茫茫 弄巧成拙

作者 ︰ 冽滄

「驍雨,剛剛那麼好的機會讓給我干嘛啊?那麼多女生看著你呢!」尹蓴萱不懷好意地笑著,驍雨一定是不好意思在一群女生的尖叫聲大顯身手。可是他也不想想某人在運動會上可是迷倒了無數少女啊!

「哪有啊!」豐驍雨紅著臉,瞪大眼楮︰「我是看你人氣比我高,讓你好好表現一下。」哎,蓴萱可是一點埋汰人的機會都不放過啊,豐驍雨心里抱怨。

靈動烏亮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著一臉窘迫的豐驍雨,尹蓴萱半信半疑。而此時任羽淚沖著豐驍雨擠眉弄眼,豐驍雨馬上領悟道︰「我還有事,我先上樓。」說著,一溜煙兒人就跑遠了。

任羽淚馬上說︰「蓴萱,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那表情真是急切,那桃花眼真是迷人。

「好吧,你說吧。」尹蓴萱終于讓了一步。

任羽淚大喜︰「我要跟你解一下我和白茜的事情。那條裙子不是當作禮物送給她的!」

「等一下!」尹蓴萱做出暫停的手勢︰「這和我有什麼關系?」你送你的禮物,她穿她的裙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她什麼事?

「當然和你有關系!」任羽淚正色︰「那條裙子是替你向她賠禮道歉用的!」

「道歉?」尹蓴萱覺得莫名其妙︰「我憑什麼要向她道歉?真好笑。」那個咄咄逼人的女人,她尹蓴萱憑什麼要向她道歉?某人在心里月復誹著,卻不知她比人家更咄咄逼人。

任羽淚的眼神瞬間冰冷了一下,原本**乍泄的桃花眼竟顯得嚴肅冷峻,讓人的心忽上忽下。但是很快,又化作了一汪春水。尹蓴萱非常敏捷地捕捉到他的變化,心里五味雜陳。他竟然用那種目光?那是什麼?對她生氣?對她失望?

「運動會上你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出丑。我知道你不會向她道歉的,所以我替你。那天正好有機會,所以買了裙子送給她。」任羽淚趕緊補充道︰「當然了,我已經和她說明原因了。可是她還是誤會了。」

尹蓴萱只是愣愣地什麼也沒說,但腦袋里的想法已經百轉千回了。

任羽淚見尹蓴萱一直沒有開口,心里開始打鼓,惴惴不安起來。

良久,尹蓴萱才淡淡地說︰「說完了嗎?」

任羽淚屏著氣「嗯」了一聲。

尹蓴萱迅速轉身,任羽淚還想攔著,但又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至少,他從來沒有見過尹蓴萱那淡漠如青煙的模樣。是生氣嗎?可是每次生氣不是非常明顯嗎,不是大吼大叫就是拳打腳踢。沒有生氣的話,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任羽淚苦惱地抓著頭發。

這邊,百蓉和那榮可坐在校園的椅子上,百蓉神情悒郁地靠在那榮可的肩頭,活像一個在深宮大院失寵的貴妃。百蓉膚光勝雪,瑩瑩潤潤,又含著清雅的緋色,如同傲立枝頂裹著素雪的紅梅,少女的柔美和風姿十分耀眼。反觀那榮可,枯瘦如柴,如同風雨中被人肆意踐踏的殘花,羸弱而枯黃。

「你……覺得不覺得,蓴萱和寒冽澈混的非常熟了?」百蓉支支吾吾試探地問。

「好像……是吧。」那榮可回答得十分斟酌。

「什麼好像。我看就是。」百蓉郁悶地嘟著嘴巴。

那榮可見不慣她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其實她也了解百蓉的所思所想。百蓉喜歡寒冽澈這件事情,是百蓉親口承認的。可是百蓉幾番靠近,試探寒冽澈,似乎沒有任何進展。倒是蓴萱多次與寒冽澈接觸,百蓉生怕她們日久生情。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影響了姐妹情分?

那榮可忽然靈機一動道︰「對了,百蓉,你為什麼不告訴蓴萱你喜歡寒冽澈呢?這樣她也能幫你撮合撮合!你豈不是事半功倍?」蓴萱在許多方面都精明的很,唯獨在感情方面有些遲鈍。雖然是尹蓴萱一手撮合蘇沐天和孔思芊,但是人家蘇沐天不對她說,她是萬萬看不出來的。而且,任羽淚對她的「虎視眈眈」,大家心明眼鏡,唯獨她渾然不知。

「還是算了吧。」百蓉搖搖頭,擺擺手。

「你想想,思芊和沐天就是在蓴萱的外力下在一起的。要不然憑思芊內向的個性,即便沐天費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能成功。」那榮可仍不放棄,原本暗淡的臉上,此刻竟顯得光輝熠熠。

「你一說這個我就覺得更不行。蓴萱的撮合簡直做得太明顯了。生怕大家不知道那個誰對那個誰有意思。思芊和沐天兩個人互相喜歡就算了,萬一寒冽澈對我沒感覺,那不是糗大了?我可丟不起人。」說著,百蓉又攤在那榮可身上。

「那倒也是。」那榮可沮喪地點點頭。百蓉這麼倨傲的女生怎麼禁得住這種打擊。又忽然想到︰「我看寒冽澈對誰都冷冷淡淡的。他這人這麼奇怪,百蓉,你還是放棄吧?」

百蓉「騰」地坐了起來︰「不行!怎麼在八字還沒一撇的時候放棄呢!寒冽澈越是冷冰冰的,我就越想挑戰。」百蓉目光堅定,仿佛勝券在握。

那榮可嘆氣︰「說真的百蓉,我覺得寒冽澈那人你駕馭不了。他不是一般人。我看得出來。」寒冽澈平時不言不語,卻心思細密。對誰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雖然百蓉是極為出色的女孩子,可是……那榮可搖搖頭,寒冽澈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我不管。」百蓉傲氣地扭了一子︰「總之,我一定會成功。」

那榮可瘦小蠟黃的臉蛋上露出愁容。

尹蓴萱坐在體育館中的休息區內,猛烈地搖著頭。突然想起來那天下午孔思芊對她說的話。當時她正在打掃衛生,而孔思芊一直在她耳邊說話。

「蓴萱,運動會那天,你是不是對白茜做得太過分了?在那麼多面前,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啊。那天可把榮可嚇壞了,生怕再出什麼事。曉芙和百蓉還說你做的好,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好在沐天說白茜不會對你怎麼樣,我才放心。蓴萱,听我的。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以後和白茜老死不相往來就得了。」

那是運動會過後的第三天,尹蓴萱仍舊頭腦嗡嗡,實在禁不住孔思芊的嘮叨,索性就一個勁兒地點頭。現在任羽淚舊事重提,她終于想起來了。原來,在孔思芊的一番話中已經透露出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了。

「你怎麼在這里?」

略顯尖銳的嗓音切斷了尹蓴萱頭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嗡嗡的聲音在腦中回蕩。

尹蓴萱未答話,痴痴地呆愣著,好像在苦思冥想。

「喂!我問你呢!」安雪童氣得上前一步,原本紅潤的小臉上更是因為氣憤而潤上更加嫵媚的光澤。

尹蓴萱皺著秀眉道︰「我們認識嗎?」

她……她她居然說不認識她?她安雪童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嗎?這話氣得安雪童差點倒在地上,不過她卻順勢坐了下來。安雪童調整一下情緒,忽然莞爾一笑如燦爛的幽蘭,迷人而高貴︰「對了,你不是天天和任羽淚膩在一起嗎?今天怎麼孤零零的,難不成他去找了白茜?」

安雪童十分滿意地看到尹蓴萱的嘴角抽dong了一下,仿佛她的話語鞭笞到了尹蓴萱的痛處。

「是啊,听說羽淚送給白茜一條精美絕倫的裙子呢!」尹蓴萱接著道︰「哎,真是羨煞旁人哪!」說著還露出既羨慕又哀怨的表情,如痴如醉,活像古代的閨中怨婦。

安雪童傻了眼︰「你們……沒在一起?」

尹蓴萱咬牙切齒著一拍大腿︰「哎呀,你們怎麼能亂點鴛鴦譜呢!我和羽淚可是清白的,我們是好哥們懂不懂?千萬別胡說,讓別人听了去,豈不是傷了白茜的心?」

安雪童見尹蓴萱說得懇切認真,便道︰「難道任羽淚和白茜真是一對?」安雪童心里納悶,以任羽淚的性格和眼力怎麼會看上白茜那種庸脂俗粉,還不如眼前的尹蓴萱呢,雖談不上漂亮,卻是靈氣逼人,讓人過目難忘。

「如假包換!中午他們還去聞香樓約會呢!我恰巧踫到他們回來。兩個人有說有笑,你儂我儂,甜甜蜜蜜!」尹蓴萱十分興奮,滿眼都是羨慕的小星星。

安雪童半信半疑︰「可是之前任羽淚每天都送給你甜點呢?還有在運動會上你也說是任羽淚照顧你一天。難道是他移情別戀?」

尹蓴萱在心中冷哼一聲,調查得還挺清楚,任羽淚每天給我送點心,那時候你可沒來呢!這安雪童到底是什麼人?

尹蓴萱隨即十分媚俗地擺擺手,又捂著嘴巴笑︰「哎呀!這都是誤會!送甜點是因為我們打賭他輸給了我。我們是有期限的,你看他現在不是不送了嗎?大家總是希望現實生活中充滿浪漫的色彩,所以才會有人說什麼‘任羽淚以甜點寄情尹蓴萱’之類的話。」

「那運動會上你親口承認的事情呢?」安雪童心道,這下你無法解釋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連續劇還一集一集播來吊觀眾的胃口呢!那天我可是出盡了風頭,索性我就再添一把火。把劇情推向高點!看看我現在的人氣和關注度就知道了。」尹蓴萱十分得意地大笑,偌大空曠的休息區內久久回蕩著令人毛骨悚立的笑聲︰「這種勁爆的消息最能滿足廣大群眾的幻想了!現在我備受矚目,大家的願望得以實現,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尹蓴萱得意地挑挑眉毛。

「那……現在任羽淚和白茜在一起了,大家的願望豈不是破滅了?」安雪童听得舌頭都打結了。

「這你就更不懂了。將來的情況就是,劇情急轉直下,我成了苦情女,羽淚成了負心漢,白茜或許成為人人崇拜的愛情勝利者或者是千人恨萬人罵的極品小三!可謂是跌宕起伏,百轉千回。」

「你就不怕任羽淚生氣?」

「這個我也控制不了。你也應該听說,之前我和白茜起了沖突,本來我也不喜歡她。總之,她是好是壞跟我沒關系。」尹蓴萱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

「這也行?」安雪童驚得張大嘴巴。這是什麼邏輯?這是什麼想法?

「那當然。只要你想紅!怎麼樣?你想試試?」尹蓴萱饒有興趣地問她。

「不了,不了。」安雪童慌忙地擺擺手。

「嘿嘿,對了。這件事情可不要告訴別人哦。」尹蓴萱神秘兮兮地說,心道,就算你說,會有人信嗎?

「當然不會。」安雪童突然不甘心地問︰「難道你就沒有喜歡的人?」

尹蓴萱突然雙手捂著臉害羞起來︰「哎呀,這種事**家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安雪童抑制住想要作嘔的欲wang︰「這有什麼,大家都是女孩子。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魅力。」

尹蓴萱余光一瞥,心里嘿嘿笑,來得真是時候︰「瞧,他來了!」說著,她飛奔而去,快如一陣風。抓住來人的胳膊。

安雪童看到的場景就是尹蓴萱小鳥依人般地靠在寒冽澈的身上,頓時驚得目瞪口呆。難道這是真的?從小到大,寒冽澈都討厭女孩子踫他的身體,現在居然……

尹蓴萱一臉燦爛嬌羞含蓄地仰著頭凝視寒冽澈,而寒冽澈不推不拒,目光雖然迷惑但安靜似水。任由尹蓴萱的拉扯。只是心里納悶,這是唱得哪一出?

「好了,我們還有事情。先走了。」尹蓴萱緩緩地拖著寒冽澈出去。

剛出了體育館的門口,尹蓴萱就立刻放開了寒冽澈,精神頓時萎靡了起來。如被人碾壓過的小草,委屈地彎著腰。就差在牆角畫圈圈了。

二人在池塘邊的長椅上坐下,尹蓴萱看著池塘里的紅色小鯉魚游來游去,嘆了口氣。

而寒冽澈擰著眉頭坐在她身邊,淡淡地問︰「你剛才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

「你和安雪童說了什麼?」寒冽澈一想到安雪童那種嫉妒噬狂的眼神,覺得好像一切仿佛隔了萬水千山般遙遠。遙遠的記憶仿佛觸踫到某個光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畫卷搖搖打開,如昨日重現。

十歲,那天陽光普照,寒冽澈和巧涵一起窩在陽台上看格林童話。男人為了滿足自己妻子的食欲不得不答應女巫抱走他們將來的孩子的條件。孩子長大後變成了美麗迷人的萵苣姑娘,遇到了白馬王子,最後雖然經歷了痛苦的過程,但是終于在一起了。

然而寒冽澈遺憾的是,萵苣姑娘始終沒有再見到自己的父母。在他看來最重要的不過是親人。不過他卻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人不能太過貪心,因為結果會害人害己。

安雪童出現的時候,寒冽澈興致勃勃地招呼她一起。同樣十歲的安雪童已經粉雕玉琢,婷婷裊裊,好像是個現實版的萵苣姑娘。安雪童沒有理會他的熱情,反而帶著十分奇怪的表情瞪著安靜溫婉的巧涵。那時候,寒冽澈實在讀不懂她的情緒,只是覺得那神態令原本奪目如草原曠野上的夕陽一樣的安雪童看起來如此面目可憎,惡心至極。再後來,他長大了。而安雪童很多時候都會有這種神情。他終于明白那是嫉妒在作祟,欲wang在搗鬼。有很多次,他都想把萵苣姑娘的故事講她听。

不過……太晚了。

今天,他再一次看到了,那說明著什麼呢?想到這里,心里不禁翻江倒海。

「沒說什麼。」尹蓴萱用耍無賴的口吻回應他。

此刻的寒冽澈極力地克制情緒。

「最後問你一次,到底對她說了什麼?」聲音洪亮如鐘,威嚴如靜默的遠山,如浩蕩的濃霧,如千軍萬馬的怒聲。

聰明如尹蓴萱,很快就感覺到周遭空氣咻地冷了一下。飛速地打量一下寒冽澈的臉色,本來平時就是個雪山,這次恐怕要雪山崩塌了。尹蓴萱只好乖乖地從實招來。說到快結束的時候,寒冽澈倒是無異常。只是最後一瞬間卻結了冰。

尹蓴萱不解︰「不至于吧?我不就是拿你當了一下擋箭牌了嗎?我是不想讓她誤會我和羽淚有什麼的。」看著寒冽澈越來越危險的臉色,又接著說,「安雪童每次見到我,都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雖然我不害怕,但我不喜歡啊。我早就看出來她對羽淚有意思。所以我才極力撇清我和羽淚的關系,讓她把矛頭指向白茜。嘿嘿,我聰敏吧?」說著,還得意地拍xiong部。

寒冽澈無語地瞪大眼楮,尹蓴萱見他露出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表情,也驚得張大嘴巴瞪著他,雙手捧著寒冽澈的臉︰「天哪!老天有眼!這孩子還有救!沒想到你不是只有一副表情!」尹蓴萱激動得差點眼淚鼻涕齊流了。

話音一落,寒冽澈立刻恢復正常,警告地看了一眼尹蓴萱的手,那雙小手便規矩了。尹蓴萱紅著臉不語,雙手掌心仿佛生著一團烈火,托著一圓紅日。又想到午飯發生是事情,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幾乎緊張到肚子痛。

「是你的智商沒得救了。」

被歧視加無視的感覺實在太憋屈了。尹蓴萱不聲不響地狠狠刮了他一眼。

「你憑什麼覺得安雪童喜歡的是羽淚?」

「我憑什麼要回答你?」尹蓴萱賭氣地說。

「給你一次為你的智商平反的機會。」

寒冽澈鏗鏘有力的話語讓蓴萱失笑。卻乖乖吐露。

「運動會的前一天,安雪童和羽淚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當時我在跑步,所以具體是什麼我不清楚。還有周六那天,咱們在街上偶遇,你和安雪童走了之後,羽淚就怪怪地。我猜安雪童為了讓羽淚嫉妒所以才親近你。我看你好像不太情願,好心好意幫助你,沒想到……哼!還有啊,我和羽淚打鬧玩耍的時候,安雪童的眼神十分炙熱,恨不得把我烤了吃了。簡直太可怕了。」

「可怕的是你智商。」寒冽澈無奈地說。

尹蓴萱氣得跳起來︰「喂!寒冽澈!你那是什麼表情!你憑什麼三番兩次侮辱我的智商!我說得有什麼不對!」

「安雪童喜歡的不是羽淚。」

「怎麼可能?」尹蓴萱胸有成竹。

「你可以去問問羽淚。」

「我不去,我不想和他說話。」

「那去問沐天。」

「這關沐天什麼事?」

「去問就好了。」

「不對,你干嘛不直接告訴我?」

「讓你去就去。」寒冽澈別扭地撇過頭。

尹蓴萱不滿地哼了一聲走人。卻听到寒冽澈喊到︰「等一下。」聲音清冽如劃破水面。

尹蓴萱扭身好奇地看著他。

「你剛才是因為什麼事情很難過?」

尹蓴萱巧笑嫣然,露出明眸皓齒道︰「怎麼?你居然關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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