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仁的夫人走得早,只剩路仁一人撫養路離。打從路仁離去後,路府便也只剩路離一人。路府里也只得七八僕役,還有一個打理府中事宜的總管,路離甚至連個貼身侍候的丫環也沒有,只有一個小廝跑腿。
不過人少也有好處,短短幾日,路離便將府中事宜安排妥當,坐上馬車入宮。
路離到時,天色已經擦黑,有星辰閃爍。
他望了眼夜空,邁開步伐踏入了承乾宮。此時正是用晚膳的時間,宮人們見到路離個個心花怒放的,小內侍小聲地說︰「路侍郎,陛下在偏閣里用晚膳。」
路離微笑道︰「我如今已不是侍郎,喚我一聲公子便好。」
他笑得坦坦蕩蕩,眉眼間似乎還有幾分愉悅,仿佛被撤了侍郎之位于他而言只是個丟掉的包袱。小內侍連忙改口︰「路公子。」
路離點點頭,說道︰「我獨自進去便好,你們都不必進來了。」
「是,路公子。」
路離進了偏閣後,便見到齊光坐在桌前,獨自一人用膳,身邊連個布菜的內侍也沒有。他眸色微深,悄聲繞到齊光身後,拾起桌上的象牙筷,往她碗里夾了塊魚肉。
「璟衡,你來了。」
齊光頭也未抬,便知道路離來了。她吃下碗中魚肉,方抬起頭望向他。路離又給她夾了個金絲卷,挑了里頭的蔥蒜。
齊光握住他的手,問︰「你不問寡人?」
路離含笑道︰「之前我曾告訴過陛下,璟衡的心陛下想看便在這里。反之亦然,陛下無論想做什麼,我都信你。」
齊光微微一怔。
路離又道︰「陛下這幾日吃的東西不多,還是吃多點吧。幾日未見陛下,陛下卻消瘦了不少。」
齊光本是有七八分飽的,可听路離這麼一說,放下的筷子又重新握起,將碗里剩下的金絲卷和小半碗白米飯咽了進去.
齊光用過晚膳後,與路離在殿外的小花園里漫步消食。
宮人們瞅見齊光眉開眼笑的,心中暗嘆還是路離有用,一來陛下就不再皺眉發怒了。想到以後路離會一直陪在皇帝身邊,宮人們頓覺美好的日子即將來臨。
小半個時辰後,齊光走得有些累了。
路離說︰「天冷,我們回去吧。」
齊光卻拉住路離的手,對他眨眨眼,隨後踮起腳湊到他的耳畔,說︰「可記得前幾日寡人所說的夜里沒有你委實難眠?」
路離笑著道︰「嗯?」
齊光當著若干宮人的面前,張嘴便輕咬他的耳垂。
「陪寡人一起沐浴。」此話,她故意說得喑啞,平添幾分挑逗之意。
路離握緊她的手。
「璟衡卻之不恭。」
宮人直接在殿里搭了屏風和浴桶,一炷香的時間後,浴桶里便填滿了熱水。宮人們無聲無息地退下,只留下齊光與路離兩人。
齊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路離修長的五指拉開了同心結,一件又一件的衣裳緩緩月兌落,露出精巧的鎖骨,鎖骨之下是他平日里所貪戀的雪色。齊光沒有絲毫害羞之意,伸手便直接扯破了路離的衣袍。
路離不由失笑。
「陛下便如此猴急?」
齊光回應︰「見到璟衡,寡人心中亂如麻,恨不得撕之,壓之,*之。」明明是yin|靡之話,可偏偏從她嘴里吐出,卻是那麼的堂而皇之。
路離的眸中有一撮小火躍起。
浴桶中水氣氤氳,卻絲毫不能熄滅他眼中的火。
水花四濺,驚起香艷無數。
她坐在他的懷中,溫水漫到雙肩,臉頰紅得像夕陽下的火雲,一雙眸子水潤水潤的,春|情滿滿。她喘息著,說道︰「今日寡人總算徹底領會到何為魚水之歡。」
路離單手攬著她的腰,眼底的火苗漸漸平息。
齊光又說︰「不過今日璟衡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路離笑道︰「陛下認為我以前太過粗暴?」
齊光扭頭在他臉上一咬,說道︰「你若不叫粗暴,寡人翌日又怎會下不了榻。」而今日在水中他也溫柔似水,一舉一動都極為輕柔,仿佛怕傷了她似的。
路離說︰「陛下喜歡溫柔?」
齊光想了想,輕咳一聲,說道︰「偶爾粗暴,也並非不可為。」說著,她忽然哆嗦了下。路離注意到了,抱起了齊光離開浴桶。
穿好衣服後,路離捧來軟巾,在梳妝台前擦拭齊光的濕發。
齊光看著蓮紋方鏡里專心致志的路離,眼中笑意愈發多。
路離偶爾對上齊光的眼神,說道︰「平日里都是我主動求歡,今日竟由陛下主動,委實難得。」
齊光輕笑道︰「偶爾為之,璟衡可喜歡?」
「璟衡甚是歡喜。」
方才在水中太過專心,齊光的頭發全濕透了。路離擦了小半個時辰,頭發依舊是半濕的。齊光從妝匣里取出一塊澄碧的玉石,放在手心里把玩。
路離一見,手掌登時頓了頓。
他不動聲色地問︰「陛下手中這塊玉石是從哪兒來的?」
齊光說道︰「不太記得了,只隱約記得在宮外得到的,放在掌心里手感甚好便留下來了。」具體如何得到,她也想不起來了。小時候喜歡出宮游玩,當女俠行俠仗義,見到喜歡的小玩意自然也會帶回宮。
路離听了,倒是有幾分失望。
這塊玉石是他送她的,雖然知道她不太可能會記得,但親耳听到難免會有些失望。他試探地道︰「我听江德忠說陛下孩提時喜歡在外面行俠仗義,興許是救了人後收到的謝禮?」
听路離一說,齊光有幾分印象了。
她救了這麼多小孩,送她謝禮的也只有一個小兄弟。也正因為感到新鮮,所以她才將玉石留下來了,沒想到一放便這麼多年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枚玉石澄碧澄碧的,水頭也極足,識貨人一看便知是好玉,宮里頭恐怕也找不出幾塊水頭如此好的玉石了。當初的那個小兄弟為了感謝她,還真真是下了血本。
她笑道︰「的確是謝禮,不過誰送的寡人倒是記不得了。璟衡你莫要誤會,寡人留它下來,當初也只是覺得好玩。」
路離一听,心中也釋懷了。
他說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其他意思。」
齊光模了模玉石,又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塊玉石這兒有個缺口……」此時,齊光似是想到什麼,她擱下玉石,轉過了身,握住路離的手。
「璟衡,你跟寡人去一個地方。」.
路離不曾想到齊光竟會帶他來奉先殿。
奉先殿是大周供奉歷代皇帝牌位的地方,是宮里的太廟。齊光屏退了守門的宮人,推開了門。路離的神色有些復雜,他問︰「這兒是……」
齊光扭頭,對他一笑︰「是奉先殿,噓,小聲點。如今夜已深,眾位祖先都歇下了。」
她拉著路離跪在軟墊上。
她說道︰「父親,母親,齊光登基已有五年,不,還差兩日就五年了。後天便過年了,今日女兒特地帶璟衡來見你們,還有諸位列祖列宗。」
她握住了路離的手,與他對望。
「璟衡,你說過只要我想看,你的心便在這里。如今我也告訴你,只要你想看,我的心也一樣在這里。」
母親,如今女兒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地走進女兒的心里,似乎已經扎了根。雖然有違母親您當初的囑咐,但是女兒不後悔。
他不是母親為女兒挑的夫婿,可是女兒還是想帶給你們看。
他姓路,單名一個離,表字璟衡。
齊光拈來酒壺,倒了一杯酒遞給了路離。
他怔怔地看著她。
齊光說道︰「喝過這酒,列祖列宗都知道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夫婿。」
他沒有想到今夜能從齊光嘴里听到這樣的話,他盼了整整十年,終于親口听到她說了出來。他沒有任何猶豫,仰脖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她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笑吟吟地道︰「璟衡,從今以後不管如何,你便是我齊光的夫婿。」
「好。」他的聲音溫柔似水。
然而,就在此時,路離忽覺眼前晃了晃,齊光變成了兩個。在他徹底昏倒之前,他只听到齊光說︰「璟衡,我們半月後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模下巴,我覺得齊光要是當男人的話,泡妞肯定也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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