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离开她们。
他透过车窗,注视着一闪而过的言雨的房子,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心心的话剧将在今晚上演,他一直盼望着能够到现场观看。
他脑海中充满了美好的想像──他将带着自豪的心情走进礼堂,因为这出话剧可是他女儿创作的剧本,并且她将在剧中担任主角。
然后,他会跟言雨坐在一起。当女儿上台时,他与言雨将凝视着彼此,分享一个秘密的微笑。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他原本是如此期待的。但是,他接到他母后的电话,要他火速赶回法达斯,如果他不回去,那么她将飞抵台湾。
他从母后的话中,隐约听出她已得知有关言心的存在的消息。
现在言雨尚未完全接受他,他绝不能让母后来到台湾,他怕母后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做出伤害言雨的举动。
为了自己将错过女儿的演出,他甚至比女儿还要失望。
他知道她已经告诉全班的小朋友,说她的王子会来看她的演出。
一想到她将会面临他失约所带来的难堪,他就万分不舍。
他真希望自己可以亲口向她解释,而不是简单地留一张纸条便匆匆离开。
言雨呢?她知道后,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他沮丧万分,这些日子的努力恐怕又将毁于一旦。
车子到达机场后,他向麦克下达最后一个命令,便大步走向海关。
"他不会来了,对吗?妈咪。"
言雨看着女儿那双充满失望的大眼睛和颤抖的嘴唇,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留了纸条给你,不是吗?"她努力想把话说得轻松些。
"我知道,只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快点办完他所说的『十万火急』的事,哪怕他只看到结尾也没关系。"言心感到失望极了。
而言雨的感受,绝不是用"失望"这个词就能形容的。
她不能原谅他在向女儿做出承诺后,却又不能履行。
她更不能原谅自己竟对他有所期望,一次又一次被他所迷惑……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狠狠地踢自己一脚。
"心心,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她试着岔开话题,想转移女儿的注意力。"好多人都说你好漂亮,而且,你乾妈也对你的表现感到好骄傲,她正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言雨知道这次的经历对女儿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这正是帮助她甩掉有关王子的幻想的一个好机会。
这一次,西门只是错过了一场话剧,下一次,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来伤心心的心!
言雨牵着女儿挤出后台拥挤的人群,来到会场外。
李雪雁马上迎上前来,热情地抱起言心表示祝贺。
"心心,你好棒喔!"
她的称赞只引来言心勉强地牵起嘴角。
然而,她低落的情绪在见到西门的红色跑车出现时起了变化。
只见麦克走下跑车,恭敬地向言心行礼,然后从车厢内抱出一个超大的泰迪熊和一大串汽球。
"受西门王子的嘱托,我要开车送心心公主回家。"他有礼地说着,"并且在她表演结束后,为她献上崇高的敬意。"
他将泰迪熊和汽球恭敬地献给言心,并为她打开车门。
言心坐进车里,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向路过的人群挥着手。
言雨注意到,在这些人当中,有许多人刚刚才嘲笑过她女儿。
因为她早在演出前,就把王子要来看她表演的消息散布出去,只可惜,王子并没有出现。
言雨很高兴看到女儿重展笑颜,不过,她当然不会忘记同样也是西门让女儿伤心的。
作为女儿的王子,他也许做得很好,但是,作为她的父亲则完全是另一码事。
到那时,言雨怀疑送泰迪熊,或者是开跑车接送的招数是否还能奏效。
法达斯玫瑰皇宫
凯琳王后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坐立不安的儿子。
"跟我喝个下午茶有这么痛苦吗?"凯琳王后的语气有些恼怒。
"母后,您有话就直说吧!"西门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快点跟母后说清楚,就可以早点回台湾。
现在他整颗心全系在女儿和言雨身上,只要想到女儿那沮丧的模样,他就心疼不已。
"我想知道这个叫言心的小女孩跟你有什么关系?"凯琳王后将一叠照片放到儿子面前。
照片上的人都是言心,有她在上课的模样,也有她玩耍、吃饭,甚至参加足球比赛的模样,全都被拍摄下来。
不用多想,这些照片一定是母后指使人拍摄的。
"她叫言心,是我的女儿。"他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凯琳王后脸上出现惊喜之色,"那你为什么不带她回来?"
"我也想带她回来,但是,我不会只带她回来──"
"难道你想带那个女人回来?"凯琳王后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那个女人是我女儿的母亲,也将是我的妻子。"
"我不答应!"凯琳王后的音调因激动而提高。"你若跟那种平凡女子结婚,将会令我们法达斯皇室的颜面尽失!"
"好,如果您担心我娶言雨为妻会丢你们的脸,那我可以放弃王子的头衔。"为了言雨和言心,他不惜放弃一切。
"你为了一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了?"
"母后,我不是不要您跟父王,我只是不想再当王子,因为我觉得自己当得好累。"他面露疲态。
"你瞧说这是什么话,多少人想当王子,你竟然说当得很累!你又被那个姓言的狐狸精给迷惑了是不是?"凯琳王后气得全身发抖。
"母后,请您尊重我所爱的女人。"他表情严肃的看着母后。
"你……你真的疯了!"
"母后,如果您还是不改变您的观念,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他向母后行了个礼后,便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留下快气疯了的凯琳王后。
言雨很惊讶自己竟然低估了女儿与西门之间的感情深度。
从麦克手上接过礼物后,言心就一直坚决地为西门辩护,说什么她知道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故意失约。
她无条件的原谅他、信任他,并且热切地期盼他回来。
两天过去了,西门还是没有出现,就连麦克也无法确切回答他回来的时间。
言雨不知道,如果西门从此不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他再次出现又将会如何?但是,她非常清楚自己为何对他没出席女儿的演出如此不满──
作为王子,他可以不理睬这些小事,但是,作为父亲却不能这样。
虽然女儿这次免于受伤害,但下一次呢?
她宁可女儿没有父亲,也比有一个当她最需要他时,他却像空气一样消失了的父亲要好得多。
当西门从幼稚园将女儿接回家时,言雨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他非常清楚她的愤怒是为了什么。
言心的兴奋打从西门出现后就没消褪过,她开心的在言雨脸上吻了下,就奔回房间,因为她急着要修理不小心摔坏的皇冠。
西门走近言雨,她仍旧以冷漠的态度相待。
不过,这总比她把手中的杯子砸在他头上要好一些,他心想。
"我回来了。"他的微笑并没有让她冰冷的态度融化。
言雨放下手中的杯子,仍是一言不发,神色阴鸷。
"很抱歉,我错过了心心的演出。"他是真心期望得到她的原谅。
"你应该把这句话说给心心听。"言雨咬着牙道:"她才是被你伤了心的人。"
西门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还有另一个他伤了心的人,就是她!
他对她的怨、她的怒,完全可以理解。
"我已经向心心道过歉了,而她也原谅了我。"
他很高兴女儿没有生他的气,至少这让他的心放下一半。
"真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具有魔力的话,也许你也该对我说一些,西门王子。"言雨双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充满讥讽,"这样或许我也会你骗得团团转。"
"我有我的苦衷。"这次他差点跟母后翻脸,甚至被冠上不肖子的名号,他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这就是你的苦衷吧!"她抓起身旁的一本八卦杂志扔向他。
那本杂志是以他和一位穿着低胸礼服的金发美女手牵手,状似亲密的照片为封面。
这张照片是他三个月前拜访丹麦时被狗仔队跟拍的,但是,事实却不是杂志上所写的那样,这名金发美女并不是他的爱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天他才踏出下榻的饭店,这个女子便突然出现,还献了一束花给他,而他基于礼貌便将花收下,并向她握手道谢。
原本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拍摄角度不同,以及狗仔队夸大的渲染,而成了不实的绯闻。
面对这种无中生有的绯闻,他感到相当无奈。
身为一个王子,一个单身王子,正是狗仔队觊觎的对象。
他明白如果自己出面解释,不但无法□清事实,只会让佝仔队更加疯狂的追踪,所以,他只好不予以理会。
而这也是他觉得累的原因之一,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远离媒体的造谣和污蔑。
"我承认──"他想向她解释清楚。
"你终于承认了!"她打断他的话,双手紧握成拳。
西门沮丧的叹了口气,"甜心,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承认这些年来,我认识了不少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像──"像你一样占据我的心。西门没有机会把这句肺腑真言说出口。
"够了!"言雨再度打断他的话,"我根本不在意你跟什么女人发生过什么事,我只想保护心心不受任何伤害!"
她真的不在意吗?那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真的只是为了女儿吗?一连串的问号在言雨心中浮现,但已气炸的她根本不想□清自己生气的真正原因。
"甜心,请相信我,我真的很想看心心的表演,我不能出席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苦恼地说:"我已经竭力补救,尽我最大的努力──"
"对于一个王子来说,你做得够漂亮了。"言雨不得不承认这点,"但是对一个──"
就在这时,言心从二楼跑下来,言雨也马上住口。
沉默的空气中彷佛回荡着言雨对西门的谴责,虽然此刻没有人说话,但是,心思敏锐的言心已察觉到异样。
她奇怪地来回打量着两人,然后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在吵架吗?"
"是的。"言雨与西门异口同声地回答。
显然,他们两人都认为对女儿诚实很重要。
令他们吃惊的是,言心的反应竟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样很棒,请继续,我相信魔咒就要解开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她咻地又不见人影。
西门完全被女儿这无厘头的言语搞糊涂了,他一头雾水的看向言雨。
"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怎么知道?"她在说谎!
其实,言雨知道女儿言行反常的原因,这两天她从幼稚园的小朋友口中学到一句名言──打是情、骂是爱。所以,她认为他们骂得越凶,就代表越爱对方,而爱是解除王子身上的魔咒的唯一方法。
"我想你还是走吧!"言雨下逐客令,不过她的声音很轻,以防被女儿听到。她知道,女儿一定不会让西门离开的。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西门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取得她的谅解,他担心自己留下来,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益发恶化,所以,他决定先行离开,等她气消了再好好向她解释。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他沮丧的走向大门。
"不,我不要你走!"言心像失控的火箭般从楼上冲下来,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不要走,求求你!"
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西门的心都拧疼起来。
"你答应要陪我一起看我表演的录影带,你走了,我会很伤心的。"
"什么录影带?"言雨不明白。
"西门王子要麦克叔叔把我的表演录下来,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我的表演了。"言心回答她,"刚才他说我们可以一起看。妈咪,你帮我求西门王子留下来,叫他不要走好不好?"
"改天吧!"言雨吁了口长气,"现在不是适合看录影带的时候。"
"为什么?"言心眨了眨眼,"是因为你们刚刚吵架了吗?可是,幼稚园的小朋友说打是情、骂是爱呀!你们不是应该有爱了吗?"
西门终于解开才心中的谜团。好女儿,说得好!
言雨的脸瞬间涨红,女儿天真的话语让她感到相当不自在。
"妈咪,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言心哀求道:"西门王子真的不是故意不来看我的表演的。"
言雨的心情十分矛盾,她既为西门错过女儿的演出感到愤怒,却又真心地为他感到遗憾,因为他没能亲自到场赏女儿杰出的表现。
但是,这种复杂的情绪简直没有道理可言。
他对女儿失信的事,让她气炸了,可他和女儿日益深厚的感情,却又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触动着她的心。
还有,她明明已经不爱他了,为何看到杂志上刊载的绯闻,却又气得几近捉狂?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女儿,那她不该会有任何妒嫉的感觉啊!
言心仍仰头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西门王子刚刚忙完事情回来,他很累,需要休息,我们改天再看录影带,嗯?"她的回答显然不被女儿接受。
"真的是这样吗?"言心转向西门,噘着嘴撒娇道:"可是,我真的好想让你看我的表演。"
即使是陌生人,面对言心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都很难开口拒绝她,何况身为她的父亲,西门当然更无法拒绝。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留下来会让言雨更生气,于是,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
"我想一想。"西门装出沉思的样子,"我究竟想做什么……嗯,是回家休息,还是看心心的话剧录影带?"他伸出两只手,彷佛天秤的两端,正在衡量孰轻孰重。"回家休息?看心心的话剧?回家休息?看心心的话剧?"
言心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她抓住他两只手,呵呵笑着。
"先看话剧,再回家休息。"
西门向言雨投以询问的目光,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YA!"言心开心地跳起来大叫。
他们将录影带反反覆覆地看了足足三遍。
言心兴奋地向西门描述着后台的情形,也许是感染了女儿愉快的心情,言雨有时也会插嘴说明当时观席上观看这出话剧的反应。
起初,她试着保持冷漠的态度,但西门的好奇心渐渐感染了她。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三人已经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笑成一团。
他们用遥控器快转、退后,慢动作播放,细细观赏每一个细节。最后,画面定格在言心掀开舞台布幕的一角,偷偷扮鬼脸的可爱模样。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肚子好饿,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言心学着电视连续剧里的人说话的口气,夸张的说道。
"我去做晚餐──"
"不,订披萨好了。"西门的提议马上获得女儿的支持。
"妈咪,吃披萨好不好?我好想吃喔!"
两票对一票,言雨还能说不吗?
半个钟头后,他们一边吃着美味的披萨,一边观看言心去年圣诞节时表演唱歌的录影带。
"还有没有其他录影带?"当这卷录影带结束后,西门迫不及待的问,他想多了解女儿的过去。
言雨摇摇头。
"只有这一卷,这是和心心同班的小朋友的父亲录下来的,他送给每个小朋友一人一卷。"
"因为我们买不起摄影机。"言心向他解释,"但是我们有一台照相机,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咪为我拍了好多照片,你想看吗?"
"当然想。"西门重重的点头。
言心马上将所有的相本搬出来,然后紧紧依偎着西门,一页页地翻看过去的照片。
照片纪录了言心所有成长的过程,西门看得津津有味。
言雨决定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父女俩,她起身想回房。
"妈咪,你也一起看嘛!"言心拉住她,不让她离去。
言雨不想让女儿失望,只好又坐回原地。
言心对大多数照片都做了详细的解释,但是,随着照片拍摄的时间渐渐往前推,言雨不得不做一些补充。
西门喜欢听她讲述一些女儿小时候的趣事,哪怕是非常琐碎的细节,他都十分乐意倾听。他强烈地渴望能加入她们,成为她们生活的一部分。
"这是我第一次带她去剪头发。"言雨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
照片中的言心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非常不高兴,一副恰北北的模样。
"那时她几岁?"
"两岁。她出生时没什么头发,所以常被误认为是小男生。"说着,她的身体向前倾了世,指着另一张照片。"后来,我只好帮她夹了漂亮的发夹,让别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孩子。"
瞬间,他被她的手臂吸引住了,那纤白柔美的肌肤就横在他胸前,并散发出一股香味。
他好想知道,如果他顺势将她拉到怀中,从她的手指一路吻到她的肩,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他并没这么做,因为女儿就坐在一旁,他必须强忍住这股冲动,他可不想吓坏女儿。
他强迫自己的目光沿着言雨的手臂,来到她优雅纤细的指尖,然后落到那张照片上。
"心心小时候就看得出长大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公主。"他的称赞让言心得意的笑了笑。
"不过,我小时候很爱吸女乃嘴,妈咪还说她好担心我的嘴巴会变得翘翘的。"
"对呀!要戒掉她吸女乃嘴的习惯可真不容易,她虽然没有哭闹,可是一到晚上,就吵着要喝牛女乃。"
"因为我很聪明,知道女乃瓶吸起来就像女乃嘴。可是,妈咪说我有一次一口气喝了两瓶牛女乃,结果就吐了。"
"还伤了肠胃,生了场大病,住院住了将近一个礼拜,害我担心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言雨一想起那次的经验仍心有余悸。
西门在她眼中看到氤氲的泪光,觉得好心疼。
他心中的自责和悔恨益发加深,如果当初他不那么意气用事,也不会让她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
"心心,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妈咪,知道吗?"西门对着女儿由衷的说:"你的妈咪是世界上最棒的妈咪。"
"我知道,以后我会赚好多钱给妈咪,然后我还要买一座牧场,养很多动物。"她认真的说。
"你喜欢动物?"
"我想当动物医生。"
对于女儿的志愿,西门感到很有趣,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头戴皇冠的动物医生的模样。
他的女儿……呵……他的宝贝!
西门继续和女儿谈论她的兴趣,对于她所说的一切,他都很专注的聆听,并表示高度的关心。
此刻,西门正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不,他不是扮演,他是真心想知道关于女儿的一切,他的表现让言雨相信,他真的很希望能坐在观席上观看女儿的演出。
"不可以贪吃巧克力,否则牙齿掉光了,说话会漏风喔!"西门指着照片中嘴里塞满巧克力的女儿说。
注意到她对自己的话没反应,他低下头看了看。哦!原来她已经伏在他的膝上睡着了。
他站起身,轻轻抱起女儿。
"让我来抱。"言雨说着,也站起身。
"还是由我抱吧!"他非常清楚这种事应该由父亲来做,何况她是那么纤弱,他无法想像她以前是如何做到的。
西门把女儿抱上楼,放在床上,帮她月兑去衣服,盖好被子,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彷佛他早巳做过无数次一样。
当言雨看到他在女儿的额前轻轻印下一吻时,喉咙不由得一哽。
西门来到她身边,两人肩并肩站着,在柔和的灯光下,静静地凝视女儿。
他们端详着她可爱的小脸蛋,聆听她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悄悄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西门回到沙发上,再次翻看着相本。
言雨并没有请他留下来,但也没有要他离开,这对他来说就等于是邀请。
言雨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将他赶走,于是,她为他们两人泡了热茶,然后静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西门被女儿刚刚学会走路的那张照片迷住了。
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没完没了的向她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心心是几岁学爬、学坐?她喜欢吃什么东西等等。
"我猜心心小时候就很聪明伶俐。"西门仔细端详女儿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正拿着笔在墙上涂鸦,她包着尿布,还穿着一双小小的粉红色鞋子,那鞋子非常小,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是的,没错。"言雨脸上充满当母亲的骄傲。
她将赤果的双脚收回来,缩到身体下。
"心心还不满一岁的时候就可以讲完整的句子,过没多久,她就能开口哼歌了。"
与西门谈起这个,她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她很高兴能与这个男人共同分享她对女儿的自豪之情,而她发现他也与她有着同样强烈的感受。
就这样,她自然而然地和他分享更多的事情──比如说她对女儿的希望,以及作为母亲的担心和忧虑。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翻到言心刚出生时的照片,言雨也从沙发的另一侧渐渐向他靠近。
此刻,她已坐到西门的身边,但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和他一样,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而当她发现时,她竟也不想离开,因为她好依恋这种感觉。
西门敏感地意识到她的靠近,他的心情随着她一寸寸的贴近而起伏,而他那强烈的正濒临崩溃边缘。
他有两次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才没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当场要了她。
但是,当他看到女儿刚出生时拍摄的第一张照片时,他的心被另一种强烈的情愫触动着。
他猛地把她拉进自己怀中,紧紧地搂着她,把脸埋在她肩头。
他的反应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
听到他微弱而真诚的哽咽时,言雨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想安抚他过度激动的心情,所以她关掉沙发旁的落地灯,客厅里只剩下厨房透过来的柔和灯光。
她的手轻轻揉搓着他的后背,知道他现在所需要的正是她的安慰。
"我真希望她出生时我能在场。"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低语着。
她很想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感受,忍不住出声问:"如果当时你在场,你会怎么做?"
"我会用双手将她紧紧抱住。"他轻声说,同时将她搂得更紧了,彷佛想证明他说的话是真心的。
"然后呢?"她继续问,并没打算挣月兑他的双臂,因为她真的非常喜欢被他紧紧拥在怀中的感觉。
"然后,我会把她抱到她妈妈面前。"
莫名地,言雨感到喉头一阵酸楚。
就在她竭力想控制时,西门又缓缓开口了。
"当你第一次抱起我们的女儿时,我会坐在你身边,用我的双臂抱着你们,就像这样。"他将她的身子轻轻地转过来,让她能看到他的动作。"我会一遍遍地感谢你,因为你给了我一个男人能从女人身上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是指孩子吗?"她哽咽地问。
"所有的孩子都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他温柔的说,"而你给我的礼物是你的爱。"
此刻,泪水盈满了言雨的双眸,沿着她的面颊滚落,一颗又一颗,落到他的肩膀上。
"你怎能肯定我是爱而不是恨?"
"我就是知道,因为当你注视我的时候,你的目光告诉了我;当你对我微笑的时候,你的嘴唇告诉了我。"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当你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的身体告诉了我。"
天哪!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知道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你唯一的男人。"他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然后握住她的手。
"但未必会是最后一个!"她赌气的说,抬手抹去眼泪。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要不要打个赌?"
"没兴趣!"她冷哼一声。
西门直视着她的双眸,眼里有着似水柔情。
"可以告诉我,你知道自己怀孕时的感受吗?"他有些不安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言雨咬咬下唇,"有些害怕。"她回答。但很快地,她又纠正道:"不,是非常可怕。"
此刻,她的表情因回忆而变化万千。
"但也非常美妙。"最后,她的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西门依然关注她感到害怕的原因。
"是因为你祖母责备你吗?"
她直视着他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她老人家很生气,把我赶出去……我让她那么伤心,我好难过……"她的声音消失了。
她的话让他的心好痛!他知道在她怀孕的期间,绝大部分都是一个人孤单地度过的,而且很无助、害怕。
由于他的离开,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向他要求任何形式的帮助。
不过,以后他绝不会再离开了!他对天发誓。
他充满歉疚地紧紧抱了她一下。
"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可会害喜?我是指最初的时候。"
"我害喜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她很快的回答,"不过,尽管不舒服又辛苦,但是,知道有个新生命正在自己的体内孕育……那种感觉好极了。"
突然,他用手模着她的月复部。"是在这儿吗?"
言雨的脸颊先是一红,很快地变成一朵笑靥。
"还会在哪里?你问这个问题太傻气了吧!"
"现在这里平平的,很难相信心心曾经躲在这里面。"他的声音中满含敬畏,那温暖的大掌滑进她的衣服内,紧贴着她的月复部。"我应该把手放在这儿,感受孩子的胎动。"
西门继续抚模她,他的手在她细女敕光滑的肌肤上移动。
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在言雨的内心荡漾着。
"我应该为你抚去疼痛和不适。"他低语着,手滑向她的大腿。"在长长的一天结束后,为你按摩双脚。"
他用温暖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脚,她觉得自己似乎要在他的力量下融化了。
"我该为你放松紧绷的肌肉。"他继续说着,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大腿上抚模着,无限缱绻。
言雨几乎快忘记这种感觉了。他的抚模轻柔而缓慢,既令她舒适,也使她感到兴奋。
她体内的女性意识正一点一滴地复活。
"从头到脚,尤其是这里。"他低语着,手指移向她的背脊,在她的衬衫内有节奏地揉抚着。
言雨缓缓闭上眼睛,即使她已察觉到西门的唇逐渐贴近,她都舍不得睁开双眼。
在他的亲吻下,她忘情地申吟着。
这是个长长的,充满了诱惑、激发着的亲吻。
西门用舌尖撬开她的双唇,他的舌头与她共舞,令她完全沉浸在饥渴而焦灼的躁动之中。
言雨的大脑警告她要制止他,可她体内的渴望却益发强烈,几乎快到达爆拨边缘,她迫不及待地期望他的注入,以使她的生命更加充盈。
西门更加深入的吻着,让自己包覆在她的感觉、她的气味、她的诱惑中。
他的手滑过她的肋骨,托起她的浑圆。
它们比从前更加丰满了,托在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令他陶醉。
就在这时,从楼上传来一声哭喊。
他们立刻从沙发上坐直身子,侧耳倾听。
"妈咪!"言心急切地叫唤着。
言雨猛地站起来,拉好自己身上的衬衫,匆匆地跑上楼。
西门也站起来,但是他仍留在楼下,在客厅里踱着步,不断吸气、吐气,为的是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几分钟后,言雨下楼了。
"心心没事吧?"西门焦急的问。
言雨点点头。
"她可能是作了噩梦吧!她说她的青蛙布偶不见了,刚才我们忘记把它放在她床上,现在她把它搂在怀里,又睡着了。"
西门知道,女儿的叫声改变了一切,不仅破坏了他们的激情,也将他们重新拉回现实。
言雨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这尴尬的一刻,她心中翻腾着无限的懊恼──既为已经发生的,也为没有发生的。
"刚才事情好像有一点失去控制。"她明白不只是一点,而是很严重的失控。
"但那绝不是错误。"西门正色的纠正她,希望她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们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
言雨并没有否认,但是,她防御性地环抱双臂,站得离他远远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纤弱、孤单,却又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觉得心心能及时醒来是一件好事。"
西门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追随着她。
"可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他深沉地道:"你需要我,正如同我需要你一样。"
言雨咬咬唇,扬起下巴,以淡漠的眼光浇熄西门心中的热隋。
"我想我们都要好好冷静的思考一下,过去也许我会需要你,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刚才完全是个错误,我不会允许它再度发生,因为我不再是一个只会幻想的笨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