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先是驚愕,隨即冷冷一笑,彎腰把手機揀了起來,卻沒有接听,雙手捧到紅發少女的面前,神態依舊恭敬非常——瀏覽器上輸入-WwW.6ΖW.看最新更新——這樣的舉動,令紅發少女很滿意,接過手機,目光在顯示屏上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沒有顯示號碼,隨即按下接听鍵。
「貨已經到了,在西郊長亭貨站寄存,速去打款驗收!」
寥寥的一句話,對方便掛斷的電話。紅發少女微微的皺起眉頭,單純的臉上露出一絲狠辣,淡然道︰「取消行動,一切按老規矩。」
說著,把手機很自然的塞到口袋里,扭頭出了房間。夢趁機快速的掃視了一圈屋內的環境,這才追在紅發少女的背後,快步而出。一切,又恢復了當初的模樣,靜得嚇人。
李亦非倒在距離四合院不過一街之隔的低矮小房中,這里應該是城市里最不堪的角落。很多外地又或農村過來討生活的人們,大多會選擇這里居住。這些丑陋的小房,有些是對面那條街上,有倆閑錢的人,有意蓋的,靠出租賺錢。有的則是外地人就地搭的簡易棚戶,勉強遮風擋雨。
所以,雖然是一街之隔,卻成了兩個天地。這些低矮小房密密實實,幾乎幾平方就是一個家庭。髒兮兮的孩子和掉毛的癩皮狗隨處可見。至于那些婆姨們,三三兩兩的出去撿拾破爛,或者做一些散工,男人基本都在工地上賣命。
李亦非藏身的地方,就是這眾多小房中的一間,屬于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這里同樣是他的一個落腳點,平時雖說不怎麼過來,卻也偶爾化裝成苦力的模樣,住上幾天,所以,他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現在最麻煩的,並非是住的問題,也不是吃的問題,而是肩頭上子彈的貫穿傷。他沒有能力走出去,也沒有那個膽量。可以想象,此時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不一定有多少打算平步青雲的小混混,在四處閑逛。所以,如此嚴重的槍傷,他只能依靠事先準備好的消炎藥物和一些沒有過期的針劑,自行處理。
這個過程是痛苦的,最少,傷口內部是沒有辦法徹底消毒的。所以,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強行撕開紗布,把消炎的針劑,直接灌入到血洞之中,然後,咬牙承受著那鑽心刺骨的疼痛。好在這里的人,相互之間很是冷淡,並沒有人會主動的串門,否則,他的災難恐怕更加的深重。
就這樣,他足不出戶的在這個小房間里躲了七天,成箱成箱的方便面包裝,被扔得滿地都是,自用的一個小廁所,因為無力打掃,也惡臭燻天。李亦非就像是一條城市里的蛆蟲,在這個陰暗的角落里,苟延殘喘著。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敢在這里停留太長的時間。自從那個四合院被發現後,李亦非堅信,這里肯定也在七烈盟嚴密的監控之下。如果不是那些下面的人陽奉陰違,不肯到這個骯髒的角落里搜尋,恐怕,他早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魚肉了。所以,他只能拖著還沒有愈合的槍傷,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逃離這座充滿殺機的城市。
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到了第八天的晚上,外面幾個婆姨亂哄哄爭論著什麼。李亦非披上一件泛著油花的破衣服,縮著腦袋,走了出去。他那張一個星期都不曾洗過的臉,以及亂蓬蓬的頭發,長長的胡茬子,根本就不需要再化裝,徹徹底底的一個拾荒者。
天色已黑,這里又沒有什麼人奢侈到在門口點上一盞哪怕二十瓦的燈泡,所以,相互之間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臉。被一個婆姨象狗一樣數落著的,是李亦非唯一還算有印象的鄰居李大壯。這小子體格健壯,像頭牛。為人應該還算仗義,時常幫人找一些散工,或者組織一些體格壯實的男人去做些重體力活,賺點錢養家糊口。
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有著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怕老婆。今天也不例外,他那個瘦小枯干的老婆,正指著他的鼻子叫罵著︰「你個沒能耐的山炮,看看今天都幾號了?這個月的錢呢?」
李大壯依著牆,耷拉著腦袋坐在土堆上,張了半天的嘴,才笨拙的解釋著︰「前兩天長亭貨站不是著火了嗎?還燒死了幾個人,現在外面查得特嚴,我又沒身份證……」
「放你女乃女乃的屁!它著不著火跟你有個屁關系?那兒做不了,你就餓死是不是?」
叫罵聲更加的凶厲,旁邊幾個看熱鬧的婆姨實在有些忍不住,上前再次勸說起來。李大壯也很憋屈,這一大片的破房子里,因為這個找不到活干的,又不是一個兩個,誰家也沒像他這樣被罵得狗血噴頭的。想再分辯幾句吧,又怕惹來更大的麻煩,沒辦法,只能抱著腦袋悶坐在那里。
「大壯哥、大壯哥……」
隨著話音,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跑了過來,上前一把拉起李大壯的胳膊,氣喘吁吁的道︰「大壯哥,剛剛听外頭的人說,有個工頭在離咱這不遠的H市弄了個大活,正找人呢。哥兒幾個剛剛商量了一下,反正現在也沒活干,去就去吧,不過,大家心里沒底,還得找哥抻頭。咋樣?再拉上幾個弟兄,咱明天就可以走了。」
李大壯心里正厭煩,听了這話馬上應聲道︰「中!把三兒、狗子幾個沒活的都叫上,明天咱就去找那個工頭!」
「不用找,听說這活太急,那個工頭明天一早就開車過來,拉人上路,咱收拾好就成,有多少人家要多少!」
李亦非听出了苗頭,趕忙上前拉住李大壯的胳膊,故意啞著嗓子求道︰「哥,算兄弟一個,咱現在也是坐吃山空的……」
也許是因為听說有了活計,李大壯那豪爽的脾氣又迸發出來,用力的拍了拍李
亦非的肩膀,嘿嘿的憨笑兩聲,道︰「中,咱這住的都是苦哈哈的窮棒子,有錢賺當然一起了。這麼著,明天天見亮,你就在這等著,我先去找人,湊合三十二十的,明天就走人!」
說著,李大壯用手模了一把滿臉的絡腮胡子,興沖沖的帶著那個年輕人走了。听說有錢賺,他老婆立馬收聲,換了一副臉孔,和那些勸架的婆姨們扯起咸淡來。
李亦非快步回了屋,這才呲牙咧嘴的抱著肩膀蹲在了地上,滿臉的冷汗被透進來的那一點點月光照得晶瑩透亮。不用看,還沒有愈合好的傷口,又開始淌血了。但是,相對于混在人群中,從這里溜出去相比,這一下子,挨得那是相當的值!
這一夜,他強迫自己沒有睡覺,凌晨四點中開始,身子倒在炕上,腦袋伸出炕沿,垂下去,任憑全身的血液都向那里集中,直到堅持不住的時候,抬起頭來舒緩一下,然後繼續。反反復復的,一直折騰到天蒙蒙亮。這才爬起身,晃著浮腫得豬頭一樣的腦袋,把一些重要的物件纏在腰間,隨手帶上那把賴以成名的短刀,裹在大腿上。隨後,鎖好了門窗,溜到李大壯家的窗根底下。
也許是這幾天始終沒有活可干,大家來得都非常的早,李亦非還沒等站穩,陸陸續續的在各個胡同里走來一個又一個髒兮兮的年輕人,不大工夫,就湊了足足二三十人。李大壯是最後一個走出來的,眼楮掃了一圈,也不問誰來誰沒來,在昨晚那個年輕人的引領下,走向外面那條所謂的大路。
看來這活確實很急,這二三十人剛剛走出了棚戶區,就看到一輛小轎車和一輛大貨車等在那里。一名工頭模樣的人,靠在轎車的車門邊上,大口大口的吸著煙,有些酒色過度的臉上眯縫著兩只水泡眼,看也沒看他們,甩掉煙頭,呼喝著︰「快他媽的上車,快點!」
李大壯點頭哈腰的陪著笑臉,然後招呼大家爬上了那兩大貨車的後斗,規規矩矩的靠著車幫坐好。隨著震耳的轟鳴聲,兩輛車借著那一抹魚肚白,上路了。李亦非探出腦袋,向漸漸遠去的低矮房舍看了一眼,心頭突然升起了一絲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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