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長並沒有在意這些,顯得特別高興,笑得嘴巴一直咧到耳根,拍著我的肩說︰「好孩子,看你這聰明機靈的勁,我就知道這個徒弟就沒有白收。」
我一听他這話,便知道自己的小把戲已經被他看穿,臉「騰」地一下便紅了起來,心里只想快點給人家跪下磕個頭算了,可劉鎮長抓著我的肩不放,我只覺得他一只手上的力氣,要比我的全身力氣還要大上許多,我頓時驚愕了,暗暗地佩服對方手上的力氣。
劉鎮長抓著我肩頭的那支手沒有放手,剩下來的一支手只在空中一抓一放,只見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玉石腰牌,送到我面前接著說︰「竟然你拜了我為師傅,這個玉牌送給你,算是我們的見面禮物。」說著便將那牌子掛在我腰間的褲帶上。
師傅顯得特別激動,大聲對我說︰「十三,還不快謝謝你的劉師傅!」
我早已被剛才劉鎮長剛才那手「伸手物來」的方法所震撼,連忙跪倒在地,心悅誠服的說︰「弟子十三,拜見師傅,在這里,給師傅您老磕頭了!」便給劉鎮長磕起頭來。
這回劉鎮長並沒阻止我,等我磕過八個頭後,劉鎮長將我扶了起來,拍拍我膝蓋上的塵土說︰「我能遇到李公子這樣聰慧的少年,那是我的福氣,這門手藝傳授給你,我也有臉去地下見祖師了!」
我听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手藝,但看他剛才「伸手物來」的手法,感覺好像是戲法之類的東西,若是這門手藝學到手後,一定會比我干木匠活要來的錢多,再說現在國外的媒體不正在炒作一個叫什麼「雞屎狗屁」的魔術大師嗎?就連《國民日報》都有這家伙好幾天的頭版頭條了,若是我能學到劉鎮長的手藝,一定能為國爭光的!想到這里,我回頭看了看師傅,他正滿臉喜色,笑得合不起嘴了;站在一旁的亮子,卻是滿臉驚訝之狀,顯然也被他父親剛才那手功夫所嚇呆了,我心中暗暗奇怪︰「難道亮子不知道他爹會變戲法?」
師傅說︰「劉村長太客氣了,你能收我兒子做徒弟,那是他的福氣,以後可千萬別叫李公子了,他叫慕容歐歌,小名叫十三,以後你叫他十三就行了!」
劉鎮長听了師傅的這句話後,顯然很是驚訝,他的表情只是微微一變,雖後又變得和顏悅色,我能猜想得到,他正在懷疑我為什麼不和師傅同姓的原因。既然師傅不做解釋,我也不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劉鎮長拉過我的手問︰「十三,你今年多大了?」
我恭敬地回道︰「十七了,師傅!」
劉鎮長看了看亮子說︰「亮子今年也正好十七,你是哪天的生日?」
我說︰「三月二十一的!」
劉鎮長說︰「你比亮子大了一個多月,亮子是五月十三的生日!」說完又對師傅說︰「李師傅,你看讓他們拜成師兄弟可行?」
師傅大喜,說︰「好呢!我也正有這個意思!那不如先讓兩人結成異姓兄弟,然後再結成師兄弟更好一些。」
我听了兩位長輩的話,偷偷地看了一眼亮子,我的身材要比他矮上一些,他足足比我胖了七八十斤之多,再一想到亮子的生日,也暗暗吃驚,因為亮子出生那天,正是師傅撿到我的那天,亮子听說比我小,兩只眼楮瞪得圓圓得,好像能噴出火一般,我知道他不想在我這種弱不禁風的人面前「稱弟」。
亮子走到我面前說︰「我們這里按周歲計算,你要是十七虛歲正好比我小上一年,應該叫我哥哥!」
劉鎮長大聲罵道︰「亮子,別胡說八道的,你明明比十三小,裝什麼大?還不快叫十三哥哥!」
亮子不情願的對我說︰「哥!」說完伸出手來,我也伸出手,兩人握在一起,誰想到亮子手上竟然加足了力氣,雖然我們兩人手長度差不多,但他的手要比我的手寬厚了許多,再加上十足的力氣,竟將我的手抓得如同面條一般;我忍著鑽心裂骨的疼痛臉上露出最親切的笑容,對著他說︰「亮子兄弟,好大的手勁呀!」
亮子滿臉通紅,手上的力氣漸漸減小,咧開大嘴嘿嘿一笑對我說︰「沒想到你還這麼有骨頭呢,我就佩服有骨頭的硬漢!」
我心里直罵亮子的娘,這小子沒把我的骨頭捏碎就已經不錯了,現在說‘佩服’有個屁用?感情疼的不是你。但又想到剛拜了他爸為師傅,這種骯髒的想法就是對師娘的不恭敬,連忙收回那種想法,拍了拍亮子的肩對他說︰「亮子,不如我們結成兄弟你看怎麼樣?」
亮子好像也查覺到剛才的做法太是魯莽,沒想到我不但原諒了他,還主動要求和他結成異姓兄弟,年青人的沖動如同老人的天真一樣,他看了看劉村長;劉村長正朝著他微笑點頭,又看了看師傅,師傅也在那里點頭,亮子二話不說,拉著我的手,倆人同時跪在兩位長輩面前說︰「蒼天在上,今天我劉亮與慕容歐歌結成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也跟著亮子一起念道︰「蒼天在上,今天我慕容歐歌與劉亮兄弟結成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不能發亮子那麼天真的誓言,雖然現在時局戰亂,但生命比什麼都重要,亮子顯然得是驚訝,因為我知道他想不出我這種誓言來,我接著又說︰「今天兩位長輩做個見證,如果兄弟對不起兄弟,天誅地滅。」
亮子看了看我,堅定的點了點頭,也學著我念了一遍,兩人同時磕下頭去。
劉鎮長看著我們兩人已經結了兄弟,異常高興,手中一抓一放之間又多了一塊玉石腰牌,送到亮子面前說︰「今天我了就破個例,一並收下兒子也做個徒弟,十三比亮子大,以後亮子,你就叫十三師兄吧!」
「哎!」亮子連忙回答,伸手接過玉牌也學著我的樣子,掛到了腰上。
我看了看亮子腰上的玉牌,竟然剛才劉村長給我的那樣分毫不差,再偷偷地看了看師傅,他只是滿臉驚訝之色,我也跟著感覺到奇怪起來,亮子和劉村長原本就是父子,難道劉村長的那些變戲法的手藝竟沒有傳授給亮子嗎?
劉鎮長模著我們兩人的頭說︰「現在你們兩個已經是師兄弟了,以後兩個人更要互相幫助,只有你們互相幫助了,才能把我教你們的東西活學活用……」
師傅站在一身輕輕咳嗽了一聲說︰「劉鎮長,我想去趟廁所……」我不懂師傅是什麼意思,仔細想了想,可能劉村長要和我們說些重要的事情。
師傅走後,劉鎮長拉起我和亮子說︰「天下有這樣一句話說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們兩個都知道這三百六十行中有哪幾行?」
劉鎮長這個問題,問得我一愣,要說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句話,只要是中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但要說出這三百六十行都有哪些行當,我想所有的中國人能說得出的也是寥寥無幾。注ヾ
亮子不經大腦的大聲說︰「爸,三百六十行有哪些,我到是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農民、工人、當官的、老師這些,三百六十行我看也只是夸張!」
劉鎮長搖著頭,笑了起來問我︰「十三,你知道三百六十行都有哪些行當嗎?」
我搖了搖頭說︰「師傅,我比亮子知道的多不了幾個行當,現在亮子要和我爹學木匠的手藝,我想木匠、鐵匠也應該在三百六十行中了吧,除了工、農、兵、學、商這些行當,還有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為人民提價服務的行當。」
沒等我說完,亮子搶過我的話題接著說︰「師哥,要你這麼說,三百六十行那不多了去了嗎?」
劉鎮長嘿嘿笑了兩聲,打斷亮子的話,說︰「十三說的沒錯,天下這麼大,要說有三百六十行可能少了點。」說到這里,劉鎮長看了看我接著說︰「十三,你爹和我的行當,都不屬于三百六十行之外的,是三百六十行之外的外八行。」
我听到這里大吃一驚︰「這三百六十行,已經包括了我們華夏之邦的所有行當,在這之外還有什麼行當?這外八門又是什麼東西?」這些是我從來沒有听過的。
劉鎮長接著說︰「我的這個行當,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簡單變戲法,也不是江湖上那些雜耍藝人所能比的,而是一門真正的功夫,一門神奇的功夫,我是屬于外八行中的‘紅手絹’這一門派的,我們這一門派分流較多,而我卻是這一門派的唯一真傳弟子。」
亮子听到這里「撲哧」一笑,說︰「爸!你們這處行當叫什麼不好,為什麼要叫‘紅手絹’?好像和個女人用的手絹似的!」
劉鎮長瞪了他一眼接著說︰「‘紅手絹’這一門派在我國源遠流長,是外八行中最夢幻的一行,傳到我這一代,雖說早就有好多技藝失傳了,但要比起那些洋鬼子的魔術來,可要強上千倍萬倍!決不像你小子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日本的忍術,其中就有好多我們這一門派的技巧,但在我的眼里,也只不過是一些兒戲而已!」听得亮子一時之間愣在那里,過了好一會,他變得恭敬起來。
劉鎮長這麼說,我決不反對,只看他剛才隔空取物的手法,我想那些國外自稱魔術大師都辦不到的,若是我學會了他的技術,錢的問題一定會迎刃而解,而且一定能為國爭光,要比我當個木匠強上許多,我連忙問︰「師傅,那我們這一門派到底是門什麼樣的行當呢?」
劉鎮長長長嘆了一口氣說︰「是門什麼樣的行當,以後你們就會知道了,這個我還是不說的好,但你們要學好我所教你們的東西;我們這個行當早已退出了人們的記憶,但你們兩個要記住,我們的祖師並不是紅衣,而是連繩!」說著,讓我和亮子在一幅腰間纏著麻繩,穿著古代衣服的青年男子舊畫前跪下,磕了三個頭後,劉鎮長才讓我們兩人站了起來。
亮子好像天天看那張畫,並不認為奇怪。我看了看圖上的那幅畫像,只覺得圖上的男子打扮雖還說的過去,但腰間那根麻繩卻是格外醒眼。一端盤在那男子身上,而另一端已經筆支飛起在空中,男子左手伸出一指,指著空中,抬頭看著繩端,好似隨時都能騰空而起,飛入雲端。
劉鎮長又講了幾條門派中的規矩,都是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和我們現代生活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想也不想的就都答應了。亮子一時之間竟听得出奇,不時的露出笑容,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笑,但感覺給我好像他也是第一次听這些門規的事!
注ヾ︰所謂「三百六十行」,即是指各行各業的行當而言,也就是社會的工種。俗話說得好︰「敲鑼賣糖,各干一行」。關于行業,自唐代開始就有三十六行的記載。宋代周輝《清波雜志》上便記有肉肆行、海味行、醬料行、花果行、鮮魚行、宮粉行、成衣行、藥肆行、扎作行、棺木行、故舊行、陶土行、仵作行、鼓樂行、雜耍行、皮革行等等。
由三十六行如何發展為「三百六十行」呢?據徐珂《清稗類鈔•農商類》載︰「三十六行者,種種職業也。就其分工約計之,曰三十六行;倍之,則七十二行;十之則三百六十行。」可見「三百六十行」只是一個約數,其實自古之來,行業的工種決不止「三百六十行」,三千六百行也不止。不過「三百六十行」只是概括數,民間所流傳的「三百六十行」是個統稱,多年來習慣成自然,說起來方便,听起來順耳,所以址以現在,說起行業還是籠統地稱「三百六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