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梅莎温柔地替艾斯按摩小腿,那因灼伤而纠结的肌肉十分紧崩,令她很担忧。
“你该担心的是它——而不是我的脚。”他绽开邪气的笑容。
当安梅莎了解到他所指的“它”是什么时,她羞地调开视线,想从浴缸内起身,但却被他的脚紧紧环绕着,令她动弹不得。
“水凉了,你再不起来就会感冒了。”她拨开她的脚,但他却像个顽皮的孩子,用脚趾头捏着她的。
一股电流立刻流窜她全身。
她真后悔自己的心软,才让他的诡计一一得逞,想月兑身都难。
“医生有没有说你的脚何时会痊愈?”她的话让他震惊的瞪视她片刻,然后英俊的脸孔因疑惑而扭曲。
“你这么关心我的脚,是不是怕我变成残废而让你觉得丢脸?”
“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只是关心你——”
“只是关心我?”他像头受伤的猛兽,“我不要你的怜悯,你滚吧!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他阴晴不定的脾气令她受不了,他无情的话语更重重的伤了她的心。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他还存有迷恋,甚至让他为所欲为!
咬咬牙,她努力的不让酸楚的眼睛流下泪来。“好,你要我走,我会的,这辈子我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她地从浴缸内走了出来,拾起自己散落的衣物,在泪水泛滥前冲出浴室。
“莎莎!”随着艾斯叫喊的声音传来一声类似重物摔倒在地的巨响,但仍没有让安梅莎停下脚步。
她才不要再去关心他呢!即使他跌倒,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安梅莎忿恨地抹去脸上交错的泪水,她要马上离开这儿,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
她起先决定不去理会它,一迳儿地整理着行李。
电话铃仍在响,显然艾斯也不想接听。
“铃……铃……”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性,安梅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接起电话。
她才喂一声,就听到电话筒的那端传来艾夫人——艾斯的母亲,焦急的声音。
“莎莎,是你吗?你和艾斯相处的还好吧?他没事吧?”
“艾斯他——很好,我们——”她正想开口向婆婆说出他们相处时所发生的事,却被艾夫人兴奋的口气给打断了。
“艾斯没事就好,我相信这两天你们一定相处得极为融洽,他想起你是谁了吗?他记起和你有关的一切吗?”
“他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显然艾夫人过于兴奋儿子的现况,几乎不让她有把话说完的机会。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连续三次太好了,非但没让安梅莎沮丧的心情提升一些,反而让她的情绪更为低落。
“妈咪……艾斯他已经恢复记忆了,所以我决定——”
“你决定要和艾斯破镜重圆了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我要马上告诉特利,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相处的时间了,希望我的电话没有打断你们的好事……加油!我迫不及待想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妈眯,您听我说——”艾夫人根本不让安梅莎有任何开口的余地,咔嚓一声就把电话挂上了。
“嘟……嘟……嘟……”电话切断的声音令安梅莎不得不把话筒放回去。
看来艾夫人高兴得太早了,她怎可能会和艾斯破镜重圆?尤其在经过今晚的事后,她反倒决定得尽快结束他们的婚姻才行。
下定了决定,她走出房间,准备和艾斯提离婚事宜,看到艾斯的房间仍亮着灯,房门半掩,艾斯背向门躺在床上。
虽然他没转过头,却能准确地感觉到她的到来。
“我刚才好像听到电话铃声,是不是你接的?”他以含糊的音调问。
“是。”
“谁打来的?”
“妈咪打来的,她十分关心你的情况。”
“每个人都关心,除了你之外。”他似抱怨地咕哝着。
我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你——安梅莎本想大声的反驳他的话,但想到说什么都是多余,于是又把到口的话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去。
她轻缓地走到床边,鼓足勇气道:“我想,是该让我们的婚姻做个了断的时刻了。”
艾斯的下半身裹在白色的床单下,与那黝黑的肤色形成了对比。他的双眸紧闭,那浓黑的剑眉、挺拔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和弧度优美的下巴……他是那么英俊绝伦,却又难以接近。
“了断什么?”他的理解力似乎变得迟钝了,跟安梅莎所预料的反应截然不同。
“我们的婚姻!”她加重了语气,终于引起他的重视了。
艾斯睁开双眸,长长的睫毛仿佛不胜负荷地猛眨着,慵懒的目光斜斜地看了安梅莎一眼,然后翻身趴在床上,伸手拿了一个大而柔软的枕头垫在胸前。
他嘲讽地挑起双眉,微笑的嘴角呈现一丝小皱纹,那玩世不恭的脸,的确极具令人销魂的魅力。
“我们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吗?”他冷笑地问。
“你怎么可以不面对现实?”她为他不负责任的口气感到气愤,“我觉得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要求离婚。”
“离婚……嗯……你终于提出来了……你这么急着离婚,是不是想跟杜塞雷双宿双飞?我不会答应的……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他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完全不像平时的他,令安梅莎感到事有蹊跷。
艾斯,你是怎么了?“她忍不住绕到床另一边,俯视着他。
他似乎很努力地想睁开沉重的眼皮,不断地眨着睫毛。
“大概是吃了止疼药,有些恍恍惚惚的……”
“你的脚是痛吗?”她眉心紧揪。
“我刚才在浴室跌了一跤,脚好像扭伤了……”艾斯低声地说着。突然,他的眼光又变得很犀利,并从床上猛然仰起上半身,一把捉住安梅莎的手,用力往后拉。
安梅莎霎时失去平衡,扑倒在床上。
艾斯把她按在枕头上,手环绕着的肩膀,并用身体压在她上面,以鄙视的眼神凝视她。
“你刚才提到了离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摆月兑我们的婚姻,投入杜塞雷的怀中?”他的音调又开始变得含糊。
“跟塞雷没关系!”安梅莎想扳开艾斯的手,但却是徒然。“你现在神智不清,我不想跟你说话,请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不!我不放,死也不放!”艾斯的眼睛燃烧着火焰。“我不会让你们这对奸夫婬妇称心如意的!”
奸夫……婬妇?!他居然敢这么说她?强烈的怒火攻上安梅落的心口。
“你跟岑霓才是奸夫婬妇!”她忍不住出声驳斥,并奋力挣扎。
“你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积压已久的怒恨此刻完全宣泄出来,“你一直不忠于我们的婚姻,你不但和岑霓暗通款曲,还做了那些下流无耻的事,甚至还拍照片,你……你真教我恶心!”
“什么照片?”他用力地压住她挣扎的双手。
“你别装蒜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谎言了!”
“我从没对你说过谎,我早就对你说过,岑霓她是我的情妇,不过我也答应你,婚后就不再跟她在一起了。”
“可是你们还在交往!”
“只是纯友谊。”他当然明白岑霓一直想找机会回到他的身边,但他从来就不给她任何可乘之机。
“男女之间根本没有纯友谊!”
她停止挣扎,就这样让他压着自己,任他凝视着自已,不过,她怀疑下一刻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因为艾斯的手正移向她衣服的领口上。
“你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那也就表示你跟杜塞霄也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艾斯突然缄默不语,房间顿然被一片死寂笼罩,连彼此的心跳声都隐约可闻。
“那耳环一事你做何解释?”
“耳环?”她怔了怔。
“对,就是我送你的那对耳环,为什么会掉落一只?”
“那只耳环是被人给抢走的。”提起那件事,她就觉得不可思议。
她还记得那是她流产后的一个礼拜,杜塞霄突然打电话绘地,约她见面。当时她以为他是和她堂姊安惠琪一同前来的,可没想到他竟是单独来找她……
夕阳隐没在绿色的山后,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群山在湖上映出优美的倒影,被落日染红的芦苇随着徐徐的山风婆娑摇摆。
当风叹息时,橘子树梢的白色花瓣亦随着纷纷飘落,林间思春的鸟儿频频传出扣人心弦的求偶声,这样美丽的景色,令人胸中充塞浪漫的遐思。
然而,因流产而心情低落的安梅莎,却仍沉浸在失去孩子,以及丈夫背叛她的哀伤中。
杜塞雷的乍然到访,令她感到十分开心,但也带来一个令她十分震惊的消息。
“我和惠琪已经分居了,过些日子就将办离婚手续。”杜塞雷毫不隐瞒地把他的婚姻状况告知她。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仍沉浸在哀伤中,在与当年暗恋的情人相见之际,她的心湖反倒平静无波。
“因为我发现我一直忘不了一个女孩。”他坦然地说。
又是第三者导致婚姻的破裂,安梅莎忿忿不平的思付着,为什么男人在婚后总是无法忠于婚姻?难道他们永远不懂得满足吗?
“你不问我那个一直令我无法忘怀的女孩是谁吗?”
他凝视她的目光令她感到忐忑不安。
“她是谁?”安梅莎低低的问,不敢迎视他灼热的目光。
“她就在我眼前。莎莎,我真是愚蠢,我以为我爱的是惠琪,可是我错了,我爱的人其实是你。”
这样的回答令安梅莎震惊得好半说不出话来。
“塞雷,你……”老天!他曾是她暗恋的对象,也曾期望能听到这样的告白,但如今他说出来了,她却除了震惊外,未感到任何的喜悦或兴奋之情。
只因她十分清楚当初暗恋杜塞雷的自己,并不了解爱的真谛,只是小女孩对偶像的一种迷恋,是艾斯让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但他却也是毁灭她对爱的期许的刽子手。
“莎莎,我听说你跟艾斯婚姻并不美满,他甚至背着你养情妇!所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杜塞雷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他的怀抱,并试着和他保持距离。
“塞雷,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即使我的婚姻不美满,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难道你爱艾斯?”杜塞雷的口气显得十分痛苦,“不,我明白你是在报复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才会跟艾斯结婚的,你爱的人是我,不是他!”
“塞雷,你冷静一点,”安梅莎试着向他解释道:“是的,我承认我曾以为自己是爱你的,但是,我现在很清楚,我爱的人只有艾斯,虽然我和他的婚姻出了问题,虽然他背着我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也恨他对我的不忠,但我却明白我还是爱他的;也许我们会走上离婚一途,但我仍然只爱他一个,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也将会是唯一的一个。”
“0H,GOD!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杜塞雷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塞雷,别这个样子,”安梅落试着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你会忘不了我是因为你没认请自己对我的感情,我相信你仍爱惠琪的,只因为你们的婚姻遇上了瓶颈,所以你才会寄情于我,这对惠琪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她是
真正爱你的,回到她的身边吧!“
“莎莎,你真的长大了。”杜塞雷露出对她刮目相看的神情。“你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你的话让我觉得十分惭愧,我不该这么冲动地来找你,我真是幼稚。”
“不!我很高兴你你来找我,可以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她回想往事,露出自流产后的第一个微笑。“我记得以前我总会做些蠢事来引起你的注意,好几次都因你不解风情而伤心落泪呢!”
“是吗?我还记得你十六岁生日那年,你穿了高跟鞋,脸上还画了个大浓妆,要我带你去吃饭,那时我简直被你吓坏了,直要你把妆洗掉,你不肯,还闹脾气哭了起来,顿时成了大花脸,还三天不跟我说话呢!”
“我记得这件事,没想到岁月如梭,我们都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但我相信自己仍是你疼爱的小妹妹,你也是我最尊敬的大哥哥——不,应该是堂姊夫才对!”
“如果我还可以和惠琪破镜重圆——”他十分没自信。
“我相信你绝对可以挽回你们的婚姻的。”她为他打气。
这一天,他们聊得很开心,却不知两人的相见为她的婚姻埋下了危机。
而之后的第二天,杜塞雷从旅馆打电话告诉安梅莎,他感到不舒服,希望安梅莎可以帮他买花送过去。
安梅莎几乎没有多想地就开车到他下榻的旅馆找他,并想带他去看医生。
但杜塞雷却执意不去医院,没办法,她才替他买了药,让他服下。
由于杜塞雷服下了药便昏昏睡着,安梅莎不放心他一个人,于是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他醒过来,并且无恙后才离开旅馆。
当她准备开车返家之际,突然遇上两名蒙面的歹徒向她抢劫。那两名歹徒拿着锐利的刀,要她把身上的财物全交出来。
庆幸的是她因和艾斯呕气,于是把结婚戒指取了下来,全身上下最贵重的只有她耳垂上的耳环。
眼尖的歹徒当然没放过她的耳环。
她取下一只耳环交给歹徒,正要取下另一只时,便听到有警车经过的声音,两名歹徒落荒而逃……
由于她并没有受伤,所以未去报案,加上当时她气愤艾斯背叛婚姻,所以她一直和他冷战,因此也没把,自己遇到抢劫一事说出来……
回忆的思潮渐渐恢复平静。
安梅莎凝视着艾斯充满疑惑的双眸,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耳环一事,很显然地,他对她的回答并不相信。
果不其然,他不但不相信她,还擅自在她身上加了罪刑。
“你在骗三岁小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杜塞雷背着我做了哪些我龌的勾当吗?”
“我说过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根本是在诬赖我!”安梅莎不自觉的尖叫起来,“你爱怎么想、怎么说都随便你,我累了,不想再面对你的无理取闹,我会让律师跟你联络的!“
“我说过我不会离婚的!”他仍不肯放开她,还用身体紧紧压住她挣扎的身子,而他男性硬挺的部位就紧紧贴在她的双腿间。
“让我走!”她本想用脚去踹他,但想到他的脚伤……
“不!我说过的话绝不更改。”他用膝分开她的双腿,他的唇更像个野人般粗暴地肆虐她……
那是一片无尽狂野的乐土。没人可以抗拒得了。
金色的朝阳似旋律优美的音符,流泄一室,窗外忙着做巢的燕子们吱吱喳喳地飞来飞去。
安梅莎徐徐地张开眼睛,身上仍带着几许慵懒和淡淡的喜悦。她满足的叹了口气,转身想再靠近艾斯宽厚的果肩上。
但是,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
安梅莎惊惶地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找寻艾斯的人影。
他就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系皮带,赤果的上身,并未因灼伤的皮肤而破坏美感。
当他伸手去拿拐仗,手臂上健美的肌肉像在宁静的大海上微微翻滚的波涛,一股股的隆起来。
他返身走向衣橱,从他皱紧的眉心和严重的跛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脚正受到严重剧痛的折磨。
艾斯打开抽屉,取出衬衫,从头上罩下,一手将它塞人牛仔裤中,然后旋过身子,一副打算要离去的模样。
安梅莎霍然坐起身,床单不自觉地自身上滑下,露出她丰满的胸部和玲珑的身段。
“艾斯,你要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安梅莎,眼眸中闪过一抹炽热的,嘴角也嘲弄的往上扬。
惊觉到自己的身子,安梅莎全身红得彷若煮熟的虾子,连忙抓起被单将自己的身子紧裹住。
“我需要去医院一趟,我的脚好像肿了起来。你会关心我吗?”他的口气瞬间变得十分冷淡,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昨夜的记忆,像重播的戏剧,一幕幕重现脑际。艾斯缠绵悱恻的私语,仍在她耳际深处回响,但安梅莎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她甚至很后侮让支配了自己,抗拒不了艾斯的诱惑……
对夫妻而言,这是很自然的结果,但却不应该一再发生在已分手的夫妻间,假如因此有了孩子……她怎么办?
想到自己可能会怀孕,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我已经打电话给艾维,他会来接你。”艾斯突如其来的声音,使沉思中的安梅莎回过神。
“接我去哪里?”
“去机场,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吗?我想通了,我不会勉强留下你。”他的转变让她着实吓丁一大跳。
安梅莎无法想像昨晚信誓旦旦不让她离开的艾斯,为何会任一夜间做了如此大的转变?
当她还无法理解时,艾斯已步出房间,拐杖尖端的橡皮套,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闷响声。
安梅莎一刻也不停留地起身拾起掉落在地毯上的衣服,然后回到房间去梳洗。
十分钟以后,她已穿好一套合身裤装,并把垂肩的长发绾上。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类似重物摔倒在地的巨响,她立刻冲出房间,看见艾斯四脚朝天的狼狈相。
他满脸通红,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力不从心;但他不放弃的闭上眼、咬紧牙根欲做第二度的奋斗,但又失败了。
艾斯额上冒汗,口里发出阵阵的申吟。
安梅莎见状,惊荒地跑到他身边蹲下来。
“怎么了?要不要紧?”
艾斯睁开眼睛,翻身坐在地上,声音充满痛苦地道:“我刚才又摔了一跤,脚伤好像严重了。安梅莎卷起他的裤管,赫然发现他的足踝淤血,而且肿得很大。
“看来你必须去医院就诊。”她奋力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
“你怎么去?现在你连走路都成问题,万一又跌倒,恐怕就真的爬不起来了。”从艾斯眼中充满怒气的神色,安梅莎赫然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让我打个电话给艾维,然后我送你去医院。”
艾斯迷着眼睛凝视她一会儿,下颚的肌肉不停地牵动,很明显的,他正与自己的自尊决斗。
“你要怎么送我去?”
“开你的车。你放心,我有驾照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容易迷路,而且我还记得以前我要你学开车,你都很害怕。”
艾斯止住话,以探询的眼光在安梅莎的脸上梭巡。
她露出一个苦笑,有些讥诮地道:“人总要长大的,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该去克服。”
“看来你真的变了。”他喃喃地说。
“我们去医院吧!”岔开话题,让他的手环在她的肩上,试着分的重量。
“你支撑得住吗?”他对她纤细的身子不太有信心。
“放心吧!我比外表强壮多了。”
“但是,你曾流过产。”他好像回想到往事般道:“我记得你那次流产后,很伤心,我一直试着安慰你,你却一直排斥我……”
安梅莎听到他的话,着实怔住了。但她甩了一下头,不愿再回忆伤痛的往事,试着让自己变得漠然,抚着艾斯一语不发地往停车处走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但是对纤弱的安梅莎而言,实在是一椿吃力的事,而艾斯也不好过,他一直强忍受痛苦——但似乎不仅是在忍受脚伤的痛苦。
也许是因为身心正遭受极度的迫害和煎熬,艾斯一直到坐上车子时仍沉默不语。
安梅莎坐入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瞧瞧后视镜,发动引擎,才将车子驶出别墅。
由于太阳光十分强烈,安梅莎只好眯着眼。艾斯细心地察觉到她的不适,于是打开前方的贮物柜,取出一副女性太阳眼镜递给她。
这副眼镜是谁的?安梅莎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着,会不会是岑霓的?如果是岑霓的,她是不会戴的。
“眼镜是妈咪上次留下来的。”听到艾斯的声音,又令安梅莎吓了一跳。
他为何总是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戴上婆婆的太阳眼镜,原本被太阳照得不能逼视的景象,霎时柔和了许多。
艾斯又取出大哥大,拨了电话给艾维,告诉他自己在去医院的途中。
挂上电话后,车厢内又陷入一阵沉寂。
安梅莎凭着记忆将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原本闭目养神的艾斯睁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她可以看得出他很吃惊。
以前她可说是一个大路痴,别说认路,就连路名也常常弄错,艾斯总是笑着说要在她身上装个雷达以免她走丢了。
依照艾斯的指示,她把车子开到复健大楼,当车子停妥后,她迅速下车,扶着他一步步走进大楼内。
由于他早已用电话挂号了,所以根本不用等候。
安梅莎本想陪他一起进诊疗室,这时,一个女声传了过来,是个穿着白制服的女医生。
“艾先生,你来了。你的脚怎么了?我不是交代过你要特别小心吗?”女医生很年轻,在说话的时候仍免不了流露出小女孩的娇态。
“看来又要麻烦你了。”艾斯的嘴角泛起一抹能掳获天下所有女性的微笑。
“这是我的职责。”显然女医生已臣服在艾斯男性的魅力下,完全忽略安梅莎的存在。
而艾斯似乎也不打算为她们做介绍,在女医生的挽扶下,朝诊疗室走,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安梅莎,像对陌生人般十分客气地说:“谢谢你送我来,我相信艾维马上就到了,你可以要他送你去机场,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他的脸又恢复雕像般的高傲,冷漠的瞳孔,似干涸的井底,深藏着别人无法探知的神秘。
安梅莎很想告诉他,她会留下来等他做完诊疗,但是见到他头也不回地随着女医生走进诊疗室,并将她摒弃在门外,她告诉自己,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艾斯刚才的冷漠态度,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根本不需要她。
岑霓的影像又浮现在脑海中,让她不再有半点犹豫,毅然决然的朝医院门口走去……
搭上飞机的安梅莎,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像腾云驾雾般。
短短的四天,却比四年还漫长,让她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心境似乎一下于苍老了许多。闭上双眼,她以为自己可以小睡一会儿,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与艾斯在一起的回忆像走马灯似的不断不断地浮现在她脑海中;不得已,她只好起身到机舱内的杂志架上想找本杂志看,却听到附近两位女乘客对着报纸互相讨论,由于她们距离很近,所以她们谈话的内容,安梅莎听得一清二楚。
“岑霓死了?真是可惜喔!”
“死对成了植物人的她而言或许是一种解月兑,医生也说过她就算能醒来,也会成为残废,况且她脸上又有严重的灼伤,美貌早已不复从前,对她可是严重打击,像她那么;爱美的女人,说不定会自杀。唉!只能说红颜薄命喔!”
“说的也是,不过,是谁那么狠,竟会想害死她?”
“报上不是写着警方已锁定可疑人物了吗?现在已在通缉他,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岑霓……死了?!
安梅莎震惊地屏住呼吸,为了怕自己听错了,她连忙向两名女乘客借阅报纸。
斗大的字映入她眼中——
去年因车祸重伤成植物人的名模岑霓,昨晚因心脏衰竭而去世,经警方透露,这场骇人的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目前警方已锁定可疑人物,将做进一步调查……
老天!岑霓死了!就在昨晚!
而她竟还误以为昨晚艾斯是去跟她幽会,原来艾斯是到医院去探望她……GOD!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她再仔细阅读详细内容,发现岑霓出车祸的时间,是在艾斯出车祸的一个月后,而且还是有人蓄意谋杀……到底是谁会想要置岑霓于死地呢?又为了什么原因要谋杀她呢?安梅莎十分好奇,却也得不到答案。
虽然岑霓是导致她和艾斯婚姻破裂的人,但是逝者已矣,安梅莎对她不在存有任何怨恨,还希望能够早日缉捕到凶手,而让岑霓早日瞑目。
安梅莎把自己从恼人的回忆中拉回现实,胸口令人窒息的堵塞感已渐渐平息。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个时候通常是邮差送信来的时间,也许会有她的信——自意大利来的信!
她两只脚违反理智地以小跑下楼,但是教她失望的是,所右的信件都是寄给毕雪珍的。
自从意大利回来后,她几乎都在等待中度过,她以为艾斯会寄离婚协议书给她,但是都没有。她很想打电话问他原因,想知道他的近况,但是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无法去打这通电话,而艾家所有的人也未再跟她联络。
没收到任何信件,虽然失望,但也十分开心,一天没有收到离婚协议书,就表示她和艾斯的婚姻仍有希望
她的心就像钟摆,时而沮丧,时而充满期待,也许是因为心情不断起伏,导致她食欲减退,体重也直线下降。
她知道不该把自己搞得形容枯槁,毕竟艾斯也不在意,万一让他知道她消瘦的原因,岂不是要被他取笑了?一思及此,安梅莎不禁因自己的自作多情和懦弱而生气。
但更令她生气的是,当初自己若能够守住最后一道防线,那么今天她也不会……不自觉她把手贴在月复部,当初犯下的过错,现在已在她体内得到报应了。
“莎莎!”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唤回。
她抬起双眸,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吓坏了。
“我是塞雷!”站在她面前,一头乱发,蓄着腮胡,彷若流浪汉的男子道出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安梅莎几乎认不出眼前这名落魄、狼狈的男子就是英俊、潇洒的杜塞雷。
“塞雷?!”她打量身形变得憔悴、消瘦的男子,不敢确定的问:“你真的是塞霄?!老天,你怎么……怎么变得如此……瘦?”她试着用比较不伤他尊严的言词来形容他。
“很狼狈、很不堪,是吗?”他自嘲的口气显得十分沮丧。
“你上哪儿去了?”她是真的关心他。自上次一别,他就失去了踪影,她以为他会回到安惠琪身边,两人会破镜重圆,没想到他却失踪了。为此,安惠琪还来找她的丈夫,使得堂姊妹两人原本就失和的关系,更形恶化。
“我在逃亡。”他的话令她一时意会不过来。“我杀了人,我怕会坐牢,所以这些日子,我过的是暗无天日,躲躲藏藏的逃亡日子。”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她如果没记错,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才对。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杀了人。”他的口气十分正经严肃。
她仍半信半疑的望着他问:“你杀了谁?”
“岑霓!但她是罪有应得!”他咬牙切齿的道,跟露凶光,一副与她有莫大仇恨的模样。
“岑霓?!你杀了岑霓?!”安梅莎瞠目结舌,此刻若有炸弹在她眼前炸开,都不及杜塞雷这席话带来的有震憾性
“岑霓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他似乎不避讳地向她坦白一切。
“塞雷,你和岑霓……”0H,COD!到目前为止,安梅莎仍无法把他和岑霓联想在一块儿,但令她更吃惊的是,谋杀岑霓的人竟会是杜塞雷?她真的不敢相信
杜塞雷眼雷忏悔之色,语带愧疚地说:“莎莎,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岑霓在毁了我的同时,也连累了你,这也是我决定在向警方投案之前,必须见你一面的原因,因为我欠你一个解释。”
“塞雷,为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你说的话?”她的理解力一时之间变迟钝了,原因是因为这些事太意外,太教她吃惊。
“你还记得那次我人不舒服,你留在旅馆房间照顾我的事吗?”
“嗯!我记得。”她重重地点点头,“我离开时,还在停车场遇到歹徒抢劫,因而艾斯送我的一只钻石耳环被抢走了。”
“假的。”
“什——么?!”
“一切都是假的,抢劫是假的,我不舒服也是假的,这全是岑霓的阴谋,她是想制造一切不存在的事实,挑拨你和艾斯的感情;而她成功了,你们的婚姻毁在她手上,而我也由受害者成了帮凶,我真是罪不可恕!”杜塞雷充满悔恨地说。
“你愿意从头说起吗?”安梅莎急欲理清心中的迷团,而杜塞雷也一一向她叙述岑霓的计谋……
“记得我和你在深谈过后,我突然有所顿悟,于是,我打了通电话给惠琪,希望可以跟她破镜重圆;但她负气地不答应,还跟我吵了起来,我的心情因而变得很糟,于是就让旅馆送来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