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參加祭天大典的靈子,岳青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搬去了鳳棲殿的正殿。
鳳棲殿不屬于東西二宮的任何一宮,位于崇德殿的後方,相傳在晉元帝建國之時忽夢得一只七彩鳳凰帶著七彩霞光棲于鳳棲殿前的梧桐樹上,鳴叫七日落于鳳棲殿的屋脊之上。晉元帝醒來以後急忙令人查看,發現鳳棲殿屋脊上憑空多了一只餃珠鳳凰,雖未石雕,卻栩栩如生,自此這座宮殿便更名為鳳棲殿,平時輕易不會打開,只有在祭天大典之時才會打開正門,作為祭祀靈子的淨身之處。
距離祭天大典還有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之內需要一直呆在鳳棲殿內沐浴茹素,待到七日之後祭天大典之時才能離開鳳棲殿,因為祭天大典關系重大,晉寧帝派給小竹子的十二個內侍是不得進入鳳棲殿的,以免自身的濁氣污了靈子之身,就連小竹子也不能進來。
在鳳棲殿的日子除了沒有肉以外,岳青歌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滿,他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必死的情況下他還有心情在鳳棲殿里轉悠。
還別說鳳棲殿在晉元帝時期經過大修之後氣勢恢宏,兼有細致婉轉,里面種滿了梧桐樹,雖說現在已經寒冬臘月,梧桐樹早已不復青翠,可是那虯枝鐵干另有一種蒼勁的美感。
這幾日岳青歌在鳳棲殿的食物全由御膳房供給,經過幾次檢查確認沒有葷腥和不結之物才能進入鳳棲殿中,早已涼透,岳青歌只好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進入百花園用牡丹仙子留在百花園中的火性靈石加熱飯菜。
「魯大哥,多謝了!」岳青歌提著食盒站在門內對著守在門口的侍衛道謝,小竹子不在岳青歌事事只能親力親為,每日自己去宮門口領取今日的飯食。
雖說鳳棲殿內的一應物品都由宮中提供,務必做到最好,可是晉寧帝公務繁忙,一個小小君侍要不是恰好因為生辰八字被選為祭天靈子,與後宮諸人無異,所以只要能保證祭天大典的順利結束,別的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倒是一直守在鳳棲殿門外的侍衛見岳青歌溫文爾雅笑容和煦,若不是淪落在這後宮之中不亞于春風得意打馬游街的狀元郎,心生憐惜,趁著輪值的時刻去外面的藥店中買了一些補氣養血的藥丸,在懷里揣了三日終是忍不住塞給了他。
岳青歌見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手上拿著一個小藥瓶一直往自己的懷里塞,也不好拒絕,只好收下道謝。
岳青歌形貌昳麗芝蘭玉樹的站在那里笑語盈盈,不經意間眼波流轉,眉間的合歡花像是活的一般,帶著盈盈的暗香,魯姓的侍衛臉上一紅,撓了撓後腦勺,憨厚一笑︰「不謝不謝。」轉眼卻看到自己的隊長向這邊走來,立刻站直了身子挎著佩刀,一臉嚴肅。
「拿來!」魏昭刀削斧刻一般的俊顏在寒風中顯得越發的冷峻。
岳青歌依舊笑得風輕雲淡,將手上的小藥瓶遞了過去,躬身道︰「這瓶人參丸是在下拜托魯大哥帶進來的,不關魯大哥的事,還望魏隊長明察。」
魏昭抬眼看了看岳青歌的一臉笑意,心里不禁一陣膩歪,揮了揮手說道︰「本官不知君侍何時能夠插手我御林軍的賞罰?既然君侍既知此事不可為,就不要做出這種害人害己的舉動!」
岳青歌臉色一紅,忍住心中的羞惱,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多謝魏大人的教誨,在下受教了。」說罷轉身怡然離去。
魏昭望著他的背影眉頭緊蹙,他出身世家自是看不上以色侍人的人,即使西宮中有品級的君侍在他的眼中也與那些戲子孌寵無異,大丈夫理應頂天立地馬革裹尸報家國,若不是祭天大典事關重大,他堂堂一個正三品的御林軍侍衛長才不願為一個小小的孌寵費心費力。
在他心中戲子孌寵之流無一不是涂脂抹粉惺惺作態,拋盡男兒氣概,甘心委身于他人只為得一時的風光富貴。岳君侍以前他也見了幾次,覺得對方文雅如書生,月復中自有一片天地,而且听聞這岳君侍在入宮之前少年中舉,可謂是英雄出少年,他原以為岳青歌是向往皇宮的富貴權勢而入的宮,可是現在看起來岳青歌不是那般汲汲營營追名逐利之人。
魏昭將腦中的疑問甩了出去,不論如何岳青歌現在都是西宮的君侍,想這些沒有絲毫的用處。
「魏大人,下官知錯甘願認罰。」魯侍衛深知魏昭的脾性,若是主動認錯受的懲罰還能輕一些。
「既如此,便罰俸三月。」魏昭眼望著那消失不見的背影,全然不顧正在請罪的屬下,待到魯侍衛被這無聲的壓力壓垮之前才開口說道。
魯侍衛喜出望外,他原以為而是廷杖是跑不了了,誰知魏大人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只是罰俸三月,真是再好不過了。
岳青歌被魏昭教訓了一通,臉色發燙,強自撐著不願他人看出轉身離去,剛一走到無人的地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來。
他一覺醒來離開了幸福美滿的家庭來到這人人不熟悉的古代社會,還是來到了一個連貓狗都會給人下絆子的皇宮之中,他心中的苦處無人訴說,只能強自忍耐,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自己並不屬于這個世界待得修行圓滿便可撕破虛空回到溫暖的家中。
景祺閣的日子雖說貧苦,可是勝在安靜平和,他天性不喜歡與人爭,他原以為自己能和小竹子在景祺閣里住上幾年,等到築基之後便可離開皇宮找一處村莊或是開一家小店慢慢修煉。可是上天偏偏喜歡作弄人,一場不知道有幾個陰謀的祭天大典將他推上了風口浪尖,若是他沒有百花園這個外掛,沒有修真功法作為後盾,在寒風中九日只飲冷水,九日之後哪里還有得命在?即使死了連個訴說委屈的地方都沒有。
岳青歌忍了忍,眼里的淚水卻越發的洶涌,罷了,罷了,今日就軟弱一回吧!
大約是將心中的郁氣隨著眼淚流出去了,岳青歌一覺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丹田中靈氣激蕩,這是突破的征兆!
岳青歌連忙進入百花園中打坐,引導經脈里的靈氣向丹田涌去,這一修煉就是一夜,等他從入定中醒來已經連跨兩階,從練氣一層跨到了煉氣三層。因為修為大漲,岳青歌心情愉悅,就連三日後的祭天大典也只當小事一樁。
百花園原是牡丹仙子的神器,里面的物品全是仙子的珍藏,現在鳳棲殿里只有他一人,這幾日除了領膳食的時候他一直呆在百花園里整理牡丹仙子留下的東西。
牡丹仙子作為女仙留下的物品除了武器功法靈石仙晶之外,大多都是一些首飾布匹外加一些靈酒花蜜之類的,岳青歌以前只是整理了一下皮毛,現在還真是讓他發現了不少的好東西。
比如他一直不喜歡的艷色的絲綢竟然是織女采集日出之時天邊第一縷朝霞所織就的暖綢,雖說看起來與平常絲綢無異,卻能抵御嚴寒,最保暖不過了,即使九玄寒冰的寒氣也能抵擋一二,更不要說這凡間的普通寒氣了。
角落里的玉佩竟然是昆侖的暖玉之心,佩戴在人的身上暖氣便可自行在周身形成一層暖罩。
丹房里的一個瓶子里的丹藥不光可以補氣養血,還是上品的闢谷丹,即使三月不進飲食對身體也沒有妨礙。
……
做了充足準備的岳青歌對于即將到來的祭天大典沒有絲毫的緊張。
七天很快便過去了,祭天大典舉行的那日一大早,幾個內侍給岳青歌沐浴之後換上了新制的衣物,簇擁著出了鳳棲殿的大門。
今日是正日子,魏昭一早便守在鳳棲殿的大門口,被人簇擁著的岳青歌一身白衣,在獵獵的寒風中衣袂飄飄,大有乘風而去的風姿,右手不自覺的攥緊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