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饶命 第5章

作者 : 朱映徽

向晚时分,苏澄澄端着一份晚膳,来到严雨柔的楼阁。

这里位在严家的最角落,平时少有奴仆在附近走动。先前她曾被派来送过几次膳,但都听从德叔的吩咐,搁下饭菜便离开。

这一回,她端着晚膳进入楼阁的内厅,依旧没看见半个人影。

“难道成天都关在寝房里?那不会太闷了吗?”

苏澄澄一边轻声低语,一边将饭菜搁上了桌,心中对于这位神秘的小姐感到好奇极了。

难道小姐真的天生孤僻,厌恶与人相处?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她想将自己封闭起来?

苏澄澄困惑地蹙起眉头,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一忆起严淳风望着那几张符咒的阴郁脸色,她的胸口便一疼,真希望自己有能力帮他弄清楚真相。

苏澄澄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退出楼阁时,不经意地听见庭院的角落传来了一些声响。

会是雨柔小姐吗?

犹豫挣扎了片刻之后,她终于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悄悄走过去一看究竟,果真瞧见了一抹纤细的身影就坐在庭院的石椅上。

那位身穿浅橘色衣裙?看起来约莫比她小个一、两岁的姑娘,应该就是雨柔小姐了吧?

苏澄澄暗暗打量着严雨柔,虽只看见半张侧脸,却已能看出她是个模样清秀的姑娘,不过或许是长久待在府里的缘故,肤色显得有些苍白。

“怎么会受伤了呢?真是可怜……”严雨柔的低语声传来,嗓音轻柔飘忽。

咦?谁受伤了?这儿并没有其他人呀!

苏澄澄又惊又疑,仔细一看之后,才发现原来严雨柔的手里捧着一只雀鸟,八成就是那雀鸟受伤了吧!

“一定很疼吧?忍着点唷,我会小心的。”严雨柔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一边动手帮鸟儿包扎。

看着那一幕,苏澄澄深受感动,同时也觉得雨柔小姐那温柔专注的神情真是美丽极了。

“好了,你可以先在这儿养伤,我这里很安全的,反正也没人会来。”

听出那语气透着一丝寂寞,苏澄澄不禁有些心疼。

过去这些年来,虽然娘和妹妹待她并不怎么亲切,可至少她的身边还有她们作伴,但雨柔小姐却始终孤零零的一个人,未免太过可怜。

苏澄澄不自觉地发出叹息,而那声音正好传进了严雨柔耳里。

严雨柔蓦地转头,诧异地望着苏澄澄,苏澄澄则是当场僵住,尤其看见严雨柔的眼中带泪,更是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

严雨柔在惊诧过后,神色一敛,刚才的温柔表情已不复在,很快地换上了防备、疏离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严雨柔冷冷地问。

“奴婢名叫澄澄,是新来的丫鬟。”

“新来的?难怪,八成是还没人告诉过你,这儿住着什么人吧!”严雨柔说着,眼底掠过一丝自嘲。

“不,奴婢知道,奴婢曾替小姐送了几次膳食过来。”

“是吗?”严雨柔的态度冷淡,没打算再多说什么。“饭菜搁着就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苏澄澄踌躇了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道:“今儿个上午,有丫鬟在老夫人的寝房里发现了几张害人的符咒,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什么?”严雨柔震愕地瞪大了眼。

惊诧过后,她恍然大悟似地望向苏澄澄,说道:“怎么?原来你是来探口风的吗?随便大伙儿要怎么想,就算认定是我做的也无所谓!”

她那自暴自弃似的语气,让苏澄澄有些难过,月兑口道:“不,奴婢相信绝对不是小姐。”

严雨柔闻言一僵,眼神有些激动,但她很快地压抑住情绪。

“少假惺惺了,只怕你们每个人的心中都认定是我吧!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嘛!”她低垂着眼眸,不让苏澄澄瞧见她眼底的伤痛。

“不,奴婢相信,会为了一只受伤雀鸟心疼落泪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心肠歹毒的坏人!”苏澄澄语气肯定地嚷道。

严雨柔一脸惊讶地望着苏澄澄,内心被深深撼动了,脸上的神情也不再那么的冷淡疏离。

她的红唇开了又合,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幽幽一叹。

“无所谓了,随便大伙儿要怎么想吧。”严雨柔神色忧伤地说。

当年,娘仍在世时,她虽年幼,却已是懂事的年纪了。娘的偏执让她害怕,曾哭着要娘别那样,结果反而被娘狠狠地斥骂一顿。

后来娘犯了错被爹软禁,而爹也从此对她相当冷淡。

当时,她害怕看见别人责难的目光、害怕看见别人厌恶的神情,所以一直躲在房里,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时日久了,她也渐渐不知道该怎么和旁人相处,就这么一直过着孤僻的生活,虽然心中寂寞,却也无可奈何。

对于自己这样的境遇,她的心里不怪娘,也不恨爹,只是难免遗憾。因为当初娘的一念之差,让她没能有个完整的家……

“好了,你可以走了,下回只要搁下膳食就可以离开了。”严雨柔转身返回房里,关上了房门。

望着紧闭的门扉,苏澄澄的心里难过极了。

从刚才雨柔小姐的神情和语气,她可以感觉出小姐心中的落寞与孤单,若小姐执意将自己关在房里,这情况永远也没有改变的一天呀!

隔日午后,严老夫人所住的楼阁中,有一抹娇小的身影轻悄悄地往寝房外的小庭院走去。

苏澄澄在一个小石椅上坐了下来,由于她正好坐在重重的树影交叠之处,倘若不仔细瞧,远远的还真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并不是悄悄躲在这里偷懒,而是她的动作相当俐落,已经将洗、晾衣裳的差事全都做完了,而德叔交代她接下来要等老夫人午睡醒来,再伺候老人家。

刚才她已经悄悄进寝房瞧过了,老夫人还睡得沉呢!

她没敢打扰老夫人歇息,也没敢走远,索性就到这儿来等着。这里靠老夫人的寝房近,倘若屋内有什么动静,她也可以立刻进屋去伺候。

苏澄澄在庭院中静静地等着,一只鸟儿从树梢飞了过去,让她不禁想到了雨柔小姐。

心地那么善良的小姐,绝不可能做出意图伤害老夫人的举动,那么究竟会是谁偷偷藏放符咒进老夫人韵寝房呢?

唉,如果能快点查出真相就好了。只可惜,严淳风虽然下令彻查,却暂时还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正当苏澄澄在心中幽幽喟叹之际,忽然瞥见一抹身影出现在楼阁外,那让她有些惊讶与疑惑。

严府的奴仆众多,要看见奴仆并不足为奇,不过由于老夫人的病最好能够多多静养,因此德叔早就吩咐过了,除非是受了指派,否则任何奴仆都不得随意接近老夫人的楼阁,就怕喧哗声会扰了清幽。

既然如此,怎么还会有人跑到这里来呢?明明这时候被德叔派来伺候老夫人的是她呀!

苏澄澄疑惑地望了过去,认出那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是府里的一名长工,好像叫做胡武。

他来这里做什么?

苏澄澄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时,却见胡武先在楼阁外探头张望,似乎想观察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地走进楼阁。

这不寻常的举止,让苏澄澄的疑心大起。

她屏气凝神,悄悄躲到一棵花树的后头,盯着胡武的举动。

胡武快步走到老夫人的寝房外,先是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会儿后,接着从怀中拿出了某个东西。

那是什么?

苏澄澄眯起眼,努力想看个仔细,就见那似乎是一叠黄色的纸,上头勾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是符咒?

苏澄澄倒拙一口气,震惊地瞪大了眼。

眼看胡武已打算悄悄推门而入,她连忙跳出来制止。

“原来是你做的,真是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澄澄开口质问,由于怕吵醒老夫人,她没敢太大声。

胡武大惊失色,转头看见苏澄澄,恼怒地低咒一声,随即拔腿往楼阁外跑。

“站住!别跑!”

苏澄澄情急之下,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及时抓住了胡武的手臂。

“放开!”胡武试着将她甩开,但苏澄澄死命不放手。

“我绝不放,你别想跑!”

胡武急着想逃,一路拖着苏澄澄离开了老夫人的楼阁,想往后门方向逃去。

“来人啦!快来人啦!”苏澄澄扯着喉咙,大声寻求援助。

一听见她的叫嚷,胡武更是急着想要摆月兑她,然而苏澄澄拼尽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一时之间竟挣月兑不开。

“混帐!还不放手?”

胡武发了狠,动手推她的脑袋去撞墙。

苏澄澄痛呼一声,额角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甚至还感觉到腥热的血液淌了下来,但即使既晕眩又痛楚,她还是不肯松手。

她怎么能放?一放,岂不是让胡武给逃了吗?

不行!她知道严淳风一心想揪出藏放符咒的犯人,为了他,她绝不能放手!

“快来人啦!快过来呀!”

她的呼喊声,很快地引起注意,不一会儿,总管德叔和几名家仆都跑了过来,而正好自外头返家的严淳风也大步走来。

一看见苏澄澄脸上淌血并紧抓着一名家仆的情景,他的脸色骤变。

“怎么回事?”

两名家仆冲了上去,抓住胡武,而苏澄澄则无力地摔跌在地。

另一名丫鬟见状想上前去搀扶,但严淳风的动作更快。

他大步上前,来到苏澄澄身边。

“澄澄?澄澄?”他心急如焚地叫唤,轻轻将她的身躯搂抱在怀。

见她的额角受了伤,腥红的血液自伤口流淌在白皙的肌肤上,染红了她的额头和半张柔女敕的面颊,那画面看起来沭目惊心,狠狠绞痛了他的心。

“你还好吗?撑着点!来人,快请大夫!快!”他大声叱吼,不顾身上穿的是昂贵的上等衣料,直接以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她的血渍。

苏澄澄抓住了他的手,急忙道:“爷儿,先别管我了,他……那个人,就是将害人的符咒藏进老夫人寝房的人!”

“什么?”

严淳风诧异地抬起头,望向已被两名家仆牢牢抓住的男子。

他认得这家伙,是已在家中待了十多年的长工,名叫胡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严淳风厉声质问。胡武撇开头,紧抿着唇,一副“老子不说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严淳风眯起眼,喝道:“将这家伙送交官府严办!”他与县太爷颇有几分交情,相信县太爷一定会代他查个水落石出的。

“是!”两名家仆立刻合力将胡武给架走。

德叔见事件已告一段落,也差人去请大夫了,便挥挥手要其他家仆们返回工作岗位。而眼看澄澄有少爷亲自看顾,没他插手的余地,他便也去忙别的事儿了。

严淳风低下头,忧虑地望着苏澄澄。

她负伤虚弱的模样,让他的胸口狠狠揪紧,心疼极了,恨不得能代替她承受一切的痛楚。

相对于他焦急忧虑的模样,苏澄澄却绽开一抹笑容。

“太好了,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也不枉我拼命抓住那个家伙……刚才还差点儿就让他给逃了昵……”

她那抹虚弱却真诚的笑容,是如此的美丽,却拧痛了严淳风的心,一股强烈的情绪狠狠胀满胸口。

“你是笨蛋吗?还是你以为自己是侠女?根本连半点武功也不会,还逞什么强?”他忍不住咬牙叱吼。

刚才乍见她额头淌血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被恐惧给攫住,深怕自己会失去她。

那种仿佛一颗心被人硬生生挖了个大洞的感觉,此刻回想起来仍余悸犹存,而她竟然还能笑着说“太好了”,真是让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苏澄澄被他吼得缩越了肩头,低下了头,轻声咕哝道:“我只是……只是想帮忙嘛……”

她那一脸无辜又委屈的模样,让严淳风那股愠怒之气霎时梗在胸口,拿她更加没辙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问:“帮忙之前,你可曾顾虑过自己的安危?难道你就没想过可能会受伤?”

“只不过受伤而已,顶多上上药就行了,我又不重要,不会有人在乎的,可若是让那人给逃了,真不知道他还要惹出多少祸事来,那才严重昵!”

她不重要?没人会在乎?

严淳风才刚压下的怒气,霎时又濒临爆发。

他咬了咬牙,语气愠恼地说:“谁说你不重要?谁说没人在乎的?”

倘若不是顾及她受了伤,他真有股冲动想要扳住她的肩头狠狠摇晃,要她别忘了多爱护自己一点!

“嗄?谁会在乎我?”苏澄澄一头雾水地抬起头,冷不防对上他那过分炽热的目光。

她的呼息一室,心跳乱了节奏,就连白皙的俏颜也霎时染上一层红晕。

他,他,他的意思……难道是……

不不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正当苏澄澄连忙在心里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之际,严淳风却以认真的语气答道:“我,我会在乎。”

这么一个美好的姑娘,让他渴望能将她永远留在严府,不是要她当丫鬟,而是当他的妻子,一辈子陪在他的身旁!

听了他的话,苏澄澄不敢置信地僵住,美眸怔怔地望着他,半晌后忽然蹙起眉心,一脸烦恼困扰的模样。

严淳风见状,以为她身子不适,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处很不舒服?你先撑着点,大夫很快就来了。”

“我怕即使大夫赶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听她说得如此严重,严淳风虽然担心极了,却仍是开口安抚道:“不会那么严重的,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我不是吓自己……而是……我想我的脑子肯定撞坏了,才会产生了幻觉,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听见……听见爷儿说在乎我?”也将她放进了心底?

苏澄澄的心里又喜又羞,真希望他把话说清楚一点。正犹豫着要不要鼓起勇气问个清楚之际,远远地瞥见了有几个奴仆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瞧见爷儿抱着她的模样,他们全都惊讶得目瞪口呆,而她这才又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中,姿态过分亲密。

她瞬间羞红了脸,无法不去注意到他强壮的臂膀、宽阔的胸膛以及笼罩住她的阳刚气息,一股躁热自心底迅速扩散蔓延开来,让她原本疼痛的脑袋变得更加晕眩,也霎时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

严淳风将苏澄澄带到厢房后不久,一名老大夫就很快地赶来了。

“大夫,快瞧瞧她的伤势如何?”严淳风忧虑地催促着。

“是。”

老大夫立刻拎着药箱趋近床边,仔细地审视苏澄澄的伤口。

“伤口不算太严重,瞧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最好能够好好歇息,情绪别太激动,也暂时别太劳累。倘若之后没有晕眩、呕吐的情况,就不用太过担心。”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俐落地处理伤口,不一会儿就已包扎了起来。

“会留下伤疤吗?”严淳风担心地问。

“放心,只要定时敷上老夫特制的药膏,不仅伤口很快能结痂,之后也不会留下任何伤疤的。”

听见大夫笃定的保证,严淳风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有劳大夫了。”

“别客气,那老夫先告辞了。”

严淳风才刚送大夫离开厢房,一回头,就见苏澄澄已迳自坐了起来,甚至还打算下床。

他皱起眉头,立刻返回床边制止她的举动。

“你做什么?好好躺着。”

“可是大夫刚才不是说我没什么大碍吗?”苏澄澄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会儿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我当然得起来继续做活儿呀!”

“往后你不用再做任何活儿了。”严淳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什么?”苏澄澄一怔,立即神色焦急地问:“爷儿该不是要赶我出府,不让我继续当丫鬟了吧?我只不过是一点小伤,一点儿也不碍事,还是可以继续做活的!就算是要我挑水、劈柴也绝对没问题!”

她以为他无意留个不能做事的丫鬟在府里,更是急忙想证明自己没事。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下床,严淳风就握住她的肩,将她给按回了床上。不仅如此,他的健臂还一左一右地搭在她的身侧,将她给困住。

苏澄澄不自觉地屏住呼息,俏脸霎时染上了红晕。

他,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呀?刚才抱她进房的举动已太过亲密,这会儿又这样……

脸红心跳间,苏澄澄不禁想到刚才他说他会在乎她,一颗芳心更是宛如擂鼓般剧烈地怦跳不停。

严淳风深深望着她,将她娇差无措的神情全看在眼里。

“放心,我没要赶你出府,但你也不用再当丫鬟了。”

“不当丫鬟,要当什么?”苏澄澄愣愣地反问,脑袋因为他的靠近而陷入一片混沌,根本没法儿好好思考。

听见她的问题,严淳风的眸光更炽热,那仿佛豹子盯中猎物般势在必得的神情,让苏澄澄的身子愈来愈热烫。

口干舌燥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舌忝了舌忝唇,而那粉女敕的舌尖,让严淳风的眸光深浓,忽然渴望品尝她甜美的滋味。

“不当丫鬟,当我的妻子,如何?”

“嗄?”苏澄澄吓了一跳,不仅双颊上的红晕更深,一颗心也霎时跳得飞快。

“别,别开玩笑了……”

虽然自己早已悄悄爱上了他,可是由于深知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差异,她只敢期望能够继续待在严府、待在他的身边,从不敢奢望要得到什么名分,更别说是“妻子”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严淳风神色认真地说。

他一向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何况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

不是在开玩笑?那么他是真的想娶她为妻?

尽管心底窜过一阵狂喜,可是理智却提醒她——以他的条件,该只有出身高贵的名门千金才匹配得上,若真娶了出身平凡的她,那不是太委屈他了吗?

“我……是那么的平凡,根本就配不上——”她的话还没说完,唇儿就被他的长指给点住了。

“别再说你平凡了,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在我的心中,你一点儿出不平凡。”

严淳风伸手轻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他认真的黑眸。

“你温柔、善良,懂得感恩,又有一颗宽容的心,而且还坚强、勇敢,优点多得数都数不清。”

听了他的话,苏澄澄一阵脸红,羞赧地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当然有,而且远比我所能形容的还要好!”他语气肯定地说。

倘若错过了这么美好的姑娘,肯定是天底下最最愚昧的傻子。他不傻,自然懂得要好好把握住这份老天恩赐给他的美好礼物。

“那么你呢?”

“我?”苏澄澄愣了愣,一时间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你可愿意嫁给我?还是……你压根儿就瞧不上我?”严淳风故意这么问。

苏澄澄一听,像是怕他误会似地连忙摇头。“怎么会呢?爷儿俊朗不凡,只要是姑娘家肯定都会心动的!”

“只要是姑娘家……那其中也包括你吗?”严淳风目光熠熠地盯着她。

“嗄?我……”苏澄澄胀红了脸,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就是羞得说不如答案。

尽管她那娇羞的神态,早已泄漏了她的心事,然而严淳风却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你怎么样?告诉我。”他开口追问。

“我当然……当然也是……”结结巴巴地说完之后,苏澄澄的双颊早已热得快冒烟了。

严淳风一瞬也不瞬地望着眼前的小女人,胸口涌上滩以言喻的满足。

“既然如此,那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了吧?”

苏澄澄娇羞地低垂螓首,轻轻摇了摇头。

“很好。”

严淳风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凝望她娇俏甜美的容颜,那含羞带怯的神情是那么的诱人,让他的眸光变得益发深浓,俊颜缓缓地俯近,终于将他渴想了许久的愿望付诸实行。

他轻吻着她的唇儿,轻轻吮吻那雨抹嫣红。

“爷儿……”

“叫我淳风。”他贴着她的红唇低语。

“淳风……”

听见她的低唤,严淳风奖赏似地再度吻住他,而这一回,他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齿之间,更进一步地撷取她的甜蜜。

当两人的舌瓣温存地交缠时,苏澄澄只觉脑中一阵强烈的晕眩,那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伸出双臂攀住他的颈项。

随着这个亲吻愈来愈狂野,两具紧拥的身躯都火热发烫。

最后,严淳风费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松开她,然而她那意乱情迷的神态和氤氲迷蒙的眸光,让他岌岌可危的理智差点兵败如山倒。

他咬了咬牙,努力压抑住体内高张的。

“你就在这儿乖乖歇息,最好是先睡一会儿吧!”严淳风叮嘱完后,正打算离去,苏澄澄却忽然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

“爷儿!”她急忙轻唤。

“怎么了?”严淳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小姐她……她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而且我感觉得出来,她心里是很孤单寂寞的!”

见她的神情有些急切激动,严淳风的眉头一皱,可不希望她因为情绪的波动而让身子不舒服。

“我不是说了吗?有话等你好好休息过后再说。”

“可是我不忍心小姐继续受曲解,爷儿,你听我说好不好?”

望着她那盈满恳求的神情,严淳风的心里无法不受感动。

明明与她无关,她也能如此当成自己的事情般认真地关切着。就像刚才也是一样,有谁会像她一样不要命似地紧抓着胡武?而且明明自己受了伤,却还一副庆幸她没让胡武给逃了的模样?

他心疼又无奈地轻叹口气,知道若是不听她说,只怕她也没法儿静下心来好好歇息,只好妥协了。

“好吧,我听你说,但你得答应我,说完之后就好好睡一会儿,好吗?”

听见他的话,苏澄澄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我答应你!”

她立刻将昨日在小姐那儿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她看见小姐动手救治一只伤鸟,甚至还为鸟儿落下眼泪的事情。

“小姐真的很善良,而且她看起来好孤单、好寂寞,她一定也很渴望能够得到家人的关心!”

见严淳风眉头轻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苏澄澄以为他不怎么相信她的话,不禁有些急了。

“我说的是真的,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半句谎言!”她一边嚷着,一边想要起身,结果太心急了,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差点往床下栽去。

“小心!”

严淳风一个箭步上前,眼明手快地将她搂进怀中。

“你呀,也不小心一点,都已经受伤了,要是又摔着了怎么办?”他开口轻责,同时不禁庆幸自己离床边不远,否则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到床下吗?

苏澄澄尴尬地咬了咬唇,虽然觉得很糗,然而被他抱在怀中,她又不禁心儿怦跳,忍不住悄悄希望多在他怀里停留一会儿。

严淳风低头望着她,轻声道:“别担心,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语。”

对于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半丝故意。

当年,他与妹妹一直是一对感情融洽的兄妹,还记得那个可爱的女孩儿总喜欢跟前跟后的,而他也很疼爱这个妹妹。

只是后来发生了二娘请道士作法的事件,不仅二娘被爹软禁起来,妹妹也成天躲在房里不出来,往日手足融洽的情景早已不复存在。如今想来,不免令人有些曦嘘感叹。

严格说起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也难辞其咎。

即使妹妹刻意避不见人,即使这几年他既忙于家业,又担忧娘亲的身子,他也实在应该多分一些心思在妹妹身上,而不是任由她一迳地封闭自己。

他想,他也该多抽空去关心一下妹妹的情况了。

“你真的相信?”苏澄澄抬起头,美眸浮现一丝惊喜。

“真的。”严淳风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苏澄澄开心地欢呼,绽开微笑。

那抹发自内心的灿烂笑靥,让她的容颜显得更加娇美迷人,也让严淳风跟着好心情地勾起嘴角。

“现在可以好好歇息了吗?”

“嗯。”苏澄澄乖顺地点头。

严淳风扶着她躺下,帮她拉好被子,并在她的唇上又轻轻烙下一吻。

“好好歇息,我晚点会再过来看你。”

“嗯。”苏澄澄点了点头。

目送严淳风离去之后,她试着闭上眼,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入睡。

一想到刚才他开口要她当他的妻子,一想到刚才那个缠绵火热的亲吻,别说是静下心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心随时要绷出胸口!

她脸红心跳,眼角眉梢满是欣喜与雀跃,脑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温习着刚才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只要想到他不仅丝毫不嫌弃她平凡的出身,还将她当成珍宝似的珍惜宠爱,她的美眸就不禁浮现感动的泪光,简直不敢想像自己如此的幸运。

苏澄澄闭上双眼,双手贴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轻声道:“爹、娘,我想,肯定是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女儿吧!”

她的心中充满了感谢,由衷地珍惜此刻拥有的一切,并深深相信自己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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