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茫茫……
什麼也沒有。
這是哪里?
木紫瞳伸出手,卻驚訝的發現她看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
不只是手,她的胳臂、她的身子、她的腿?
統統看不到!
難道自己瞎了?不對,瞎了不會是白茫茫一片呀?還是得了白內障?
‘你醒了。’
哪里來的聲音?沙啞的很熟悉。
‘還好嗎?’
眼前出現了一個女子,面容真是說不出的美,好像上帝把所有寵愛都給了她,才造出這麼一張魅惑世人的臉來。
但要說缺點也不是沒有,她的骨架有些寬,似乎比西方女人還要寬厚些,而且胸部也……太、太……俗稱飛機場。
雖然這麼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有點不太禮貌,不過這里實在是沒有什麼別的東西,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就會集中到她的身上。
恩,她的眉真好看,斜飛入鬢就是這樣的了吧,還有她的眼,琥珀色里帶一些淺綠。
等等,美人好像也正在盯著自己看呢。
可那是什麼眼神啊?
自己長的有那麼嚇人嗎?
「你能看到我嗎?為什麼我看不到自己?還有,你是誰?這里是哪里?」惡俗到不行的問題啊,可是偏偏就最適合這種情況了。
美人久久不能回神,似乎根本沒听到木紫瞳的話,還伸出手模了什麼,眼里流出贊美,「多久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顏色了?」喃喃低語,木紫瞳並沒有听到。
從她的角度看,就像是美人正在撫模自己的頭發,可是她卻看不到頭發在哪里啊!
「美人兒,你在干什麼?」想著想著就叫出了口,對方一听到這個稱謂馬上甩了甩手,像是拋開她的頭發,後又憤怒的仇視她,‘不許這麼叫我!’聲音依舊是遙遙的傳來。
「好好,不叫不叫,不過,你到底是誰啊,我在哪里啊?你能不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啊?」
‘你當然看不到自己,因為你現在,在夢魘里。’
什麼情況?
美人腦袋有問題,還是自己真的是在做夢?
可是在夢里有這麼思路清晰的嗎?
看電視上的人總是在覺得自己做夢的時候就咬自己一口,那她……可是她連自己都看不到,何處下口啊?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美人兒,你能看到我對吧,拜托你咬我一口行嗎?別太用力、啊!!!」還沒說完木紫瞳就感覺到頸下劇痛,像是扎進了一根3尺長的鋼針一樣疼。
‘告訴你不許這樣叫我!’美人顯然已經憤怒,木紫瞳悔的腸子都青了,就為這麼一個稱謂而受疼,忒劃不來。
‘我是問荊,剛才我們已經見過了。你現在確實是在夢魘里,所以你才會看不到自己,每個人在夢魘中都看不到自己。’
「可、可是,如果是做夢,我怎麼會覺得疼呢?」木紫瞳的聲音像是自己發出的,問荊的聲音就不一樣了,她雖然就站在面前,但木紫瞳听到的卻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
‘因為夢魘是由我制造的,在夢魘里,我就是上帝,我主宰一切,自然可以控制你的痛覺。’
原來真的是在夢里啊?太不可思議了,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美人兒竟然是那個撒旦臉問荊?在這里竟然長這麼好看?果然夢的力量是無窮的,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做白日夢呢,可以在夢里把自己塑造的這麼美。
要是在現實生活中長這麼美,十成十又一禍水。
木紫瞳徑自想著,問荊的聲音又傳來……
‘希紫,這是你的本名。’
‘你是在思明島上出生的,也是島上的一個極隱秘種族的前任領袖留下的唯一接班人,這個種族隱居在龍脈中,因此命名為隱龍族。’
‘從上一任領袖過世後,我一直代理這一職位,既然他們將你帶來,那麼今後的一段日子里,我將會把你該知道的,該學會的都教與你,現在我先和你說說思明島的各種情況……’
「美人、不、問荊小姐,我不是什麼戲子,也不是什麼接班人。你說的這些我一概不知,你們大概是找錯人了吧。」听了半天,她木紫瞳還成了什麼野蠻部落的領袖了?什麼隱龍族啊?是不是穿著草裙圍著火把每天唱唱跳跳的黑人種族啊。
想想問荊之前的撒旦臉,是不是隱龍族的人都那樣?那還不是鬼族?
誒~她可不要做那種種族的什麼破領袖!
‘不會錯的,你就是閔澤的女兒,你的眼楮和你母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是問荊小姐誒,我知道自己是怎麼長大的好不?我根本不是什麼隱龍族的人。」
‘不要叫我小姐,小姐是你的專有稱呼。’
什麼意思啊!木紫瞳想,我又不是雞,還專有稱呼!
‘你可以叫我問荊,或者像他們一樣叫我荊姐。我剛才在對你催眠的時候感覺到你身體里有一股不和諧的力量,我想你之前極有可能被催眠過,這個催眠封住了你小時候的一段記憶,這就是你不能理解我所說的話,不能相信你是隱龍族的原因。’
‘但是,這里你總該有印象。’
正說著,問荊揮揮手,木紫瞳的視野「唰」的變了,原是霧茫茫一片的景色轉變成一棟破舊的平房。木紫瞳確實認得,這是當年她和婉婉一起呆過的孤兒院,紅磚綠瓦一樣沒變,連門口的玉蘭樹都還在。
「真神奇,像看3d電影一樣。這是我們原來住的孤兒院,那里的院長是個相當慈祥的老婆婆。」
‘是,你的母親閔澤,生完你後由于種種原因不能撫養你,本來是要將你送與我撫養,但在路上出了事……你就被送進了孤兒院……後來你被思明島的島主蘇武學領養,他給你改了名,從此你便成了蘇婉婉……所以你記憶里的長大,也只是作為思明島的小公主,對不對?’
不對。
當然不對。
木紫瞳暗自翻了無數個白眼,信誓旦旦的說她是鬼族的,虧她還編出那麼多理由,說到底還是找錯人嘛!
「我不是蘇婉婉。」
‘什麼?’
「我說我不是蘇婉婉,我小時候在孤兒院里確實叫做希希,但被蘇武學領養的不是我,是我的雙胞胎妹妹,我從7歲離開思明島之後從來沒有踏上這里半步,是3個月前家里出了事,我才輾轉來到思明島的。」
‘你在胡說什麼?不,夢魘里是不可能撒謊的。’問荊滿眼的不相信,皺著眉頭盯了她許久,躊躇問道,「希紫,你患有人格分裂癥嗎?」
木紫瞳眼睜得老大(當然這只是她的感覺,她自己是看不到的),話說到這里還能進行下去嗎?這位小姐的思維果然不同常人一樣,她已經給搞的無語了。
下一刻,問荊卻不知為何的發起火來,整個空間都山崩地裂似的震動,她大吼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敢保證,這是你真實的記憶嗎?」
木紫瞳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激動,如果能看到自己,木紫瞳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她狠狠地揪起了衣領提在手中,因為她感到如此的空虛和害怕。
「我木紫瞳,可以以性命保證,以上,句、句、屬實!」她咬著牙根,努力擠出這幾個字,問荊看向她的眼中都充滿了血絲。
撲面而來的狂風幾乎讓木紫瞳睜不開眼。
她凌空伸出手,想抓住什麼支撐自己的身子,使自己不再這樣無助的體會著被狂風卷走般的恐懼,可她有什麼也看不到,自己的手,胳膊,什麼也抓不到。
「問荊,你清醒點,到底怎麼了?我真的沒有騙你……」
‘不!你騙我,你騙我,你們都騙我!啊……’
問荊在原地抱著頭使勁的甩,嘶吼,最後連嗓子都啞了,嘶啞的聲音,蒼白的臉,她抬起頭緊盯著木紫瞳的眼,後者感覺到自己的雙肩被攥在她手中拼命地搖晃,眼看快給搖暈了的時候,問荊才停了下來。
風停了,震動也消失了,夢魘里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平靜。
而木紫瞳感覺到問荊依舊抓著自己的肩,然後對著自己的眼楮笑了,笑的很難看,甚至都笑出了淚,順著她美麗的臉流下來。
「問荊?你……」到底怎麼了?
‘閔澤……閔澤……為什麼騙我?’問荊托著她的臉,指月復沿著她的臉頰,摩挲到她的眼。
木紫瞳閉上眼,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里突然覺得好難受。
在這里,她看不到自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能看到自己,模到自己。
但是直覺告訴她,現在這個看著她,正在撫模著她的人,心里想的一定不是她。
夢魘里,風平浪靜,天朗氣清。
木紫瞳再睜開眼時,問荊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剛才看到的古老房子,還有玉蘭樹靜靜的矗立。
樹下有孩童嬉戲,談天說地,笑語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