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大難調 第五十六章 初查

作者 ︰ 空想女巫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伴喜猛地跪到王潭身旁,頭磕到地上響出扎實的「  」的聲音。

「怎麼回事?」南郡公也站了起來,不悅地看著仲德。

王 伸手向後模索,她雙腿打顫,就快癱倒。女乃媽及時遞出手掌,支撐住王 。王 的另一只手在衣擺邊胡亂抓著,她總算反應過來︰若非剛才王潭要行下跪之禮,那這杯酒——毒水,已經到她肚里了……她喘不過氣來。

「快!快去請大夫!」承德大喊,王護衛帶著兩個護衛向門口跑去。

「把她先送下去。」南郡公命令道。

「快,快,送到後面去。」仲德催促侍琴,他的面色不會比王 的好多少。侍琴正陪著王潭一起默默地流淚,她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卻似乎使不出一點力。

「你們幾個,過來。」仲德輕顫著手指,隨便指出幾個人。丫環與小廝費力的從後面擠進來,推開人群,將王潭抬走了。

「怎麼會這樣……竟會出此等事……這可如何收拾……」

質疑聲回響在王 耳邊,她抬起眼楮看向仲德,渴望能從他那兒得到些許安定,但仲德正用她從未見過的凶狠的目光瞪著伴喜的腦袋。

「仲德,」南郡公威嚴的口吻一響起,現場很快安靜到無聲。「入門儀式既已完成,我等做客之人便可先行離開。」他說著,環視一圈眾位大人,他們用默默點頭的方式表示領命。

「此乃你家事,」南郡公接著說,「雖為難以啟齒之丑事,但眼下,它可算你的頭等緊急之事。你留于家中,待處理了此事,再與我們會合。」

「公……」仲德猶豫不決,眾人已為南郡公讓開一條道。

王 看到幾個在南郡公身後的大人偷偷朝仲德搖頭示意。

「公,」承德跟上南郡公的步伐,壓低聲音懇求說,「今日之會談才是頭等緊急,仲德他怎可缺席!還請公準許我代他處理眼下這事,讓他跟隨您,為您出力。」

南郡公難以再忍似的大怒。「全是你出的主意,還嫌不夠亂,不夠丟臉?!這是他的家事,自當由他解決!」

默突然開口說話,「承德兄說的不無道理,公需要仲德兄一起出力。中毒的事的確緊急,但要查起來,相信並不難。承德兄是仲德兄的親大哥,由他代替處理,情理上也說得過去。」

南郡公轉而瞪著楊默,楊默用眼神回答著,然後低下頭。又是一片不敢出聲的靜默。

「仲德,你自己如何打算?」片刻之後,南郡公轉過身來。

仲德低頭回道︰「全由公做主。」

「那行,這里就交給你,事後給他一個交代。」南郡公轉向承德說,隨即,大踏步往外走去。桓夫人經過王 身邊時,看了她一眼,便在丫環的攙扶下匆匆跟上南郡公。

「恭送公,眾位大人!」

承德領著王府的一幫人送他們到大門口,目送他們登上馬車,直至離開。

「大哥……」王 話未出口,聲音先哽咽了。

「弟妹!大哥對不住你!」

「大哥,萬萬使不得!」王 以更快的速度止住了承德的一拜,她不需要他們的自責或自罰,她需要安撫和真相。

「進去說,進去再說……不知仲德……」承德眼神茫然地嘟噥,頭上發絲從各個地方鑽出來,一時間滄桑滿面。

天色不知何時又暗了,徹底看不出這會應是一天中最亮堂的時候。

伴喜仍舊跪在大堂內,害怕得瑟瑟發抖。她已經停止了哭泣,斷斷續續地抽噎一陣,停下來又抖一陣。

「大夫來了嗎?」王 問下人,下人搖搖頭,神情驚慌,像是擔心一不湊巧被點到,霉運就會把他也卷進去似的。

「到底是沒來,還是不知道?」承德皺眉。

「是,沒來,沒來,大人。」不成句的回答。

「到門口去,候著。」王 命令眼前的幾個人。「大夫一來,即刻抬他進去,用跑的!」

伴隨一聲聞得到解月兌味道的回應,幾個下人爭先恐後地往外跑,唯恐誰慢一步,誰就會被留在大堂內。王 與承德互看一眼,各自坐下。

「小姐。」女乃媽輕聲呼喚,王 拍拍她的手,對她搖搖頭。

「你,抬起頭來。」承德命令伴喜。

伴喜又滿臉是淚水,抖得更加厲害了。這時王 看到,小良沒躲開,縮在承德身旁的椅子後面也在瑟瑟發抖,一面可憐兮兮地望著王 。

「你知道酒水里有毒?」承德開始盤問。

伴喜飛快地搖頭。「奴婢不知,大人!奴婢絕不知!」

「你真不知?」

「奴婢的的確確不知——」

「還敢不說實話!」承德一聲厲吼搶斷伴喜的話。

「大人,」伴喜仰起頭哭喊,跪著爬了兩步。「奴婢自小無父無母,還曾在街上流浪,討飯,如今能進到府中做丫環,對奴婢來說,已是泉下父母為奴婢祈福,保佑奴婢,奴婢才有的這福氣。眼下這亂世,有誰會不知,奴婢既能安安心心在府中有吃的,穿的,能過上像樣的日子,怎敢給自個找死路?」

承德抽空看了王 一眼,王 趕快點點頭。

「何況,夫人,」伴喜又爬了兩步,跪到王 腳下。「夫人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心只想能多留在夫人身邊,好生伺候她。奴婢怎會做有傷夫人的事?別說奴婢不會做,奴婢就是連想也不敢想啊!夫人……」她又哭開來,額頭磕到地面給王 下拜。「夫人,奴婢跟隨您的時間雖不長,但奴婢早已將性命交予夫人。別說對夫人您不利這種事絕不會出在奴婢身上,夫人您若吩咐奴婢為您去死,奴婢都願意!」

承德和王 的眼神再次在空中交匯,王 堅定地對他點點頭。

「這麼說,你一拿到酒壺,便直奔這兒?」

「是的,大人,可是——」

「半路上,不曾離手半刻?」

「是,大人,但奴婢——」

「這酒,由你親自打來,還是……?」

「按照規矩,由李子打酒,奴婢送酒……」

伴喜的回答隱成了無聲,她正抬起頭,震驚的目光在承德臉上搜尋,試圖確定心中的疑惑。但承德正用眼神詢問王 ,王 眉頭不展。

「可是,大人!」伴喜不知哪來的膽,月兌口而出她的看法。「小李子他……他不會——」

「大膽!」承德呵斥她。「你小命都難保,還敢替他人說話!」

「外頭有動靜了!」王 朝門口張望。「大夫來了嗎?」

門口只剩下幾個丫環,一邊跺腳一邊心急火燎地在沖誰招手……大夫被抬進來了,正如王 吩咐的。他的藥箱被一個下人搶在先,人騰空夾在四個下人中間,他驚慌且憤怒地揮舞著雙手,不斷咒罵那幾個下人。

「大哥,」王 站起來,說,「既然大夫到了,潭妹那頭我們暫且先放一放。毒在酒中,我們親自到後頭瞧一瞧?」

「正有此意。」承德同意,跟著對伴喜說,「你也起來,跟在後頭。」

王 示意小良跟上來,他們以最快的腳程向廚房轉移。王家喝酒的時候不多。主要因為仲德不喜豪飲,他也就沒放任手下護衛時常飲酒。因此,酒壇數量不多,它們與其它物品一起存放在廚房邊上的小窖里。

王潭中毒的事早傳到了廚房,兩個廚子和下手,包括小李子,圍著一個酒壇跪成一團。王 從遠處看見,就像幾個大袋的棉布在地上顫抖。她不自覺放慢了腳步,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那壇酒上掛著紅緞子,鮮艷而刺眼。

「弟妹?」承德也發覺了。

「那是府中的好酒。若沒記錯……仲德親自指定用那壇酒。」

女乃媽從後面踫踫王 的手指,王 轉過身,伴喜和小良也在使勁點頭。

「大伙都知道?」承德凝神陷入思考。不用他們給他肯定的回答,他已經跳過了這一步。此刻他們都意識到,這麻煩比他們認為的要難查。

「那小李子還敢跪在這,恐怕……下毒的事他也不知。」王 低聲對承德說。

他們靠近酒壇進一步查證。結果簡單明了︰有人下毒到仲德指定的酒壇里。承德剛一開始審問,年紀大一點的兩個廚子便嚇暈了,他們只好叫人來把他們抬走。小李子臉色慘白,一個勁地搖頭,沒答上幾句,就像失魂落魄了似的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那之前的酒呢,是誰打的?也是從這壇酒里打出?」王 問。

「是……是……」小李子哆嗦著回答。

「是什麼?」承德大吼一聲,把他提了起來。

小李子眼神渙散,小個頭的身軀被一提起,真像袋棉布一樣軟軟的掛著。

「是……是奴才打出……就是……是從這……」

他試圖指向腳下的酒壇,但承德比他早一步松手,他軟綿綿地倒在酒壇邊,接著滑到地上。酒壇轉了幾圈,晃悠悠地往一個方向倒去。

「把住它!」承德又一聲大喊,小良與他同時蹲下去。酒壇幸免于難。「還得請大夫來看一看,這罪證不能讓它輕易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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