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難調 第五十五章 喜宴和毒酒(下)

作者 ︰ 空想女巫

正想著,一襲大紅衣把王 拉回到眼前︰王潭在侍琴的攙扶下,款款走過來。

她穿的與紅緞子一個顏色。天色這時亮了很多,旁邊的紅色照映到她身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現場安靜極了,只剩下風吹起布料的聲音。王潭像隨著風飄搖而來,臉上透著做新人的羞怯,那艷麗的妝容更加生動了。

似乎走了比做一場夢還長的時間,王潭終于邁進了大堂。王 看到她輕輕地深吸一口氣,跟著輕輕地吐出來,然後才一步一步往里走。

「真好看,真好看……」

夸贊聲打破了沉默,從兩排坐著的人身後響起來,此起彼伏。王 吞咽一口,竭力壓住不斷涌上來的荒唐的想法。不行,她已經坐到這時候了,必須坐下去……這一幕她早想過千遍萬遍,不過再演一遍而已……她親口答應了仲德,在南郡公跟前一定要守規矩……

郡公開口說,臉上似乎在笑,眼中卻沒有笑意。桓夫人跟隨他一起揚了揚手,侍琴將王潭慢慢地扶起來。

據說,這個入門儀式由南郡公設定。出于顧慮到王 做夫人的感受,他指定王潭做一些變動。南郡公與其夫人作見證人,入上座,王潭給他們一拜,遞上表示敬高堂的兩杯酒。下一步,便是拜承德。

「你大嫂今日不在,由大哥代她喝了這杯酒。」承德接過王潭敬的酒,一口一杯。喝完後,他接著說,「大哥這兒有塊玉牌,雖不算什麼貴重之品,不過進王家也有些時候了。趁著今日,你大嫂讓我帶過來,送與二弟妹。」

「謝謝大哥,大嫂。」王潭彎腰接過去,眾人緊緊盯著看。

不用細看,一听承德說玉牌,王 馬上想到她的那一塊。她粗略地瞄一眼,式樣稍有差別,但與她那一塊在王家應該有著相同的地位。

仲德看向南郡公,南郡公微微點一點頭。這一細節一落入王 眼里,她頓時有一陣快解月兌的感覺。

「仲德,如此這樣,算是好了,是嗎?」承德突然開口。

「是的,大哥。」仲德遲疑地回道,目不轉楮地盯著他大哥。

不止他,所有人都在盯著承德,眼楮里明白無誤地寫滿了困惑。南郡公平靜地調動視線,與其他人一樣看向承德。但他和仲德幾乎同時一閃而過的難色,王 沒落下。

「大哥愚昧,對眾多禮儀不甚了解。」承德說,似乎各種目光都不能影響他的決心,他的聲音不大卻很鎮定。「我听說潭妹與 妹本是姐妹,如今更結為一家人,大哥簡單地想,潭妹是否也該敬姐姐一杯?」

「這……」仲德不敢輕易答出來。

「也好。」南郡公說,同時向仲德作了個「趕快」的手勢。「既然是你大哥的意思,便是家中高堂的意思,有理沒理先不說,拿酒杯來敬一杯。」

一部分視線轉移到了王潭身上,她滿臉泛紅,放在衣擺邊的手輕輕地抖動著。另一部分視線在王 這兒,她的臉更紅,這突如其來的變動也使她輕輕發著抖。

「快拿酒啊!」仲德叫了一聲,把他們嚇一大跳。

「酒……酒……」有人驚慌地亂喊。

「奴婢去取!」伴喜驚跳起來,轉眼間跑走了。

大堂內一陣屏住呼吸的靜默。王潭慢慢地往王 身邊退,侍琴扶著她,緊張地看著她,好像擔心她隨時會暈倒。女乃媽在王 肩上拍了拍,又拍了拍。

「啊,」王仁義發出幾聲笑,一听就知道專用來緩和氣氛的。「王大人,你府上的酒未免也太少了,瞧來瞧去就那一壺,倒上幾盞便沒了。」

「王兄說的是,」仲德趕緊也笑了。「王兄教訓得對,這一時疏忽大意……實在太疏忽了。」

「該是為兄的錯。」承德站出來說,「為兄——」

「大哥,」仲德擋住他的話說,「說是我疏忽了,就是我疏忽了。兄長為父,大哥即便提議敬酒,那就該敬酒。」

王 偷偷看一眼南郡公,他端坐著一動不動,面無表情,比起之前,絲絲不耐煩的情緒更加明白地透出來。

「王大人,」王仁義沖仲德眨眨眼。「听說,你這小妾聰明著呢!倒不知,如何個聰明法,可否說來听一听?」

「啊?」仲德為難地看向南郡公。

「我也听說了。」桓夫人說,笑得很有深意。「王大人何不拿個事出來一說,叫我們都听一听?」

盡管仲德又一次為難地看著南郡公,王 卻分明感到興奮之情閃耀在他身上。如果她能轉過身看一看王潭,她相信王潭的眼里一定充滿期待。

「說一說,無妨。」南郡公發話。

「呃……」仲德思索著,盡管王 認定他不過是裝裝樣子,大伙用統一的滿懷好奇和期待的神情望著他。「就說這眼前的事好了……一日,我與潭妹在一小布店里,那布店老板與我熟識,見著我進去,便向我打听起如今這世況……」他頓了頓,向南郡公征詢地看一眼,南郡公示意他接著說下去。「當時我以不便透露為理由,拒絕回答他的疑問。怎料,對潭妹看中的布料,那老板均以高出平常幾倍的價錢叫賣。我便不高興了,發起火來,質問他,你這是做的什麼買賣?不料,他非但不理虧,還叫起苦來。說這世道,指不定哪日便會喪命,即便留下一條小命,他們也沒錢過日子。我一听他如此胡說八道,更加生氣,作勢要打他一頓。這時,潭妹來我攔,我不肯,還要動手。隨後,潭妹站在我們兩人中間說了一番話,不僅消去了我的怒氣,還安撫了那店家的心。」

「什麼話?什麼話……」

好奇的聲音就像剛才的夸贊一樣接連不斷。仲德特意向南郡公作揖一拜,南郡公也饒有興趣的等著。

「潭妹說,南郡公乃普天下大智之人,豈會教他城中的百姓如此擔驚受怕?那店家立即反駁,南郡公再智勇雙全,這萬一朝廷的官兵與我們在這兒交手,到時候百姓的死傷公如何顧及得上?賤內笑了笑,反問,你如何就料定公將與朝廷動武,而非和降朝廷官兵?店家更急了,那朝廷若能被和降,還能稱作朝廷嗎?賤內又笑,說,朝廷自然不能被和降,可我指的是要出來長途跋涉的官兵。南郡公何等聰明之人,怎會不清楚要交手的人是怎樣一個人物,若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擒下敵方,他定將一試!」

大堂內又一片沉寂,仿佛誰敢先出聲,就會有殺頭的危險。女乃媽悄悄搭在王 肩膀上的手已經在打顫。仲德向南郡公鞠躬拜著,不敢直起身來。

王 太震驚了,顧不上各種禮節,直接盯住楊默的眼楮。楊默沒有回應,眼神仍在仲德身上。可就在王 失望地收回視線前,她仿佛看到楊默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她沒有機會再去求證,因為南郡公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相比較在沉默中他嚴肅到鐵青的表情,這陣大笑顯得更讓人害怕。

「好,好,聰明。果真聰明,非一般女流之輩可配比。」南郡公大聲說,他們于是都跟著一起笑了。

「謝公夸贊。」仲德說,直起上半身。

「我就說,聰明著呢!」王仁義眉開眼笑。

「早知王大人眼力不淺,」桓夫人說,「今日算見識到了。」

「不敢,不敢!」仲德剛坐下,急忙又站起來。「桓夫人如此一說,可把我嚇出一身汗來。」

眾人又是一陣笑。王仁義發現了什麼似的朝桓夫人與王潭的隔縫中望去,新的笑容立刻展現在他臉上。那動靜,不用女乃媽拍王 的肩膀提示,她也知道伴喜進來了。

「來了,來了,酒來嘍——!」王仁義揚聲叫道。

「大哥。」仲德示意由承德主持,承德站起來,向王 點了點頭。

「大哥。」王 也站起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坐下,坐下。」承德說,在空中按按手掌,讓仲德和王 各自都坐回去。

王潭走回到中間站著,紅暈不知第幾波地覆蓋在她臉上,她沒再輕顫,只是望著王 的神情中閃著復雜的神思。酒杯從伴喜那傳到侍琴手中,侍琴小心翼翼地遞給王潭。

王潭舉起酒杯,向王 走了兩步。「 姐姐,請受妹妹一拜。」她輕聲說道,雙膝往地上跪。

「使不得!」王 驚跳起來,她不敢說她對這些禮節有多熟悉,可至少她懂小妾進門這一大禮中,小妾無需對同輩行下跪之禮。

王 在王潭的膝蓋踫到地面前及時捧住她的雙臂,王潭屈著腿騰在半空。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酒杯里的酒被晃了出去,飛落在王潭的衣袖和手背上。

緊接著,一個驚慌的叫聲打散了所有喜慶的氣息。

王 目瞪口呆地看著酒水迅速滲進王潭的手背,只眨眼間的功夫,她手背上那一小塊地方血肉模糊了。一大片叫聲響在一起。

「怎麼回事!」仲德大吼。王潭摔到地上,另一只手捂住受傷的手,眼淚翻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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