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場的鑒定設備一應俱全,因此請來的幾位久負盛名的專家很快就開始了工作。
在楚雲初的指導下,幾個人開始對古琴的細節進行辨別。
「方才我在後台听到白星宗先生的琴技,實在是後生可畏,且說不論是古琴新琴,這把琴的聲音完美地再現了四善九德的琴聲境界,聲音蒼松脆滑,空弦時聲如鐘磬金石般清淨渾厚;按音時綿延不絕,空谷回音;發聲清而不喧鬧,久彈而不令人乏味,是非常理想的琴音。」楚雲初贊賞的目光落在白星宗身上,突然問道,「白先生是否師承尤紫秀先生?」
白星宗驚訝他竟然能夠憑聲音就判斷出來,下意識點了點頭。
「果然,有尤紫秀先生的詭譎天賦,控琴自如。」楚雲初似乎在回憶尤紫秀的經歷,而得知白星宗的師承也讓競拍者更加心動,尤紫秀是名門世家,在音樂上有渾厚的承續,因此白星宗讓人更加信服。
「讓我們來看看這把琴,它木質松黃,由上好的桐木做琴面,而底板用了杉木,是古琴界公認的好琴材料。無論是琴的制式還是做工都精致非常。判斷古琴除了听聲音是否上乘,一個重要的標準就是它的漆色斷紋。漆有天然漆和合成漆,而天然漆與古琴關系密切,在地球行星中國古代,琴面上的漆來自中國特產的漆樹,生漆有耐高溫耐熱耐腐蝕等多種功能,正是它獨特的配方才能讓古琴能夠完好保存千百年。生漆和鹿角灰是歷代斫琴家公認的最佳材料,唐宋以後,尤其是明朝開始因為成本問題人們更多使用瓦灰和生漆結合,如今天然漆的配方更是失傳,這些做法使琴面上的漆容易月兌落,琴聲也難以出眾。」楚雲初說的頭頭是道,也淺顯易懂。
「您是說根據琴上的漆色斷紋,就能鑒定出年代嗎?」主持人作為一個會听不會彈的古琴愛好者,對這些知識也很感興趣。
「嗯,很大程度上可以判斷,先讓材料專家幫我們探測一下古琴的年齡材質吧。」楚雲初說到。
經過同位素年齡測定,基本可以斷定該琴的木材年齡和琴面上的生漆是天然漆。而且生漆中的灰胎是純正的鹿角灰。之後考古專家和書法大師一起對琴上的文字進行鑒定,證實上面的篆刻沒有作偽的痕跡,皆符合每個字的時代環境。還有篆刻名匠對上面的雕刻進行了比對丈量,表示篆刻方式並非機器做法……半個小時後,大家一致認定,這張九霄環佩琴是真品。
當世流傳下來的唐琴僅剩四張,價值水漲船高,每一張都是天價,如今竟然又多了一件,有收藏嗜好的富豪們都蠢蠢欲動。主持人宣布競拍開始,底價就是500萬。不過這個價格根本阻擋不了競拍者的熱情,反正這點錢不過是他們的九牛一毛。
白星宗呆在台上,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台下的人。他看到夏錚一臉嚴肅拿著競拍器按著數字,不知道他出了多少,總之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是舍不得出高價呢還是出不起呢,白星宗望著靜臥在單向琴桌上的九霄環佩,這把琴的真假只有他知道,而要把這琴賣給誰,他早就有目標了。
600萬,700萬,900萬,終于有人出了一億,匿名競拍的情況下,誰也不知道是誰出的價格。到了這個價以後,競拍者明顯減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古琴感興趣。
夏錚看著屏幕上顯示競拍人數,還有兩個人同他競爭,但價格已經有點超過他的預期。他本以為這樣的高價別人早該知難而退了,竟然還有兩個人。夏家的錢雖然也出得起一億,不過不代表夏父對他會沒有意見。看著還在台上散發出幽靜光芒的絕代古琴,夏錚猶豫的心再次堅定,一張好琴可以讓他的琴藝錦上添花,而更完美的琴藝會讓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到時候自然可以名利雙收,得到更有價值的回報。
一億五千萬的時候,又有一名競爭者退出,現在只剩他和另外一個人。究竟是誰?夏錚坐在最後排,很輕易就能觀察別人,不過還是沒辦法看到是誰和他搶古琴。對方跟他咬的很緊,有點麻煩。
夏錚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赫連泉知道,他還很不巧知道另一個人是誰。
在紅場附近的一棟樓里,他和秘密請來的黑客正在監控這場拍賣,自然是為了讓九霄環佩落入夏錚的手里。本來在這一批人中夏錚是對琴的*最深的,當年他為了一把琴將好友推入監獄,現在他依然會為了琴一擲千金,不計成本。白星宗的演奏讓他看到了這把琴的魅力,也增強了他獲得的*。
只是赫連泉沒想到辛遠清也會出現在紅場拍賣會。關于辛遠清,他對六年前辛遠清與夏錚決裂的事情一清二楚,也知道辛遠清至今對那個人念念不忘。辛遠清手里按著競拍器,眼楮卻深情望著白星宗,那種目光赫連泉非常了解,他曾以同樣的目光在背後凝視白星宗。不過,陪伴在白星宗身邊六年的人是他,無論是師徒情分還是朝夕相伴的朋友,他都有絕對的優勢。
辛遠清根本不懂琴,買琴的目的不言而喻。不過,今天這張琴本來就是為了某個人特地準備的,無論辛遠清抱著什麼目的,也不可能得逞。赫連泉冷笑著讓黑客延緩了辛遠清那台電腦的數據發送時間,造成夏錚的競拍時間滿足無人競爭的時間限制,系統認定夏錚成為古琴的正式獲得者。這把琴以兩億一千五百萬的高價賣出,赫連泉將手中未點燃的煙頭丟進垃圾桶,看著夏錚欣喜溢于言表的模樣和白星宗滿意的微笑,與黑客撤離這棟大樓,一個拿著酬勞兩不相見,一個前往拍賣場去接自己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