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奕詡一直守在殿內,不願回去歇息,舜華命人勸奕詡先回宣室殿,並說這邊若有任何情況,便會派人立即過去稟報。奕詡這才極不放心的回了宣室殿。
奕詡走後,舜華一夜都未合眼,一直守著皇長子,他稍有動作或是癟嘴要哭,舜華便立刻緊張不已。就這麼煎熬了一宿,到早晨時,皇長子總算安靜了下來,不再哭鬧,也主動喝了女乃,雖然還是不如之前那般精神,但比起昨夜里,已經好了不少。
傅太醫再次診斷後,確認皇長子已無性命危險,而治療時疫的方子看來也是的確有效的,于是親自去宣室殿立即向奕詡稟報了情況。
舜華總算松了口氣,她一夜沒睡,現在頭痛欲裂,命薛乳娘將皇長子抱下去休息,自己也準備睡一會兒。
這時,墨染進來稟報道︰「稟夫人,偏殿里傳了消息過來,黎乳娘也清醒了,只是人還沒有大好,仍是起不了床。」
一提到黎乳娘,舜華之前因為擔心皇長子,沒有細想的念頭又再一次浮現在了腦海中。自時疫爆後,黎乳娘基本都待在含章殿內,並沒有出去走動,怎麼會突然感染了時疫?由傅太醫診斷結果以得知,含章殿內她是第一個染上時疫的,然後傳給了襁褓中的皇長子,那麼黎乳娘究竟是從哪里感染到時疫的?
舜華一念及此,向墨染命道︰「本宮先歇息一會,讓人照顧好黎乳娘,等她好一些之後,本宮還有話要問她。」
「諾。」
交代完情況後,舜華便歇下了,到中午時分,起來用了午膳。奕詡也過來含章殿陪著舜華一同用膳,本來想看看皇長子的,但皇長子折騰了一夜,此時好不容易睡熟了,便也就沒有命乳娘將他抱上來。
用完膳,奕詡看向對坐的舜華,徐徐道︰「由昨天的情況看來,太醫局研制出的方子確實能夠治療時疫,這樣華兒就不必擔心了,佑澤很快便會好起來,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舜華微微頷首,柔聲道︰「佑澤此次能夠平安,除了上天的庇佑,也多虧太醫局傅太醫等人這麼多日不眠不休研制藥方,如今既然已經成功研制出了能夠治愈時疫的方子,陛下為此事操勞憂心這麼久,也總算以安心了。」
奕詡卻嘆了口氣,眼眸中滿是疲憊之色,緩緩道︰「這場瘟疫波及範圍太廣,未央宮內,長安城以及周邊的縣城都受到影響,染病的人數眾多,就算有了藥方,一時半會也無法備齊這麼多的藥來,且此藥方中有兩味藥十分名貴,因此哪怕將藥方公布出去,百姓也難以找全藥材來煎藥。」
見奕詡憂心忡忡,舜華勸道︰「陛下切勿擔憂,既然已經研制出藥方,以治愈時疫了,雖然因為藥材的緣故,能會慢一點,但始終是有辦法解決了,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場瘟疫便能夠徹底被消除。」
奕詡長長的吸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舜華知道如今時疫的風波未過,奕詡仍十分煩惱,不願再給他增添煩惱,于是沒有給他提起自己對黎乳娘染病一事的疑惑,她決定先問過黎乳娘後,看情況再向奕詡稟報。
用完膳,奕詡還有要事要處理,便回了含章殿。
舜華又命墨染再次去偏殿後院查看黎乳娘的情況,得知她已經以開口說話了,就立即去了偏殿。
黎乳娘臥在病榻上,經此一役,人立刻萎靡了不少,之前精神氣十足的圓臉也透出一股子蠟黃來。
她見舜華來了,掙扎著起身行禮,「奴婢參見莊宸夫人。」
舜華擺擺手,示意她不必起來,「你如今大病未愈,不必拘禮。」
黎乳娘感激道︰「多謝夫人體恤。」
舜華看向她問道︰「你如今用過藥,好些了嗎?」
黎乳娘恭敬地回道︰「托夫人的福,奴婢感覺好多了,雖然身子還是很重,身上也有些酸痛,但腦子清醒了許多,人也沒那麼難受了。」
「如此便好。」舜華微微頷首,「本宮這次過來除了探望病情以外,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夫人請講。」
舜華的聲音不輕不重,平緩道︰「據本宮所知,自從未央宮里有人感染時疫之後,黎乳娘你就甚少出過含章殿大門,一是有本宮的命令,二是想來你自己也有所害怕擔心。既然如此,為何仍是感染上了時疫?你在此期間曾去過哪里見過什麼人嗎?」
黎乳娘聞言立即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來,須臾後,她的眼楮一亮,答道︰「回夫人,奴婢想起來了,應該是因為這件事沒錯。」她頓了頓,平復了語氣道,「前日里,奴婢剛剛當完差,將皇長子交給了薛乳娘,正在後院里整理衣物,便有宮人進來傳話說,奴婢的一個老鄉在殿外找奴婢。雖然奴婢不敢隨意走動,但是人家到了殿外,自然是要去見一面的。」
舜華眉頭一皺,問道︰「你的老鄉?也是乳娘嗎?」
「是,奴婢的這位老鄉姓尤,奴婢們都稱她叫尤娘,因為宮中有兩個年幼的皇子,且馮容華又懷上了孩子,因此她和另外幾名備選乳娘皆留在內廷中,由專室養護,以備不時之需。」
舜華心中的疑惑愈深,這個備選乳娘一定有問題,她皺眉問道︰「這個尤娘為何要來找你?當日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黎乳娘想了想,道︰「尤娘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問我在含章殿內當差如何,以及詢問一些當值要注意的事項,並無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她說著似乎有些難言般,小心翼翼道,「奴婢如今是喂養皇長子的乳娘,這……老鄉來攀附關系也是有的,因此奴婢並沒有放在心上。除此以外,奴婢並沒有再見過含章殿外的其他人,如今想來,或許便是被這尤娘傳染了。」
看來問題的關鍵便是在這尤娘身上了,舜華復又問道︰「這尤娘和你是老鄉,那麼便也是咸陽人氏了?」
「是,據奴婢所知,她是咸陽尤家村的。」
舜華又道︰「你當時見到她時,她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例如精神如何,氣色如何?」
「奴婢瞧著她精神挺好的,和平時似乎沒什麼兩樣。」黎乳娘努力的思索著,頓了頓,方道,「非要說哪里有不同的話,奴婢記得她當時臉色似乎特別紅潤。」
「本宮知道了。」舜華站起身來,看向黎乳娘道,「你先好好歇息吧,其他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黎乳娘垂首恭敬道︰「諾。」
舜華步出偏殿,向沈徽姑姑命道︰「沈姑姑,你立即去內廷查一下這尤娘如今的境況,如果本宮沒猜錯,她應該也染上時疫了,如今或許已被移至永巷內關起來了,你一定要查清楚她現在的病情,要是還沒治愈的話,立刻派人去請太醫,再回來稟報。」
「諾。」沈徽姑姑明白舜華的意思,忙應道︰「奴婢知道了。」
待沈徽姑姑出去後,舜華又命嚴恩去請陛下過來。
事到如今,必須得驚動奕詡了。那尤娘應該在來含章殿前便已染病,而且開始出現病征了,臉色特別紅潤,看樣子已經熱了,那她為何會突然來含章殿找黎乳娘,如果她知道自己染上了時疫,還會有心思來打听情況和套近乎嗎?
那麼會是什麼原因,她要隱瞞病情,過來含章殿,找皇長子的乳娘聊天?答案呼之欲出!有人想要借著時疫的風,趁機暗害襁褓中的皇長子!
如果傅太醫等人昨日沒有研制出治療時疫的方子,那麼這個計謀已經成功了,不僅如此,黎乳娘昨日已經病糊涂了,也不能再說出什麼有用的信息,等到人一死,當真是斷了線索,無法再對質了。
如今宮中時疫肆掠,便是由此害得皇長子染上時疫,眾人也只當是自然,根本就不會多加懷疑,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而且,若是再想深一點,說不定自己和整個含章殿的人都逃不了,合宮染病,整個含章殿立即便會被封鎖起來,那麼還會有誰能夠再查清真相?
這背後之人這一手算盤打得真好,借著時疫的風,不著痕跡地鏟除自己的心月復大患。惜她萬萬沒有想到,昨日里,傅太醫等人便研制出了治愈時疫的藥方,皇長子和黎乳娘以及自己都因此逃過大劫。
在未央宮中,嫉恨自己和佑澤的人應該不少,畢竟自己如今得勢,佑澤又是陛下的長子,這自然是惹恨招妒的。但如此迫切地想要自己和佑澤的命,且能夠辦到這一切的人就不多了。
由此看來,除了如今宮中最有權勢且行事謹慎心機頗深的莊惠夫人,以及昭陽殿那位生育了二皇子且對自己積怨已深的姝夫人,舜華當真還想不到別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電腦還是不能進後台,今天用的手機更新哈。
昨天讓妹子們久等了,抱歉,今晚加更一章,作者君這是拼了的節奏啊!
更新時間應該是晚上*點左右哈,具體什麼時候還要看作者君的渣手速和開腦洞的渣能力到底有多渣。
妹子們晚點來看哈,統統撲倒,模模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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