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响,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紧接在後头响起的便是一个高亢的女声。
「你看吧!全哥,我说得没错吧!」
正在房内打包行李的邵荃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接着响起的女人声音更让她讶异的霍然转过身面向门口,别墅中除了林妈和她之外,实不该还有别的女人才对,怎麽┅┅突然间,她看到了亲昵的倚在古绍全身边的美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美女叫做丽心,是他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至於丽心为甚麽会突然出现在这?只要看着丽心身边的人,便不难想像前因後果了,然而这前因後果一旦彰显在心头,她整颗心却就这麽的揪了起来。
虽然早知道古绍全有很多女人,但这次却是他第一次将外头的女人带回别墅来,他想对她宣告甚麽?他汰旧换新的时间到了吗?理智不知在何时离她远去,她怒不可遏的想着,然後在来不及阻止自己之前,她板起脸对着门前的两人冷冷的说道:「抱歉,这是我的房间,你们走错房间了吧?」
「你的房间?呵,好大的口气!」丽心嗤之以鼻的开口,「不过呢!我想这房间就快易主了吧?」
「这个房间易不易主轮不到你作决定,」邵荃嘲讽的说,「但是我知道这一刻它还是我的,所以请你出去,这不欢迎你。」
「你┅┅」丽心气得差点没咬牙切齿,但却在下一刻一改怒容,扬起一抹讨好的粲笑对古绍全说:「我就说我不会认错吧?全哥,你看,她现在不是正在收拾行李,打算和那个在餐厅当众宣布他们婚事,还把肉麻当有趣的在众人面前又搂、又抱、又吻,差点没当众做起来的男人私奔吗?」
她以等着看好戏的姿态斜睨了邵荃一眼,然後继续以挑衅的口吻说:「还好我们早一步到,否则被她跑掉了不要紧,以後全哥的面子可要怎麽办呀?」
邵荃的身体一僵,血色迅速由她脸颊上褪去,呈现出来的是惊人的惨白。原来┅┅原来他不是带丽心回来向她炫耀、给她难看的,而是┅┅老天,她和高哲在餐厅的事被丽心看到了,然後丽心把这事告诉了他,而他带丽心回来是为了与她对质┅┅天啊!她看见他带女人回来竟因吃味而忘了自己本来就要离开他的事实┅┅天啊!她竟然会为他吃味┅┅哦!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了让她爱上自己而努力着,他疼她、惜她、宠她,即使她的一颗心还在别人身上,他却深信自己迟早能握有她的真心,所以为了将来的收获,他现在毫不吝惜的付出,再付出,可是谁知道他三年来的付出换来的却是现在这种情形──她答应了别的男人的求婚,打算不告而别的离开他┅┅为甚麽,为甚麽会这个样子?他真的好爱她,好想和她过一辈子,就像父亲宠爱母亲一样的过生活,可是这却是个永远无法达成的美梦,因为他就要死了。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想用这剩馀的短暂生命好好爱她、好好宠她,可是┅┅为甚麽会这样子?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世界真有一瞬间瓦解的时候,但是他的世界真的在一瞬间瓦解殆尽,血癌、爱人跟人跑,哈,这雪上加霜还来得真是时候,反正他已经注定是无药可救、死到临头了不是吗?
老天你待我可真好呀,竟在我临死之前让我尝受到心碎的滋味,我真感谢你他讽刺的在心中向天呐喊。
「古绍全,」邵荃沉默了好久之後,忽地抬起坚定的双眼看他,「跟了你这麽多年,我想这也该还清我父亲所欠的一切债务了吧?你就┅┅你就好心放我走吧!」
看着她,古绍全突然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才一出手便立即後悔了。他握紧拳头看着因承受不住他力量而扑倒在地的她,强忍着上前扶起她并向她道歉的冲动。
溢满口鼻的血腥味让邵荃不必伸手检视便知道自己流血了,他的出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而不知为何她却完全不怪他,相反的,她感激他这麽用力的打她,因为这样,她便不会再为了要离开他而挣扎、犹豫不决了。
抚着辛辣的脸颊,她带着撞伤的额头与不断溢出血迹的嘴角,缓缓的爬起身面对他,然後以平静而呆板的声音问他,「这样,你是不是就愿意放我走了?」
一见到她嘴角边溢出的腥红,古绍全的後悔成了自责,然後他抑制不住的开始唾弃起自己。
该死的!他怎麽会狠心出手打她,而且还打得她──流血?自从发现自己不可自拨的爱上她之後,他便曾经发誓要爱她、疼她、惜她一辈子。明知她心早有所属,但他却深信真情与付出可以打动她,并不时制造与女人风风雨雨的花边新问来试探她的反应,结果事实证明她果真为他动了情,但是事情为甚麽会变成这样?
「你就这麽想离开我吗?」他痛苦的望着她问。
不知道为甚麽,邵荃觉得心痛难抑,她低下头看地上,以极为小声的抖音开口,「求求你,放过我吧!」她说,「这三年来,我从来不曾违逆过你,对於你所要求的事我也都尽全力去做,这三年来┅┅」
她的泪水突然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却相反的洗清了她模糊记忆中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体贴、他对她的宠爱,以及他对她和她父母亲的照顾┅┅天啊,全是他对她的好,全是她以前所不敢正视的感受!怎麽现在却像潮水般的一同向她涌来,几乎要淹没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天啊!不要,她不要这种感觉,她不要「拜托,」她抑制不住的啜泣出声,「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会永远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我┅┅」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我要的是┅┅」古绍全激动的叫道却又倏然住口。
他要的是她的爱,他要的是娶她、爱她、照顾她一辈子,但是这些话,他现在还有甚麽资格说得出口呢?一个将要死的人┅┅他都快要死了,他还能向她要甚麽,他能要甚麽?他使尽力气猛然捶向身旁打开的壁橱门,门板立时应声裂开,月兑离了变形的铁片轴心,歪歪斜斜的掉落地面上。
房内的邵荃与丽心同时被这声巨响吓得瞠目结舌,双眼之中充满了骇然与惊恐,而丽心甚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出去。」古绍全忽地转身,冷冷的望着尖叫出声的丽心命令道。
「全哥┅┅」
「出去。」
他的声音冷峻得让人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咽下一口唾液,丽心不敢再有任何异议的反身快步离去,留下抑制不住害怕而战栗不止的邵荃独自面对他。
邵荃全身神经紧绷的站在原地,眼看着丽心夺门而去,再看着他缓缓转身,将深沉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眸与那紧抿着嘴唇的冷峻面孔对准她时,她的脉搏突然控制不住的急促的跳了起来,然後接着便是她的呼吸与心跳,她害怕得退後一步。
「我不会打你┅┅」看着她脸上害怕的神情,古绍全忍不住冲口说道,却在注视到她脸上昭然若揭的指控时,而硬生生的闭上嘴巴,而室内顿时陷入了不自然的沉寂中。
看着他,邵荃真的是害怕得发抖,三年来,他从未在她面前显露出冷酷无情的一面,面对她时,他总是和和气气或笑容可掬的,再心情不好也顶多是面无表情不说话而已,而现在┅┅她惹火了他,她知道,她更知道,这个火也绝对不是面无表情不说话就能发泄的。但是他要怎麽发泄?动手杀了她吗?她闭上眼睛害怕得不敢面对现实,即使她早已有所觉悟。
古绍全静静的走到她身旁,看着她红肿邵荃,他倾心去爱的女人,她却没有爱上他,而且还选择离开他。不过和别人结婚是对的,因为他根本无力照顾她,甚至会连累她。邵荃,他的女人,即使他明天就要死了,他也要抱她、爱她,最後一次的抱她、爱她。
古绍全用力的吻着她,将心中所有的绝望、痛苦、伤心、难过与对她的爱尽数倾出,而他激烈、满含兽性的吻则弄痛了她。
邵荃因痛而挣扎的想躲开他,但是一个女人怎麽得过一个倾力的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个即将濒临死亡的癌症病患。她双手不断的推拒着,双脚更因想避开他而不断向後退,怎知後脚跟才撞到了身後的床脚,整个人便被他沉重的身体压入床内。
「不!」她在嘴巴得到自由的那一刻间惊骇的轻呼出声,挣扎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古绍全因她的惊呼而微愣了一下,茫乱的眸子顷刻寻回了理智,不过他却并未放开她,只是一切动作皆变得非常温柔撩人,充满了诱惑与爱意。他要她永远记得他,即使她不爱他,即使他早已不在人世,他要她记得有个古绍全曾经爱过她。
邵荃的挣扎在他变温柔间缓缓的遗忘,双手不知不觉间抓向他的手臂、伸向他的颈背,将他拉向自己。
三年来,她早已习惯他的身体,其实更甚的是,她不只习惯,更深深的被他所吸引着,只要他想、他要,只要他一碰她,她根本没有一丝力气抗拒他,反倒与他同等程度或比他更甚的想要他。就像现在,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和他欢爱,因为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他嫁给高哲了,而她却依然弓身向他,双手贪婪的想将他更拉近自己。
「小荃。」他轻声呼唤,墨黑的眸子看到哪儿,他的亲吻便到哪儿。
邵荃再也不愿挣扎,理智随着他的火舌在她身上四游而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他炽热的唇舌来到她胸口膜拜上她敏感的胸脯时,她再也忍不住张口喘息出声,而他便及时攫住她的嘴,直吻到她忘了所有羞怯与矜持,不断的在他身上厮磨、蠕动,疯狂的想要更多。
「我的,你是我的,小荃。」他粗嗄的在她唇上低语着。
「是的。」她急切的应和他。
「你是我的,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我的,全都是我的。」他温柔的低喃,双唇在她脸上巡回一周之後又回到她唇上,用舌头、牙齿不断的逗弄着她的唇,直到她捺不住的扯他的头发,默默的告诉他她要更多,这才将舌头伸进她口中与她的交缠。
他们的亲吻霎时将激情提升到最高,他终於捺不住的进入她,而她则挺身迎合他,顿时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空隙,而美妙的滋味则由他们的一举一动开始泛开,深入他们身心的每一寸,直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淹没、吞噬了他们两人。
高潮过後的邵荃懊悔不已,她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根本是背叛,在答应嫁给高哲之後,她竟然还与他发生这种关系,最不可原谅的是,她刚刚不由自主热情如火的反应他就算了,事後的现在她竟然还满足的窝在他怀中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想至此,她羞愧的立刻滚离他怀抱,怎知他却比她更快上一步的抽身离开,下了床。
「再见。」他说,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向相连的那扇门,消失在圆窗云墙之後,再未出现。
再见?邵荃为他这句话而瞠目结舌的愣在床上,而胃部突如其来的痉挛更让她痛得一下子刷白了脸,再见?他的意思是他愿意放了她,让她和高哲双宿双飞的去结婚?胃部的痉挛持续不止,痛得她忍不住落泪,全身寒冷得直打哆嗦,连用被单将自己得密不通风都一样冷。
用被单紧紧的捂住嘴巴,她终於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只是这哭泣是为了胃痉挛,抑或为了他那句再见,她宁愿不去想。
在屋顶上吹了一夜的风,古绍全的目的只为多看邵荃几眼,即使这几眼看的是她提着行李永永远远的离开他,他亦不愿放弃这多看她一眼的机会,因为说不一定,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後一次见到她,他一定要牢记她的身影,她是他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
清晨六点,她的身影悄悄走入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从他离开到现在这段期间内她在做甚麽,为甚麽没有在他离去之後马上提起行李离开?但是不管是为甚麽,她还是不改初衷的决定离开他。
一抹自嘲的笑容由他嘴角缓缓扬起,他觉得自己真是荒谬得可以,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觊觎她能留下来,呵,就算她真的留下来,这对他来说又有甚麽改变呢?能救他免於血癌的迫害吗?不,那只有徒增两个人的痛苦罢了。
目不转睛,连眨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的紧盯着她的背影,他从头到尾亲眼目送她走出别墅大门,直到铁门在「砰!」然一声阖上掩去了她的身影之後,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带着强忍已久的咳嗽声缓步回到屋内,走进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整理得很整洁,除了那扇被他打落的橱门静静的倚在墙边外,一如三年前她未住进来之前的景观。缓缓躺进依然存有她淡淡清香的床铺,古绍全觉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他竟然在想死得好不好看这个问题,呵,真是太好笑了,死了就死了,他竟然还希望死得好看些,他死得这麽好看是想给谁看?邵荃吗?这实在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哈哈┅┅咳┅┅哈┅┅咳咳┅┅哈!」
古绍全在咳声中笑不可抑,而男儿不轻弹的泪水,就这麽一不小心由他眼角缓缓滑落,他持续在咳声中笑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