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內,原本沉寂如死,此時,有了粗重的喘息聲,反而顯得越發的陰森——瀏覽器上輸入-WwW.6ΖW.看最新更新——老者強自忍著鑽心的痛楚,努力的抬起頭,用渾濁的眼楮,難以置信的盯著自己曾經深愛著的女兒,目光里,流露出不解、心痛與絕望。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死得如此的意外。大的風浪見得太多,這一次,算是陰溝翻船嗎?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老爹,這一天我已經等的實在太久。你老而不死,卻又不肯把龍頭老大的位置讓出來。難道你還惦記著叛逃的大哥不成?」
紅發少女依舊是那麼的單純,即便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還是透著一股天真爛漫的表情,仿佛,父親胸口上的那把刀和自己沒有半分的關系,而她只是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老者停止了咳嗽,眼皮半睜半閉,臉色透著無力的蒼白,他很想笑,自嘲也好,無奈也罷,反正,此時他除了笑,似乎沒有任何一種動作能表達此時的心情。
「你還是出手了,其實,我早就猜到你就是那個叛徒,所以才設了今天這個局。誘餌,便是我這老而不死的性命。閨女,你還是操之過急了。現在知道,為什麼小九槍膛里的是一枚空蛋殼了吧?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堂口老大沒有趕到了吧?」
「是嗎,堂口老大沒有及時的出現,原來是爹的安排,女兒確實走了眼!」
說著,少女很隨意的攏了一下長長的紅發,神情異常的輕松。老者的臉色越發的蒼白,這個女兒,他了解得不可謂不深刻,所以才設下了今天的局。只是,他確實沒有想過,女兒會真的下了殺手。他似乎有話要說,張了張嘴,血沫子堵住了他的喉嚨,沿著嘴角,緩緩的流出,無巧不巧的,又滴在那只潔白無暇的小手上。
紅發少女松開刀柄,從一側還算完整的茶幾上,抽出一張紙巾,仔細的把血跡一點點擦拭干淨,這才看著已經坐倒在地上的父親,臉上浮現出天使一般的笑容,柔聲道︰「爹,你還想不想見一見老部下?他們可都記掛著您呢!」
說著,也不管老者是不是願意,用力拍了兩下手掌。大廳的門猛然打開,一行五個人陰沉著臉,跨過地上的尸體,走到老者的面前。不過,卻沒有一個人看過他一眼,整齊劃一的向少女微微躬身,道︰「小姐好!」
少女笑得是那樣的可愛,脆聲應道︰「各位叔伯好。」
然後,緩緩的蹲子,一副無辜的樣子,道︰「爹,這是大家的意見,女兒也是不好違背了眾議……」
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並排立在身前的五個人,張開嘴,發出嗚嗚的聲音,看著口型,明顯是在說「好!」。也就在此時,他那鐵青色的臉忽然泛起了紅暈,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一手支持著地面,艱難的站起身。這一輩子,他都是俯視手下,臨死,當然也不會仰面看任何人。
五人陰沉著臉,同時後退了半步,拉開與舊日龍頭老大的距離,目光情不自禁的躲閃。老者抽動著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用力的把口腔中的血沫子吐掉,這才向紅發少女點了點頭,示意她走過來。
少女多少有些心驚,不過,最終還是邁出了腳步。老者把嘴盡量貼近女兒的耳邊,聲音小之又小,語氣卻異常的肯定,道︰「執法堂是不會放過你的,因為,他們的手中,有我親筆的遺囑!」
紅發少女的臉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單純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凶狠,潔白無暇的小手再次握在刀柄之上,用力的一扭!老者發出一聲慘厲的嚎叫,隨即轉化成張揚的狂笑,就在這笑聲中,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龍頭老大是幸運的,最少死了之後,就不會再有任何危險,而且,身後的風光恐怕也是無人能及。從這一點上來說,活著的李亦非顯然就屬于悲劇人物了。正所謂有人歡喜,就一定有人憂。
離開了龍頭老大在山上的別墅,李亦非片刻不敢停留,甚至連胳膊上那條深可見骨的刀傷都顧不得去醫院處置,一溜煙的沖進位于城市最繁華路段的烈風堂總部。如果不知道底細,只看造型雄偉,裝飾華麗的十六層商務大樓,沒有人會相信,這里就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七烈堂中的烈風堂所在地!
當然,既然是做生意,就一定有個公司的名字,這里也不例外。在大樓外牆最顯眼的地方,豎向兩行中英文對照的大字——雄霸集團。李亦非穿過寬闊的廣場,直奔大廈後院的角門,一陣狂按喇叭,暢通無阻的直接停在院子里。
或許這里實在是太安靜了,在李亦非披著一件干淨的西服上衣走下車的時候,四名訓練有素的保安員,呈環形護在他的身側,機警的目光,不時的向四周望去。這種情形若是被外人看去,一定會很驚訝,怎麼這些保安那麼象保鏢呢?並且,他們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氣,更是平添了許多詭異的味道。
李亦非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絲毫看不出死里逃生後,那種驚魂未定的神情。四人在得到他的授意後,前呼後擁的進了大樓的後門。不過,按照規定,他們的任務就算到此為止。四人齊刷刷的敬禮,目視著李亦非走進電梯。
也正是在電梯門關閉的一剎那,李亦非的笑容戛然而止,身體一陣輕微的搖晃。不過,他還是躲開了監控頭,身子緊貼在右側的角落里,這也是他當初故意設計的,沒想到,最終還是用上了。
隨著電梯門的打開,一個異常寬敞的大廳出現在眼前,淡金色的牆壁,配以草皮一樣的女敕綠色地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在正對面的牆上,掛著一
副巨型的水墨山水。正中間的位置,則是一張超大的老板台,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擺設。
李亦非從衣兜里模出一個小型的遙控器,悄然的按下,攝像頭頓時形同虛設,進入設定好的程序,重復著之前無人存在的畫面。他的謹慎,並沒有到此為止,樓下他剛剛停下來的凱迪拉克,被一名與他穿著一樣,個頭極端相似的人閃身鑽了進去,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已經了無蹤跡。即便是那四名保安,也是面面相視,不知道老板兼老大,到底搞的什麼鬼。
李亦非緩慢的月兌掉外套,緊緊扎在傷口上的雪白雪白的毛巾,此時早已成了血紅色。他一**坐在老板椅上,抓起電話,隨手又放下,在一個隱秘的抽屜里,模出一個手台,壓低嗓音,呼道︰「預備好中午飯,送上來。」
說完,隨手把手台重新放到抽屜里,仰頭倒在老板椅上,腦海中快速的重放在別墅里發生的一切。最終,他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越來越令人心驚肉跳。對應之前接到的密令,這個局一點點理出了頭緒。
原本,他還想再推敲一下,但是,那副水墨山水畫里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接著,在筆墨最深處,打開了一道小小的暗門,一名面容冷傲,卻透著英氣的年輕女孩鬼魅一樣走了出來,手中還托著一個白色的托盤,上面蓋著雪白色的紗布。要不是她穿著緊身衣褲,很是令人懷疑是不是一名職業的護士。
李亦非坐直了身體,單手撕掉傷口位置的衣袖,人畜無害的笑容再次掛在臉上,低聲道︰「這次恐怕有點小麻煩,不過,夢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
被呼作夢的女孩冷漠的看了一眼他的傷口,隨後把托盤放在老板台上,揭開上面的紗布,里面醫用工具和藥品一應俱全。當看到夢拿起酒精棉球的時候,李亦非的笑容有些發苦,重新仰頭倒在老板椅上,任由對方從消毒開始,到處置傷口、麻醉、縫合、包扎,一系列動作的完成。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笑道︰「我可比得當初刮骨療毒的……」
夢沒有搭理他,冷著臉子,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支血清,然後,又開始默不作聲的調配輸液。李亦非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夢是他加入組織後,親自教出來的,什麼脾氣,他很清楚。當然,也是目下他最信得過的**。至于,為什麼會對他這個老板加師父如此不恭敬,原因嘛……嘿嘿。
隨著吊上輸液,夢算是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轉身就要離去。李亦非突然道︰「夢,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見到我。信我一句,忘掉這里,去做一個醫生。我知道,那才是你的正確選擇。」
已經背轉過身的夢,腳步突兀的停止,雖然沒有轉過身,但是,李亦非同樣能感覺到對方的心神已經鎖定了自己的雙眼。這種感覺令他依舊分不清,眼前這位**,到底是醫生還是殺手。
「對當初的回絕,我表示真誠的道歉……你……你走吧!」
艱難的說出了這一句,李亦非仿佛放下了心頭壓抑了許久的大石頭,臉上的笑容恢復如初,揮手拔掉針頭,抓住吊瓶砸在桌角上,伴隨著破碎聲,夢毫無征兆的回過身來,只見李亦非仰頭把剩余的藥液一飲而盡,隨後披上西服上衣,搶先一步,走進了那道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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