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澈冷聲道︰「不想說就算了。」忽地瞥到她又傷心地低下頭,又語氣緩和地說,「現在不說,恐怕也沒有人會問你的心事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那麼聰明,你不對我說。別人恐怕看不出來你心事重重了,你也無處發泄。
尹蓴萱當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只听到寒冽澈的聲音「溫柔」了不少。心下一喜。
口氣幽怨道︰「你還記得運動會上白茜摔倒的事情嗎?當時你還問我對白茜說了什麼?」想到此,尹蓴萱便後悔了。寒冽澈既然這樣問她,肯定也認為是她去報復白茜。原來他也和別人一樣。
「記得。」
「你認為是我故意讓白茜摔倒,然後走到她面前又說了一些威脅她的話嗎?」為了證實心中所想,尹蓴萱還是說了出來。
寒冽澈輕笑一聲,如滴水穿石,如鳥兒細語,如綠松輕顫。
「你笑什麼?」尹蓴萱從晃神中反應過來,一邊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怒斥他。
「我笑你怎麼會這麼聰明。你既能預料到白茜會摔倒,怎麼會不知道安雪童心中所想?」
話面上還是嘲笑她的智商,不過尹蓴萱心里確實稍稍寬慰了一下。雖然寒冽澈判斷的角度讓她難堪。
尹蓴萱開心地淺笑,隨即又沮喪起來︰「你都能知道我沒有故意做這些事情。可是思芊他們認為我是設計讓白茜無地自容。我確實沒有那麼聰明,我怎麼知道我快跑起來她會摔倒?而且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我跑得越快,她越想追上我。也不至于落後別人這麼多。」
「可是你為什麼要慢慢走到她身邊?」其實,寒冽澈那天想問的是這個。既然當時情況緊急,她怎麼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那能不叫人懷疑嗎?尤其是你曾經還和白茜公然爭執。
「沒有為什麼啊。我就是想啊。雖然這樣說和之前為了不落人後有些矛盾。但我當時確實是想走過去。慌慌張張的跑過去不是太狼狽了嗎?」尹蓴萱無辜地瞪著眼楮。
寒冽澈為尹蓴萱面子大于天的想法感到無奈。
「你對她說了什麼?」
「我只是問問她有沒有事。」尹蓴萱更是一副委屈的小女人模樣,模模鼻子,亮晶晶的眸子仿佛滴水,讓人心生憐惜。她可是一番好心啊,她大可以拿到接力棒拍拍**瀟灑走人的!
「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情不高興?」寒冽澈揚眉,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尹蓴萱默不作聲,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確實是因為這件事情難過,可是還有一部分的原因來自于任羽淚。她傷心地是任羽淚竟然不相信自己。而她也驚訝于她如此渴望任羽淚想信任。
「別忘了去問沐天。」話鋒一轉,尹蓴萱對上寒冽澈凜冽的眸子,仿佛里面蘊藏著暴風驟雨。從來沒見過寒冽澈這個樣子。
呆愣了一會兒,寒冽澈已經走遠了。
「當然是冽澈了!」一聲脆響劃破對面人兒稚女敕的耳膜,蘇沐天月兌口而出。
不容置疑的答案,讓尹蓴萱的臉色煞白,心髒也突突地跳得越來越快。
蘇沐天皺眉,精銳的目光里透著幾分擔憂︰「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尹蓴萱失神地搖著頭,一臉若有所思。她怎麼這麼笨,怪不得寒冽澈怒罵她的智商!這下糟糕了,安雪童一定死盯著她了!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目的究竟是什麼?寒冽澈平時招惹一些狂蜂亂碟就算了,怎麼還沾上了那個像蛇一樣的女人?哎,這下糗大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某人想著想著,還是回到了自己的顏面問題。
尹蓴萱怎麼也想不到,安雪童何止是死盯著她,還散布謠言說她狠心拋棄任羽淚,並且勾搭任羽淚的好兄弟寒冽澈,所以任羽淚轉投白茜的懷抱。安雪童對著不下十個人說這件事情,可是十個人就有十種理解,何況這十個人又要告訴其他幾十人。傳著傳著便成了白茜在尹蓴萱和任羽淚之間插了一腳。而確實有人看到任羽淚和白茜成雙成對,尹蓴萱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安雪童氣得吐血,仿佛像中了魔咒一樣,事情按著尹蓴萱滿口胡謅的套路發展。
大家怎麼忍心往以「正反雙巴掌」和「萬米接力冠軍」而聞名清虛高中的尹蓴萱身上潑髒水呢!這是多麼正義且強大的光環。幸虧當時為豐琪宗出頭的事情沒人敢抖落出來,一則,大家看出寒冽澈的深不可測,不敢亂說話;二則,蘇沐天和任羽淚等人警告的眼神非常明顯。如果這悠悠眾口沒被硬生生的堵住,大家早把尹蓴萱這小妮子捧上天了!
「你們和安雪童之前是不是認識?」尹蓴萱腦中靈光一閃,也不再顧及。
蘇沐天一怔,決定還是坦然面對︰「是。」雖然料到了尹蓴萱早晚會有察覺,但也沒想到事情發展得這麼快。他真是小看了尹蓴萱。
尹蓴萱察言觀色,覺得再問下去也不太合適。而且蘇沐天的樣子似乎有難言之隱。
看著尹蓴萱只是點點頭,蘇沐天暗嘆了一口氣。如果接著問下去,他還真是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
「對了,哪天要是有空的話,就去陪陪思芊吧。」話一出口,蘇沐天臉色更是一白,原本精芒睿智的雙眸也黯淡了幾分,亮黃色的短發也仿佛隱沒在黑暗之中。
尹蓴萱開心地滿口答應,仿佛剛才的糾結煩惱不過是一場夢。
蘇沐天估模著,尹蓴萱這一去,孔思芊肯定會把外婆去世的消息告訴她,免不了一頓哀痛。
秋風送爽,樹影搖晃。清冽怡人的陽光透過高大蒼壯的樹枝投下無數斑駁。牆外的清虛山浩蕩綿長,如翻滾的江流生生不息。貪婪地沉浸在一片片低鳴淺唱之中,各色鳥兒招展翅膀,頡頏翱翔。偶爾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叫聲。
尹蓴萱躺在長椅上,眉頭舒展,哼著自編的小曲兒。哎,她已經躲了三天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校園里的流言像枯敗的落葉一樣慌亂飛舞。凡是認識她的皆帶著同情憐憫的目光,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看得她一身雞皮疙瘩。沒辦法,誰讓清虛鎮這麼小的地方只能拿這些兒女私情找找樂趣。
不過她也並非只是為了躲避人們的視線。一來,她不想看見任羽淚和孔思芊他們,他們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尤其是任羽淚!二來,她也不想十分尷尬的面對寒冽澈。三來,就是千刀萬剮的安雪童。這個女人簡直不是一般的難搞。凡是遇到她的時候,她的眼就像刀子一般的狠戾。好像是她的殺父仇人一樣。她倒是不害怕,就是不想看見這個人。
尹蓴萱暗嘆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了這幾個人手上!想她尹蓴萱光明磊落,說出手事時就出手。沒想到三番兩次要躲到這個鬼地方!
想著酸甜可口的糖醋里脊,尹蓴萱不禁咽了咽口水。想著他們此刻正在大快朵頤,更是恨得牙癢癢。
她倒沒想到她的伙伴們過得也不是盡如人意。甚至與她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個是任羽淚,我認識!」
「啊,那個是寒冽澈!真是帥呆了!」某女捂著小心髒。
「哇……旁邊那個男生是誰啊?也好帥啊!」
食堂里,眾多男男女女時不時地看看由四女五男組成的小小圓形,仿佛當作一場免費的真人秀。
「這飯沒法吃了!」百蓉率先扔下筷子,不滿地瞪了一眼那些好事者。
被一大群人像看動物一樣的盯著,滋味確實不好受。一開始還能裝作若無其事,時間長了實在難以下咽。
那榮可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百蓉的衣袖。
百蓉更是氣盛︰「蓴萱呢?遇到事情就躲起來,讓大家承擔後果。」
「啪!」的一聲,豐驍雨放下筷子,氣勢逼人,朗聲道︰「你不想被人當猴看,出了這個圈子沒人認識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百蓉氣得胸口微喘。
「就是字面的意思,听不出來嗎?」豐驍雨也毫不示弱。從小到大,他們倆個總是互相看不順眼,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大吵一架,大家也習以為常。
「驍雨,別說百蓉受不了,大家不也是一樣。」轉過頭又對百蓉說︰「其實驍雨說得也不錯,如果有誰受不了指指點點,從這張桌子出去就行了。」豐琪宗趕緊搶著說,生怕晚一步桌子就翻了。揉揉額頭,這個和事老,他可是從小就當慣了。
「大家心情都不好,互相體諒體諒。」那榮可的聲音弱弱的,卻讓大家有所頓悟。誰不是這當中的「受害者」,互相理解才最重要。況且事情還沒有解決就在這里窩里反,真是笑死人了。
「蓴萱不是喜歡逃避的人,可是這次是為什麼呢?按照她的性格,不應該會這麼做。」林曉芙納悶道。林曉芙在這方面和尹蓴萱簡直如出一轍,所以也最為了解。尹蓴萱可不會忌憚別人的眼光,而且她最自豪的就是自己比任何人都光明磊落,除非還有別的事情。
「沒錯。蓴萱不會害怕大家的議論紛紛,除非還有別的事情。或許他在逃避某個人……」經孔思芊的提醒,大家不約而同地看著「某個人」。
任羽淚撫額,頗為郁結︰「你們不要這樣看我,我是惹她生氣了,她可以躲著我,但沒必要也躲著你們。」即使沒有抬頭,他也感覺得到四面八方射來的冷箭,身上忽冷忽熱。腦中光芒一現,順其自然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到每個人的手里。
蘇沐天驚訝地「啊」了一聲,嚇得眾人一個機靈。大家紛紛納悶,蘇沐天平時最冷靜深沉的了,怎麼現在跟見鬼一樣。
只听蘇沐天緩緩吐露,那一字一句如針扎般刺傷眾人的心尖︰「難道……咱們……都惹了她?」蘇沐天得到這個結論的時候也頗為驚訝。可是按照任羽淚所說,一路分析下來,也只能是這個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逐個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沒有惹她啊!」孔思芊第一個無辜地大叫起來。要她惹尹蓴萱,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孔思芊把她捧在手心里捂著還來不及了!所以孔思芊的嫌疑被第一個排除。
那榮可不知道如何辯駁,只是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和蓴萱一直都很友好啊!」那榮可的話說出來讓人想笑,可是以她心思細膩和軟弱無依的性格,給她五百年也不能氣煞尹蓴萱。
「那個小祖宗,我怎麼敢惹。她不‘陷害’我就不錯了。」豐驍雨愁眉苦臉。
「別看我……別看我,我都不知道謠言怎麼來的。」豐琪宗擺擺手,眾所周知,豐琪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而林曉芙和百蓉就算和尹蓴萱發生了摩擦也會在第一時間解決掉的。
「沐天,她找過你了?」寒冽澈清淡地聲音響起,讓人無法忽視。大家也安靜了下來。
「誰啊?」蘇沐天一頭霧水。
「蓴萱。」
「是啊。」
寒冽澈點點頭,一臉若有所思。
蓴萱?想不到寒冽澈已經這麼親切地喊她了。百蓉臉色鐵青,咬著嘴唇,按下不甘。
「听說,現在還隱隱約約傳著另外一個版本。」
眾人疑惑地看著百蓉,示意她接著說。
「說……是蓴萱引誘搭冽澈,所以羽淚才和白茜在一起。」
眾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寒冽澈,而當事人充耳不聞,淡漠如水。沒有解釋,沒有表情。
豐驍雨不怒反笑道︰「引誘?哈,真是太可笑了。蓴萱那種笨蛋要是會這種手段,明天肯定下雪!這種話你都信?寒冽澈這木頭,讓你引誘試試,恐怕連根手指都踫不到。」早就看出百蓉看上了寒冽澈,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下,不是任何男生都喜歡她這個自大狂。
「你!」百蓉臉紅得像火燒雲。
豐驍雨得意,大手一拍寒冽澈的肩膀︰「你看看,人家就像沒听到一樣,你激動什麼。」
說著,又轉頭看了下寒冽澈,寒冽澈正目光幽幽地看著他,清冽干淨的眸子里仿佛蘊著熊熊烈火,豐驍雨瞬間不做聲。
那榮可暗地里松了口氣。剛才听到百蓉的話瞬間窒息,連大氣都不敢喘。她知道這是百蓉的試探,可未免太大膽了。更何況寒冽澈一點多余的反應都沒有。
「蓴萱的事情還沒解決,現在你們倒是打得火熱!」蘇沐天沉默半天,終于發話了。
「沐天,你覺得怎麼辦?」林曉芙來了精神,終于听到有人說正事了。
「我也無能為力。」蘇沐天像個老者般搖搖頭,「我猜蓴萱只是想避避風頭,畢竟和羽淚還有那個……白茜在一個班級了。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蘇沐天偷偷地瞥了一眼寒冽澈。
眾人點點頭,覺得蘇沐天說得在理。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也只是在課堂上看著尹蓴萱,鈴聲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無奈。
周六那天,尹蓴萱突然想起蘇沐天對她說有空陪陪孔思芊。便草草收拾屋子奔了出去。
尹蓴萱先是來到了清華區和清林區的交界大街
—天望街。此街最大的特色便是古董商店居多。更不乏一些小商販在此謀生。每到六日就有許多精神矍鑠的老者到此「淘寶」,也不乏許多年輕人希望借此發家致富。然而這幾率好比大海撈針,尹蓴萱認為還是腳踏實地比較靠譜。
高古陶瓷、官窯彩瓷、玉器銅器琳瑯滿目地擺放一地。尹蓴萱搖搖頭,她雖然對這些古玩了解一星半點,但便能通過質地和色澤一眼看出真偽。比起店鋪里的簡直一天一地。
忽地眸光一亮,緊緊地盯著前方三米處的小攤子,那小家伙在眾多姿彩各異古董中頑強地放射出它的清亮。尹蓴萱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牽引著她的腳步。腦中轟地一響,如雪山崩塌般讓她的身軀一顫。那是……靈魂悸動?尹蓴萱的腦袋里突然蹦出這幾個詞。
俯身將那小東西從芸芸眾生中撈了出來,觸手清涼,滑潤如脂,一股清越的暖流流通向四肢百骸,通體舒暢,仿佛打通了全身經脈。徹底享受完這超出她認知的感覺,尹蓴萱才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東西不大,僅僅是平安扣的兩倍。瑩白妍潤,幾近透明。正反刻著繁復精致的花紋,仿佛古老而神秘的文字。尹蓴萱只覺得眼花繚亂。要說是玉又不是玉,可是不是玉又究竟是什麼呢?讓尹蓴萱這樣疑惑的原因是那小東西里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流動,詭異至極。尹蓴萱揉揉眼楮,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是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插了進來︰「姑娘喜歡這東西?」
尹蓴萱一抬頭,只見一個帶著深深笑意的年輕男子好奇地打量自己。這男子目深鼻挺,眼楮晶亮,卻不似其他小販般狡詐成精。讓人心生好感。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尹蓴萱不答反問。
「呃……這東西……」年輕男子頗為苦惱地抓抓頭發;「其實我也不知,也是偶然得到。既然姑娘慧眼,不如姑娘開個價?」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討好般地望著尹蓴萱。
「嘿嘿……我是覺得這東西很特別,十分喜歡。不過,這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是玉又不似玉,真讓人納悶啊。」尹蓴萱若有所思地模模下巴,
男子繼續賠笑道︰「雖說不值錢,可是觀賞價值還是有的。單憑姑娘一眼相中,可見其深得姑娘青睞。無聊時取出來看看,圖個賞心悅目也是不錯的。」
「老板說的是。不過家中有許多這等小玩意,再多一個也是佔地方。我只想要個‘奇珍異寶’開開眼界……不過……」尹蓴萱四下一掃,十分遺憾道︰「看來老板這里委實沒有啊。」
听到尹蓴萱這麼說,男子面色一急,恨不得月兌口而出。很快地又說︰「世人都想要‘奇珍異寶’,不過我看姑娘聰明機警,異于常人,應該懂得‘因緣際會’這個詞。姑娘乃性情中人,又何必拘泥于世俗。既然此物與姑娘有緣,何不順了這‘天賜良緣’?」
男子目光灼灼地盯著尹蓴萱,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肚子。
尹蓴萱故作沉思狀,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老板說的對。不過既然我要買,老板你總要介紹一下。萬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上哪說理去啊!」
男子緊巴巴地皺著眉頭,在心里唉聲嘆氣,這真真是苦煞了我!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啊!
「小姑娘啊,我是真心想做這生意。價格隨你開好不好?」
尹蓴萱看著他這般苦惱難受的模樣,心想,就差把東西雙手奉上給她了!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男子望著尹蓴萱不為所動的小臉,裝模作樣地狠下心來,大義凜然道︰「姑娘,實不相瞞,在下認定了此物與姑娘有緣。若是姑娘不嫌棄,此物就贈與姑娘如何?」
尹蓴萱如五雷轟頂,櫻桃小口也張得足以吞下一個雞蛋。很快又怯怯弱弱道︰「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育我,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何況就算我接住了這個餡餅,也不知道這‘餡餅’里面裝的是什麼。」接著,尹蓴萱哆哆嗦嗦地向後退了幾步,生怕有什麼怪物突然躥了出來。那害怕嬌弱的神態,那叫一個出神入化啊!
「這……」
「我看老板還是送給下個有緣人吧。哎,看來我不是真的與它有緣啊!」琉璃般耀眼的眸子閃著動人心魄的流光,尹蓴萱煞有介事的嘆息搖頭。
男子一臉幽怨的望著尹蓴萱遠去。哼,這種米粒之光都入了你的眼,居然說無緣?這小丫頭真是難搞,說了半天就是想要知道這東西的來歷。看起來爽朗不拘,竟然如此謹慎小心。我就不信這東西能逃得出你的掌心!男子緊覷著手中那圓滑瑩翠的小東西,一股氣勢在胸腔中蔓延!
尹蓴萱當然看出那東西確實是「奇珍異寶」,但來歷不明。那老板三緘其口,避而不談,更加怪異。這種東西帶在身上,是福是禍也不知道呢。到最後竟然想強加給她,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買完了一些孔思芊愛吃的小吃後,尹蓴萱突然覺得嘴里皺巴巴的,納悶自己說話怎麼之乎者也起來了?
剛剛出來的店鋪里也傳來一聲驚奇︰「咦?那女生怎麼回事啊?說話怎麼文縐縐的?真奇怪。」
听到門鈴響,孔思芊也不問來人是誰,把門打開轉身往屋里走。帶著嗔怒道︰「你終于肯見人了?」
尹蓴萱嬉皮笑臉,摟著孔思芊道︰「哪有,我心里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們。」尹蓴萱的死穴就是孔思芊的溫柔和怒氣。一旦看到美人面色不不善,尹蓴萱就像個小相公一樣。對美女,她從來都是紳士到底的。這讓尹蓴萱不得不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個翩翩佳公子。
「說吧,我們到底哪里惹著你了?」孔思芊轉過身對著她道。
想到此,尹蓴萱就氣得跌坐在沙發里。將一肚子的怨氣 里啪啦地吐了出來。臉上還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
「你也不相信我,大家都不相信我!我理你們干什麼!」
孔思芊趕忙賠笑,握著她的手︰「好好好,是我們誤會了你。惹了你不高興了。對不起好不行?」孔思芊挑起清淡如煙的眉毛,一雙瑩著水光的杏眼含情脈脈。
「哼,我哪敢接受你的道歉。蘇沐天會吃了我的!」
「這麼說就是不生氣了?」
尹蓴萱轉過身子擰著眉頭道︰「思芊,你的眼楮怎麼腫?哭過了?是沐天欺負了你?」
尹蓴萱一連串的發問令孔思芊哭笑不得,目光沉了沉道︰「沒有,他怎麼會欺負我。」
蘇沐天凝重不安的神色突然展現在尹蓴萱的眼前,尹蓴萱慌忙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瞞著我的?」
孔思芊淡淡一笑,淺淺的梨渦華美柔弱︰「外婆……去世了。」
尹蓴萱瞳孔一縮,巨大的寒意襲遍全身,如鋪天蓋地的狂風驟雨。據她說知,孔思芊只有外婆一個親人了。現在外婆也去世了,那她豈不是孤身一人了。沒有了親人,一個都沒有……
尹蓴萱擁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庭,父親是室內設計師,母親是全職家庭主婦。一家人其樂融融,溫馨無比。她不敢想象會失去有一天會失去他們。她會崩潰的。更何況是柔弱的孔思芊。
「思芊……」
「蓴萱,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沒事,你放心吧。」
尹蓴萱反握住孔思芊瘦弱的雙手︰「別在我面前說謊。你把親人看得這麼重,怎麼會沒事?我能體會到你的痛苦,只要一想到有任何人從我身邊離開,我都覺得十分恐懼。思芊,你還有我們,還有沐天。我們都不會離開你的。」
孔思芊點點頭︰「我知道,你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我相信你們。」
孔思芊的眼中帶著點點淚光,嬌弱而令人憐惜。尹蓴萱抱住孔思芊微微顫抖的身軀,堅定道︰「我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親人。永遠都是,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會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
豆大的淚水從他們的眼眶中斷斷續續地溢出,希望可以洗刷這世間所有的悲滄和痛楚。
尹蓴萱明白,孔思芊的痛遠遠不止這些,孔思芊從來不對任何人談起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她的童年。仿佛從來沒有一樣。就連尹蓴萱對她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尹蓴萱不會去逼問,因為她的覺得,那些難過和悲傷早就深深地扎根在孔思芊的骨髓中。任何人都不會去觸踫,也不忍去觸踫。
只是不知道能解開一切的人會不會是蘇沐天,那個果敢,睿智,精明不同其他同齡人的少年。
尹蓴萱從孔思芊那里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鐘了。夕陽西沉,余暉灑滿天際,遠遠看去清虛山的霧氣飄渺靈動,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優雅的氣息。
突然,兩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她的去路。她也不抬頭,慢慢地繞過兩個人。可是往左走,那個穿著黑色休閑褲的人擋上去。往右走,那個穿著白色帆布鞋的人攔了上來。
尹蓴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下一秒,「啊!」的一聲尖叫從喉嚨溢出。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寒冽澈和任羽淚默契地相視而笑,怎麼……會在這里?
話說某天的下午,寒冽澈和任羽淚也是非常默契地堵在校門口。任羽淚看著寒冽澈充滿疑惑,而寒冽澈則視而不見。兩個小時過去了,二人還在一本正經地聊天,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個時候蘇沐天奸笑著走了過來。
「你們在這里干嘛?」
二人不理他。
「我猜應該是等蓴萱吧。」
二人在心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蘇沐天也自覺無趣,便單刀直入地說︰「人家早就走了,你們兩個還在這里傻等著。嘖嘖。」
听他這麼一說,任羽淚興奮地圍過去︰「蓴萱到底在哪里?」
蘇沐天掃了一眼仍舊不為所動的寒冽澈,對著一臉諂媚的任羽淚道︰「告訴你也可以,不過嘛……」
「沐天啊,最最聰明,最最大方的沐天,快點告訴我吧。」任羽淚一副搖著尾巴的小狗模樣,他知道蘇沐天最喜歡听別人說他的好話了。
蘇沐天喜笑顏開,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任羽淚大步而去。
蘇沐天不理寒冽澈,自顧自地朝著任羽淚的方向走。
「等等。」
蘇沐天慢動作般地轉身,瀟灑倜儻。嘿嘿,這回你也栽我手里了。
蘇沐天成竹在胸,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樣看著那個冷漠如霜的少年,沒想到寒冽澈接下來的一字一句狠狠敲打著蘇沐天的身心︰「如果我告訴思芊,你的前女友對你念念不忘,並且以通訊工具向你傳情,還有夫唱婦隨的架勢,你猜她會怎麼樣?」
蘇沐天慌張的大聲辯解︰「什麼前女友!是她死纏爛打!寒冽澈你別胡說!」
寒冽澈噙著一抹調笑,盯著蘇沐天的「好臉色」。
蘇沐天郁悶地說︰「算了,告訴你就是了。蓴萱這幾天可能去思芊家,具體什麼時間我不知道。」
「謝了。」
寒冽澈人已走遠,蘇沐天恨恨地說︰「偷雞不成蝕把米!哎!這些人怎麼一個比一個精!」
尹蓴萱這才注意到她的身側還有一人,猩紅色的連帽衛衣,深藍色及踝牛仔褲,黑色皮質單鞋。蘇沐天帶著深不可測的笑意立在那里,一頭黃發如海藻般蓬勃妖嬈,目光灼灼,如明星璀璨,光彩無限,顯示出他精明睿智。
目光一轉,那人仿佛生在陽光里,明橘色的針織衫里露出帶著誘人光澤的鎖骨,黑色休閑褲顯得雙腿修長筆直。一雙黑面灰邊的鞋子泛著刺眼的光。任羽淚帶著深深的微笑看著尹蓴萱,仿佛可以將她融化。溫柔繾綣的眸子漾著久久不去的漣漪,一遍一遍地撫著她的心。
瑩白泛光的襯衫,天藍的牛仔褲,那雙白色的帆布鞋竟縴塵不染。整個人都好像在浸泡在一團水霧中,琇瑩碧潔,不可褻瀆。「瑟兮兮,赫兮咺兮,終日不可諼兮。」寒冽澈目光清碎冷冽,卻淡漠如初。
三人不同風格的光華竟讓尹蓴萱覺得比陽光還要刺眼。
落日余暉淡淡褪去,她面對著三人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