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落將門嫡殺 第七章 離開

作者 ︰ 尾瀟瀟

幕夜逐漸降臨,凌晨破天荒的第一次睡在了瑾芙的房間,母女兩緊緊相偎,瑾芙手撫上凌晨的青絲,眼中不自覺地便沁滿了淚水。

「娘親,如果想哭便哭出來吧,女兒知道娘親心里難受。」終究是養了自己疼愛了自己十年的娘,面對瑾芙通紅的雙眼,凌晨心中不忍。

瑾芙微微拭去自己眼角流下的淚水,含笑道︰「晨兒,是不是覺得娘太過軟弱無能了?」

「娘親這怎麼能算得上是軟弱無能呢,娘親是太過善良,于心不忍吧。」對于周茵母子三人,凌晨也感覺瑾芙做的太多了,先不說大度容忍周茵母子三人進府,默認他們的地位,就是在大殿之上以死相逼皇上也是出乎了凌晨的意料,雖說周茵值得同情,但娘親也不至于讓自己成為京城笑柄,將軍夫人位置拱手相讓吧。

彷佛知道凌晨心中所想,瑾芙笑笑,雙眼望向虛無,是懷念,亦是緬懷。

「那年,國破家亡,戰火燎天,百姓苦不堪言,四分五裂的戰況讓我不得不出手,追風崖一戰最為慘烈,眼看勝利在望,可是殺出重圍的一隊敵軍挾持無數百姓在城內,其中便包括幾對母子。」

「那時候,追風崖的那道關卡多麼重要,所以,城必須破!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破城的那天,城內血流成河,敵軍全數被殺,無辜慘死的百姓之中,有無數身懷五甲的孕婦,還有一女子死不瞑目,懷里靜靜擁著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那嬰兒是凌曄對嗎?」

瑾芙點點頭,那段不堪回無比血腥的歷史仿佛在眼前重演,聲聲都是慘烈的叫喊和卑微的喘息。

「是我的錯,當時若是我沒下令攻城,而是想方設法的救那些人的話,或許他們不會死,那些未出世的孩子豈不無辜,可是,我竟像個儈子手,將他們存活世間的權利冷漠剝奪!」

「所以娘親才如此……」

「正因為見過那麼多無辜的鮮血,走過那些戰火紛飛的歲月,所以我才知道周茵母子三人獨自走過那段歲月是多麼艱辛,所以我不能,不能讓你爹成為不仁之人。」

「娘親。」凌晨將頭靠在瑾芙肩上,話語之中,字字的悲痛,凌晨感受得一清二楚,怎麼會不了解,那個歲月,她也曾走過。

「晨兒,你哥回來之後,你要好好听你哥的話,別惹你爹生氣,和善對待周茵母子,盡心孝順老夫人,明白嗎?」

類似訣別的話語讓凌晨心中一滯,抬頭,連忙追問︰「娘親,為什麼?是不是你準備……」

還未說完,便感覺肩上一陣暗痛,倒頭垂了下去。瑾芙憐愛地撫著凌晨的臉龐,淚水終于劃破臉頰。

「晨兒,若是有一天你現自己的娘親不像表面上這般善良、這麼……干淨,你會怨恨討厭娘親嗎?」

從周茵母子三人的出現,瑾芙就已經決定了今日之舉。如同十幾年前,從未讓自己認真思考過,一切都是隨著心走。

「晨兒,知道嗎?世上感情莫過于兩種,一種是相濡以沫,卻厭倦到終老,另一種是相忘于江湖,卻懷念到哭泣。我對你爹的感情,就是前者,厭了,也就倦了。或許從一開始,我就該孤身一人,懷念,總比厭倦,要幸福的多。可是,晨兒,你之後一定不要學娘親,一定要比娘親更幸福。」

「女人這一輩子要的便是一份安穩,娘親漂泊了大半輩子,現在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所有的後果我一人承擔,只是,晨兒,別恨娘親。」

今日的夜色好像比往昔的都要黑,層層籠罩,絕望地讓人走不出。

身後的凌晨還在安然熟睡,而面前的瑾芙卻一身英氣的男兒裝,回眸一笑,絕望的沒有一絲色彩,再也不再留戀,在雕花窗邊,飛身而上,與這無盡的夜色融為一體。

從此,將軍府,再無瑾芙。

而當瑾芙背影消逝的那一瞬間,安穩熟睡的凌晨突然覺醒,黑夜中明眸大眼顯得格外清明,仿佛能劃破暗夜的漆黑,盯著瑾芙離去的方向,眼角似乎有淚珠滴落,卻還是面無表情,抬手拭去眼角那顆欲滴落的淚。

並非鐵石心腸,十年的時光,就算心如磐石,凌晨的心也早已被融化,從未體驗過如此寵溺的母愛,瑾芙對于凌晨來說,無可替代。只是她明白,瑾芙,不願留在將軍府,自有原因,既然自己無力幫忙,何必做絆腳石,捆住瑾芙雙手雙腳?

第二日清晨一早,將軍府如同往常一樣,微妙的變化沒有改變將軍府日常軌跡,卻在細微從改變著凌晨早已認為自己已經麻痹了的內心,有股喘不過氣的疼痛,悄悄地、慢慢地從內心破殼而出,蔓延包裹著整顆心髒,一顫一顫,睜開眼,凌晨這才無法接受,原來瑾芙,已經離開。

原來,再怎麼假裝自己,還是會痛。

娘親,疼愛了自己十年的娘親,會承諾一輩子都在自己身邊的娘親,你終究還是打破自己原來的誓言,離開了。

凌晨啊凌晨,真的是你想要的太多了,太不夠知足了。凌晨默默想著,捂住眼楮,無聲的笑了。

指縫間,有淚水溢出,心痛得,無可復加。

相濡以沫,卻厭倦到終老。相忘于江湖,卻懷念到哭泣。

娘親,你究竟經歷了什麼?

倏然,門外有敲門聲響起,听到有婢女在外恭敬道︰「夫人,郡主,該起床了,少將軍回來了,現在正在前廳,將軍和老夫人都在前廳,就等夫人和郡主了呢。」

凌晨全身一顫,連淚水也仿佛忘記了流淌,時隔一年不曾見面,現在倏然回顧,凌晨還是會忍不住的顫抖。

那個人,終究是回來了。

可沒想過,會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回來。

凌越。

凌晨一邊為自己梳妝,一邊暗自心想,恐怕瑾芙離開,府內還沒一人知曉,只是待會是自作鎮定的相告,還是假作慌張的哭訴呢?

凌晨難免糾結,忽然頭皮絲感覺一陣疼痛,原來,竟是將一根絲硬生生地扯下。

將梳往桌上一擲,拖起身後的長裙,起身,不再遲疑,向著前廳走去。

身後跟著一干侍女,皆是面帶疑色,凌晨也沒去管,只是自顧自地向前走,還未到前廳,便听見了遠遠傳過來的訓斥聲和語重心長的勸告。凌晨知道,這是凌長風和凌老夫人的聲音,當下心中也猜測到了是何事,于是加快腳步,進入前廳。

凌晨眼尖,遠遠便看見了前廳的情形,凌長風和地上跪著的一戎裝少年怒目相視,凌老太太在一側似在說些什麼,這一幕,怎麼看,怎麼想,都像是那少年忤逆之舉。

看到那道跪在地上縴瘦的背影凌晨心中卻是一跳,垂低了眉,邁著步子,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晨兒給老太太、爹爹和哥哥請安。」和凌越並排而跪,並不起身。

凌長風遲疑,好半響問道︰「你娘親呢,怎麼沒來?」

凌晨不說話,側過臉去,正好對上凌越側過來的正臉和明眸,心、仿佛沉入了蔚藍深海。

凌越是軒帝最為賞識的青年,就算是太子等人,也沒被軒帝如此稱贊過,凌晨還記得軒帝當時稱贊的話語︰凌家有子,堪當重任,此子之後可謂大有所作為,安邦定國,實我祈國之幸!

「晨兒,娘親呢?」凌越身著還未來得及月兌下的戎裝,卻絲毫沒有凶神惡煞的感覺,反而有股書生的優氣息,一開口,頗有大家世族的風範,溫儒,說不出的好听,可在凌晨耳中,卻是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凌晨知道,凌越已經在自己逃避閃爍的眼中看出了端倪。

「娘親她……走了。」聲細如蚊,凌晨彷佛連自己都听不見自己的聲音,想起瑾芙,瞬間又紅了眼楮,不敢去看凌長風,更不敢去看凌越。

「走了?走了?」凌長風仿若不可置信般,俯子,握住凌晨的雙肩,似落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淚水奪眶而出,終于受不了,嗚咽出聲︰「是娘親走了,今天早上,就現娘親已經走了。」

只是一瞬,肩頭一松,一陣疾風從凌晨耳邊呼嘯而過,眼前便不見了凌長風的身影。

「走了,芙兒走了?為什麼,為什麼。」耳邊是凌老太太不可置信的呢喃。

「晨妹,娘親昨晚什麼時候走的?」凌越氣息沉穩,眼神灼灼的看著凌晨,問道。

凌晨搖搖頭,哽咽道︰「不知道,只是今日一早醒來,便沒看見娘親了。」

听了凌晨這話,凌越才倏然起身,向外吩咐道︰「來人。」

同樣身穿戎裝的少年從門外走進,手中執劍,低道︰「屬下在。」

「立刻,傳我命令,封城,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出。」

那人沒有遲疑,利落退下。凌晨卻蹙眉道︰「哥哥,這是京城。」

「我知道,我自會向皇上請罪。祖母,孫兒先行告退,」說完,便也轉身出門,凌晨知道,凌越必然是去尋瑾芙去了。

或許,都以為瑾芙是在今早離開的吧,只是,瑾芙一心想要離開,又怎麼會輕易讓你們找回?

據說那日凌將軍匆匆闖入瑾芙的房中之後,便將自己關在里面關了一天未出。

據說那日京城封城,從關外回來的將軍府的少將軍在城內找了一天,最後還是太子親自帶人奉軒帝的令將凌越帶回皇宮。

可是,無論怎樣,瑾芙終究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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