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凡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手指不听使喚的重重落下,箏弦應聲而斷。淳貴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太監,舞動的雙臂停留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片刻的寂靜後,是幾聲尖叫,然後是一陣騷亂。
已有幾名妃子被嚇得昏死過去,太後已是臉色蒼白,使勁嘔吐著剛剛含在嘴里的粽子。皇後先是慌了慌神,卻又馬上鎮定起來,站起來,對皇上道︰「皇上,您看?」
「看什麼看!還不快請太醫!」允炆又驚又怒的吼道。
皇後一邊打發人去請太醫,一邊與宮女一起扶著太後離開座位,去了後廳。
「啟稟皇上,太後只是受到驚嚇,現已無恙。毒在粽子之中,幸好太後她老人家尚未咽下。」太醫跪在允炆面前,顫聲道。
「是何毒如何劇烈,銀針居然都驗不出來?!」
「回皇上,這粽子中的毒,下官也不知道是何毒藥,但下官可以肯定的是,毒是由毒蛇之血做成,不知添加了什麼配料,銀針居然無法驗出。」太醫顫抖著回道。
「混帳!養著你們一幫白痴!滾!」
那太醫早已嚇得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皇後見皇上怒氣沖沖的,恐氣傷龍體,忙道。
「皇上消消氣,這後宮中的事本是臣妾的責任,就交給臣妾吧?」
允炆怒道︰「交給你?!你看這後宮給你管成什麼樣子了?」
「皇上教訓的是!臣妾領罪!」皇後跪伏于允炆腳下,道。
「你起來吧!」皇上口氣略有緩和,對皇後道。
皇後起身,扶著皇上坐于正堂,毒死的太監已被人抬了出去,殿內已收拾干淨,昏死過去的妃嬪也被太醫救治醒來。
「大膽方氏!為何在粽中下毒?」皇上指著淳貴人問道。眼中盡是怒火,全無以往的柔情。
淳貴人早已癱軟在地,口里直呼︰「冤枉!臣妾冤枉!」
「這麼多人都親眼看到,你還有什麼好冤枉的?」皇後問道。
「不是我,不是我……臣妾真的冤枉!」淳貴人跪行向前,抱住允炆的腳啼哭不已。
允炆厭惡的一腳踢開,喊道︰「來人!將這毒婦關入冷宮,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準去探視!」說完又恨恨說道,「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皇上……臣妾冤枉,冤枉啊!」任憑淳貴人如何喊,都無人理會,任由太監將其拖走。
夢凡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直至淳貴人被拖走,才緩過神來。眼見得自己的好姐妹被人拖走,生死攸關,自己卻幫不上忙,夢凡心急如焚,只覺雙腿一軟,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眼前一片漆黑,眼皮似乎被膠水粘住,無法張開。仿佛剛從黑暗無邊的地獄走了一遭,掙扎著離開了那片陰冷之地。
口干的要命,可是使勁全力,嘴巴仍舊張不開,隱隱只听得耳邊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太醫說,龍子暫時是保住了,只是胎像極不穩,只有等娘娘醒來才能下定論。」
另一個聲音道︰「朕空有天下,對莞兒卻無能為力。皇後,你說,朕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為什麼總是這樣懲罰朕?莞兒才剛懷胎不久,就已昏迷兩次了。」
女子又道︰「都是臣妾無能,不能治理把後宮治理妥當,令皇上憂心了。還請皇上為江山社稷著想,莫要再傷神,臣妾必定竭盡全力救治莞妃。」
「唉!」允炆一聲長嘆,手緊緊握住了夢凡的手。
似乎掌心的溫熱給了夢凡力量,夢凡拼命的睜眼,張口,終于,擺月兌了夢魘。
「水……」一個字吐出口,夢凡心中剎時明亮,微睜明眸,適應著外面的光線。
「莞兒,莞兒醒了!」允炆興奮的緊握著夢凡的手,直握得夢凡手指發痛。
淺春端來一碗水,允炆接過,親自一勺一勺的喂夢凡。皇後正端坐在床邊的臥榻上,看到夢凡醒來,也是欣喜不已,情不自禁的拭抹著眼淚。
喝了小半碗水,夢凡已有了些許力量,張口第一句話不是向皇上皇後問好請安,而是︰「皇上,淳兒她是冤枉的!」
允炆蹙了蹙眉,道︰「你只管好好養身子,她冤不冤枉與你無關!」
「皇上?!」夢凡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允炆……允炆余怒未消,只作不理。
皇後盈盈起身,笑道︰「莞妹妹才剛剛醒來,皇上這又是何苦呢?莞妹妹既然說淳貴人冤枉,那必然有她的道理,何不等她身體好些了再說?」
皇後的話溫婉如風,夢凡的心緒也慢慢沉靜下來,在醒來的那一刻,夢凡的大腦無比的清醒,淳貴人並無太大的風頭,下毒的人未必會想陷害她,而她的真正目標,也許是自己,一切只可能因那一時錯拿了食盒,後來又調換過來的緣故。雖不知其中隱情,但夢凡心中卻是十分的肯定。而剛才在夢里,似乎又看到麗貴妃陰冷的笑容,縱然不是麗貴妃下的毒,也斷斷與她月兌不了干系。想至此,夢凡開口道︰「多謝皇後,臣妾身子不便,此時不宜行禮,還請皇後恕臣妾無禮。只不知淳妹妹現在如何?」
「淳貴人現在冷宮關押,暫時無大礙。如若妹妹知道些什麼,不妨先把身體將養好,再助本宮審理這樁毒粽案。」皇後仍舊細語如風,神態自若,不愧是母儀天下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