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哥!偉哥!我知道你在,快起來。」張天成躲到廁所里,小聲的打著電話。技術科的骨干韋喬治正睡的香,來電錄音已經錄了七段,可惜還是沒個完。終于他被張天成的毅力打動了,坐起來抓起床頭的分機。
「張大哥現在是凌晨四點,我和你不一樣我要準時上下班!」他抓起枕頭用力砸了出去,張天成在他心目地位開始急劇降低。
「白天我不方便,我需要你幫我查點東西,然後發到我手機上,你听好。」張天成听到韋喬治的聲音開心極了︰「記好,第一幫我找下驗尸官,讓他再查查何老三有沒有他殺的可能。第二幫我查一種香煙,牌子是萬寶路,燃燒後能揮發腎上腺激素。」
「你是不是查案查瘋了?我听說了你現在吃好喝好還有美女陪著,你折騰什麼呀?睡覺了!」韋喬治更困了,听筒也沒來得及掛上倒頭便睡著了。任憑張天成在電話另一頭拼命喊叫,也無濟于事。
「靠,這混蛋!」張天成沒辦法,掛了電話開始往外面走,無意間他看到了一絲反光。這讓他緊張起來,這麼多年警察生涯告訴他,可能是監視探頭。若不是今天有個病人去世了,走廊的燈也不會亮,若不是前些天他爬過透氣窗沒有關好,燈光也不會從那個角度被玻璃折射到牆壁上,若不是他不經意的一眼,那光亮也無法被察覺。他有些恐慌,害怕被人看出他已發現。
「放松,慢慢走出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他告訴自己,還好剛才在廁所里是關著門的,幸許監視者沒有察覺他帶電話。但懷疑既然已經發生,周圍的一切就變的不再讓他安心。他將房門窗戶關上,不留縫隙,屋里沒有一絲光亮,更沒有聲音,在這種完全封閉與安靜的環境里人的第六感會格外的敏銳。
漸漸他的眼楮習慣了黑暗,雙眼開始過濾屋里的每一個細節。二十分鐘後,他完成了自己的探索,兩個攝像頭隱藏在窗台和病床下,吃飯的茶幾下面有一個微型竊听器,一直以來他都被嚴密的監視著,那躲在暗處的黑手,漸漸現出身影。
另一邊李明陽警局宿舍。
「這怎麼睡的下兩個人?」大立發看著李明陽的單人床表示無法接受︰「好歹是個大警司,大哥級人物就住這種破地方?」
「我睡床,你睡沙發。」李明陽拿出一條毯子和一個枕頭扔到大立發手里。
「我說大哥,你和張天成好歹也為這城市挽回了上億的損失,得到的不過每個月幾千塊工資,住這種破房子,睡這種破床,你不覺得虧得慌?」
「虧嗎?」李明陽松了松衣領,現在是凌晨五點,明天無事他們可以多睡一會,不過他還不困,喝點小酒听點音樂能讓他放松下來。
「憑你的本事,要是干我這行,那肯定是風得風要雨得雨,女人,錢,房子,勢力,甚至官位都不是問題。」大立發明白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一個如李明陽一樣心思縝密閱歷豐富有計謀有膽識的人若進行犯罪,會成為警察最棘手的對手。
「要這些干什麼?證明我比別人強?」李明陽喝下一口酒,打開了CD,雙腿放到桌子上閉目養神。
「不需要證明嗎?」
「當我抓住那些壞蛋的時候,我就證明了我比他們強!就是你說的那些毒梟,皮條客,殺人犯,等等。他們以為自己很聰明,拉幫結派狡兔三窟,但我都能識破他們的詭計,然後一點點擊破他們的陰謀,這種成就感你能了解嗎?。」
「能,今天我把豹六騙來就證明我比他聰明。」大立發奪過酒瓶,也喝了一口。那酒有些辣口,讓他吐了吐舌頭。
「但還是有些壞蛋你打不過。」大立發笑道。
「你是說那些政客?」李明陽眼楮里帶著鄙夷。
「沒錯,你能打敗那些所謂的壞人,因為有白道的人給你撐腰,警察永遠比賊有實力,官永遠比民要厲害。他們是在和你玩貓捉老鼠,而不是真正的較量。」大立發有一絲醉意,也就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要是你的上司就是壞蛋,這個城市最有權勢的人就是大壞蛋,你又能怎麼樣?」
「你說的太多了!」李明陽有些憤怒。
「你不行了吧?哈哈。」大立發坐在他對面,大笑起來︰「我們這些黑社會不過是這些政客的棋子而已,他們需要我們的時候就會求我們,擦完**之後就把我們丟一邊。沒有那些政客的保護,哪個老大能坐的住?警察想干他們一天就夠了,但他們就是好好的呆在那,顯而易見的事就變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張天成干掉的人蛇,你們抓到的毒梟張寶和都有過很硬的後台,只可惜他們做的太過分,變成了累贅。」
「我不需要你幫我補習政治,這些我很清楚。」李明陽搶過酒,灌下去一大口。
「所以老兄,我替你虧的慌,你們查案子,除了得罪人什麼都沒得到。老百姓不會記得你們,但是有很多人都想你們死,張天成的頭五十萬,你的頭一百萬!」大立發搶過來酒也灌了一口。
「那你干嘛還跟著我們?」李明陽也有了一絲醉意,他望著大立發,覺得慢慢順眼起來。
「我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我東躲西藏混這麼多年,是因為老子我心太好。殺不了人,要不了高利貸,賣不了一號,也沒辦法逼良為娼,就只能當當小弟傳傳消息。」大立發有些悲傷︰「而且最重要的,有人敢動我兄弟,那炸彈差點要了他的命。我看著他,他就能安全點。實在不行,還有我擋子彈,我肉多!哈哈」
「你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啊!我看錯你了。」李明陽把酒瓶搶過來,又灌了一口,發現已經空了。
「你小子這麼厲害到底哪學的?」大立發趴在桌子上,嘴里嘀咕道︰「我也想去學,整死那群王八蛋。」
「中國最厲害偵探學院啊!」李明陽笑了起來,酒精的麻醉讓他得到了一些快樂,還有旁邊的活寶大立發,更讓他有了一絲安慰。
「我明天就去報名,帶我去!」大立發雙眼變的沉重,慢慢閉上了眼。
「你不會想去的,去了就沒有回頭路!」李明陽想再開一瓶,結果發現,大立發已經打起了呼嚕。他躺到床上,望著天花板,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多虧了那瓶88度伏特加,多虧了有這些充滿人情味的人。
第二天中午何氏醫院。
張天成發現攝像頭後並沒有失眠,反而睡的更踏實,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快點離開這里才能擺月兌控制,任何過激的行為與不配合只能引來更殘酷的報復。
「詳細的驗尸報告我會給你發郵件,不過我要提醒你,尸體已經埋葬,你查出什麼也沒用的!」是韋喬治給張天成打的電話,昨天晚上的事他並沒有忘記。
「現在已經不是何家老三死亡之謎這麼簡單,我被下毒,還被人監視,我必須知道真相。」張天成躲在攝像頭的死角里,並且用膠布粘住了竊听器,他不準備打草驚蛇,也不準備離開,他要抓住那個躲在暗影里的人,這無關正義,而是一種較量。
「好的,如果你還需要什麼幫助打給我,我現在就發送過去。」韋喬治不再爭辯,他能體會這種一線戰斗警員所面臨的壓力,而他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做好後援工作。
「香煙呢?」張天成最關注的事情就是那香煙的由來,如果能有所獲,李明陽就不會再那麼神秘。
「可能你要失望了,我沒有樣本,但我在美國的同學告訴我,這是CIA(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經常使用的談判工具,無毒,只是在吸食之後能讓你大腦的謊話神經松弛,便于CIA調查真相,不過因為濫用已經在上世紀90年代就被取締了,在一次緝毒行動中有過致死案例,萬寶路只是包裝,他們可以生產任何牌子。」
「CIA!」張天成第一次感到害怕,這意味著李明陽不僅僅是個神秘的警探,更有可能是個美國間諜。但如果他真是CIA,那麼他高超的辦案技巧就解釋的通了。一個純正中國血統的人,還是個高級警司,CIA,間諜!張天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判斷。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記住,我這是為你好!」張天成認真地對韋喬治說道︰「我再打給你,拜拜。」掛掉電話,他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事情就擺在哪,動動你的腦子,你不比他笨!」他告訴自己︰「如果他是CIA,就不可能使用早就被取締的談判工具,而且他來到這個城市掃除罪惡不會給美國政府任何好處。」
「你怎麼了?」美娜走進屋子,到了午飯時間。他看到張天成面色蒼白呆立在床邊,手里拿著電話,很為他擔心。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你要好好休息,先把這些吃了,今天是羅宋湯(一種西餐羹湯)和全麥面包,還有一塊羊排,對你的傷口很有好處。」美娜推著餐車,像往常一樣,來到床前。在張天成抽煙昏厥之前,這種專門定制的營養套餐已經吃了兩周。但從某一天開始,吃完飯後一小時,張天成的眼楮就會不舒服,醫生的解釋是腦震蕩並發癥。張天成不太敢動,他望著食物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如果他們想讓我的血液里含有可卡因,但又沒有明顯的依賴癥,同時我自己也無法發覺,最好的途徑就是通過食物。」他抓起調羹,大喊了一聲︰「醫生,請過來一下。」
主治醫師就在外面的候診室,他負責這個樓層的高級病房區,不過到目前為止他的病人只有張天成一人。
「張警官有什麼事?」他滿面笑容的進來了,看著食物不禁有些緊張。這一切都逃不過張天成的眼,他開始學習李明陽的方法,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要快速記錄並分析。
「來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張天成顯的很有禮貌︰「我要是好了,一定要為您寫一封表揚信,向何老稱贊一下您醫術的高明。」
「這些都是何老交代的,你要謝就謝何老吧。」醫生見張天成沒有敵意,向前多走了幾步︰「您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我這人就好交朋友,我現在也不能喝酒,也不能出去請你吃飯,你看咱倆就把這湯分一分,一起喝了交個朋友怎麼樣?」張天成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臂,讓他掙月兌不得,另一只手將湯倒出一碗。
「不不不,這是特意為您做的營養恢復湯,我怎麼能喝呢?」醫生一個勁的搖頭,那眼神中帶著的恐懼完全出賣了他。
「你叫什麼?」張天成語氣變硬,那有力的手捏的緊緊,醫生因為疼痛剛剛彎下腰,被他一喝又站的筆直。
「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我這輩子最恨人家看不起我,今天你不喝我就不吃藥不打針不吃飯,我和你干耗著!」張天成拿起碗,湯水濺了自己一身,不過他已經管不是這些。
「喂,你怎麼了?」美娜站在旁邊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剛才還是相敬如賓的兩人現在扭打起來,但張天成凶狠的眼神讓她不敢靠近。
醫生在猶豫,他伸出手,但又不敢接,眼楮盯著湯里漂浮的食物,額頭上冷汗直冒。
「我就是個跑腿的,您放過我吧!何老知道了,我就活不成了!」醫生的表情變成哀求,絕望而又歇斯底里。
「一碗湯而已,關何老什麼事?」張天成暗暗吃驚,但也有些慶幸,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這醫生的確知道湯里有古怪。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將湯拿起來,直接灌進醫生的嘴里。
醫生嚇壞了,他知道這里面有什麼,雖然力氣不如張天成,但本能讓他拼命一掙,湯碗摔在地上,兩個人都顯的狼狽之極。外面的護士開始看熱鬧,但都不敢進,平時作威作福的主治醫師被人給整了,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所以也沒人願意進來。
張天成不需要那麼多觀眾,他關上門,拿起切割羊排的餐刀,把醫生押到了攝像頭的死角位置。
「听著,有人想害我,我不知道是你們老板,還是大少爺,可能他們倆一起的,但是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有參與,就在那湯里,你們一直給我吃可卡因!到底是為什麼?今天你不說,我就讓你死在這,我是個警察,我有很多方法讓自己月兌身,但你不會有好結果!何家知道這件事後也會殺你滅口,你幫我,我們倆一起活,你不幫我,我就拉你們一起死!」張天成眼楮通紅,那手在顫抖,刀子雖然鈍,但若插入動脈一樣可致人于死地,作為醫生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我只是听命做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近乎哀求,張天成雖然比他矮小不少,但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知道這里有兩個攝像頭,一個竊听器,衛生間還有一個,現在我們站的地方誰也看不到,竊听器被我封上了,誰也听不到,你要是還有點良知,就把事實告訴我!」張天成冷靜下來,刀子移開了醫生的喉嚨,他知道這個人只是個傀儡,但他沒有憐憫。經歷了這麼多,生死已經變的平常,他只是不想讓人擺布,不想讓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把他當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