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欲晚猜的沒錯,不能說是猜吧,這麼多線索加起來,只要認真的把它們串聯起來,真相其實就顯而易見了,但就算是心里早有準備,欲晚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相信。
欲晚捏著雲霓給她的畫卷,呆了好一會,雲霓在旁邊看著欲晚變化多樣的表情,心里似乎是有些結論了,不過在欲晚沒開口之前,雲霓也在一旁等著不問。
好一會,欲晚才開口道,「雲姐姐,這就是你惦記六年的人?」
雲霓輕輕點頭。
「雲姐姐,你知道,他是當朝的文招縣子,右將軍,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韓子高?」欲晚放下畫,看著雲霓一字一句的說道,臉上一反常態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雲霓听完欲晚的話後沒有欲晚想象中的會很吃驚,臉上也同樣的看不出表情來,沉默片刻後,雲霓輕笑道,「其實我早該猜到,憑他的膽識魄力,這麼多年,肯定會身居高位,只是沒想到,他卻是韓子高。」
欲晚認真的听著雲霓的話。
「世人怎麼說韓子高我不計較,不知者無罪,我慶幸他們不懂他,因為他的世界只有我懂就夠了,我了解他,所以就會原諒他人的誤解,這六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是就算我早已听過韓子高的大名,卻仍舊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在我的心里,他只是我的子佩,不是世人說的子高。」
雲霓表情認真的說著,欲晚看到雲霓的表情,不知道該不該說一說他們的關系,其實雲霓說的沒錯,就算世人怎麼說子高,她都會置之不理,因為,他們說的是當朝的韓子高,而在欲晚的心里,他一直都是她的阿蠻哥。
欲晚望著雲霓,兩人相顧無言,卻又覺得心心相印。
好一會,欲晚開口說道,「雲姐姐,我跟你講一些事吧。」
雲霓含笑點頭。
「你說的子佩,是我開花間閣的時候用的名字,宋子佩,宋姓取得是我的姓,子佩是《詩經》里的那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當時我很喜歡這句詩,覺得子佩這兩個字意欲無限,恰好的是,有一次和阿蠻哥聊的時候談過這兩字,他當時的表情說不出的奇怪,最後只是告訴我,這個名字很好,而另一方面,我覺得這個詞很能說明我對三哥的感情,所以在外,我便自稱是宋子佩。」
停頓了小片刻,欲晚繼續開口。
「我和阿蠻哥的相識,源于我爹,我爹是當朝的蘭台令史,一個文官,還是一個閑職,當時阿蠻哥經常來府上做客我也感到好奇,最後才知道,他不只是來我府上,其他官員的府上他也會走動,那個時候他在朝廷已經是很有名了,能做到這樣很不容易,阿蠻哥謙遜有才能,性格隨和灑月兌,但是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
「那個時候我應該是十多歲吧,阿蠻哥經常來,慢慢也跟他熟悉了,他對我很好,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他一直是那個令世人驚艷卻又艷羨的人,是,他們誰又見識過他私下的其他面呢,而且,據我所知,這麼多年來,他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其他女性,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替朝廷賣命。」
「他一直把我當妹妹看待,說實話,有的時候我也在懷疑,為什麼阿蠻哥會對這麼好,只要我有想要的東西,他都會盡量的滿足我,為此,我還專門去找人查過,慢慢的我才了解,他對我的好能是對自己以前未完成心願以另一種方式來進行表達吧,現在我才明白,他的迫不得已,是因為你。」
說完後,欲晚看著雲霓,而此刻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欲晚體貼的遞上紗巾,安慰道,「我不知道阿蠻哥到底為什麼會離開你,但是雲姐姐你要相信,阿蠻哥肯定有自己迫不得已的原因,他的為人,你應該比我更了解。」
雲霓含淚點頭,展露出一個明艷的笑容,「我知道,我不怪他,怪我自己,到了建康卻一直不敢用自己的真名,雲霓只是這滿香堂的頭牌,卻不是愛慕著子佩的嵇遙。」
欲晚輕輕的拍著欲晚的手,「我這幾天剛回來,昨天去將軍府上問過,阿蠻哥不在建康,等他有消息了,我帶他來見你好嗎?」
「欲晚,謝謝你,若不是你,我不能這麼快就知道他的消息。」雲霓感激道。
欲晚輕輕揮手,「該見面的人總有一天會遇到,建康城也不大,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其他人幫助你,我只是恰好在你們倆的中間而已。」
雲霓握了握欲晚的手,輕聲說道,「欲晚,我這一輩子不知道會有多長,在我十六歲的時候遇到了他,我便覺得我的一輩子就算是只停留在十六歲也是值得了,有的人能窮盡一生也不會遇到自己心動的人,我比較幸運,我遇到了,或許是上天在考驗我們,我們中間分離了六年,但是我相信,這六年跟以後的歲月比起來,是值得的。」
「我嵇遙這輩子,也是只認準了韓子高一個人,如論生死,我一定與共。」
雲霓說的動情認真,欲晚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一個人身影,那個人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高大挺拔,仿佛也以讓她托付一生,欲晚隨即搖了搖頭,或許,對她來說,如果生命里有這麼一個人,那也是秦亦,她孤傲的三哥吧,但是,她和他的緣分也只能到兄妹之情,有緣,但終究緣淺。
欲晚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腦子全是那個該死的衛黎,和衛黎認識後的一幕幕來來回回的在她腦海里翻騰,回憶到最近,欲晚生氣的用枕頭蓋住頭。
睡到日上三竿欲晚才昏昏沉沉的起床,喜鵲早已經等候在外,手里端著熱水進屋問道,「主子,今天還要去將軍府嗎,我能去嗎?」
听喜鵲提起,欲晚才想起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找阿蠻哥,昨晚走的時候還答應了雲姐姐的,欲晚利落的把衣服穿好,接過喜鵲遞過來的毛巾,隨便在臉上糊弄了一下就扔到盆子里。
「喜鵲,快,咱們趕緊去將軍府,說不定阿蠻哥今天就回來了呢。」欲晚心急的想快點見到阿蠻哥,更想把雲霓的事情跟他說一聲。
喜鵲美美的跟在欲晚身後問道,「主子,你說韓將軍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不找找雲霓呢,會不會只是雲霓單方面的對韓將軍有好感呀?不是喜鵲說雲霓的不是,憑著韓將軍現在的實力,要是想找一個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喜鵲嘰嘰喳喳個沒完,欲晚雖然嘴上說了幾句,倒也有一些迷惑,或許阿蠻哥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以她對他的了解,阿蠻哥不能是薄情寡義的人。
欲晚恰好在韓將軍府門口遇到了剛從那里回來的阿軒,阿軒也看到了她們兩人,欲晚奔過去,看了看府里面,高興的問道,「阿軒,看你回來我的心算是安下來了,我阿蠻哥回來了嗎?我這幾天剛從武陵回來,想見見他。」
阿軒點頭道,「將軍也是昨晚才回來,听說姑娘回來了,還讓我一會去請你過來吃晚飯呢。
欲晚感嘆自己來的巧,「那正好,現在差不多是正午了,我和阿蠻哥聊一會恰好趕上晚飯。」
欲晚跟在阿軒的身後往將軍府里走去。
喜鵲在一旁抓緊欲晚的手,緊張道,「主子,我心跳的有點快。’
欲晚轉眼去看喜鵲,不是嘛,汗都流了下來,欲晚好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念叨韓將軍無人能比嗎,馬上就要見到真人了,喜鵲,拿出你的勇氣來。」
說罷還在喜鵲的背上輕拍了幾下,喜鵲撫著胸口喘了幾口氣道,「嗯,沒事了,我會好好表現的。」
跟著阿軒來到府上的小花園,欲晚遠遠的就看到了阿蠻哥坐在小花園的亭子里,正往池塘里投魚食。
欲晚朗聲喊道,「阿蠻哥!」
亭子里的人聞言轉頭,看到欲晚正往他這邊小跑來。
欲晚帶著喜鵲一口氣跑到小亭子里,子高給她遞去一杯水,「那麼著急干嘛,我又跑不了。」
欲晚拿著水坐下,順便把一旁拘謹的喜鵲也一同拉下。
喝完水後,子高問道,「听說你前天回來的?去武陵怎麼樣,玩的好嗎?」
欲晚連連點頭道,「第一次跟隨衛黎去,一直不敢出他的營帳,這次我大膽多了,還和他手下的士兵一起練習過呢,阿蠻哥,不是欲晚說大話,現在我的射箭手藝那是不一世的。」
子高笑著模模欲晚的頭,輕笑道,「衛黎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提到衛黎,欲晚止不住的又滔滔不絕起來,「阿蠻哥,你不知道衛黎在那里是怎麼的起欺負我,仗著他是領軍,就指揮我,而且還把我分配到了軍營里的廚房去,幸好我聰明,找到方法對付。」
子高听完欲晚 里啪啦說完後,回道,「我就不相信衛黎會無緣無故的懲罰你,肯定是你做了錯事吧?」
欲晚自覺這個話題不能在深入下去,盯著韓子高,問道,「阿蠻哥,你記不記得我爹送過我一把匕首,上面雕刻著《山海經》里的腓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