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坏笑的云端,慢半拍的晓鸿静终是反应过来,嘟着小嘴委曲的埋怨:“唉呀……云姐姐,你是嫌我话太多,太吵了是不是?”
云端止住笑,说:“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忙活了这么久,也累了,你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不是还有你云姐姐我呢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回去睡吧,啊,听话……”
“那好吧,云姐姐,你要小心些……”
云端点头,起身送晓鸿静出门,看着他离开,才扣上门。床也被占了,今天晚上她要睡哪儿啊?真是好人难做啊!
云端原本头就痛了一天,又忙活这大半宿,一番折腾下来,亦是累得够呛,也顾不得这古代的男女有别,将床上男子往里侧挪了挪,自己在外侧躺下,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大亮,起身看了一眼里侧的男子,发觉男子脸色不再如昨日般苍白无色,反倒是满面通红,唇角干裂,似是发烧了,忙伸手一抚那男子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云端只得拿了昨日晓鸿静留下的雪参丹,和水捣碎,又给他喂了一粒,再用毛巾浸了冷水敷在额头上。换第二次毛巾时,晓鸿静便带着早点过来了。
云端真真是饿急了,将晓鸿静带来的早点吃个底朝天,又嘱托晓鸿静:“那家伙在发烧,我想我一时半会是走不开了,你帮我去向花阁主告个假,就说是我感冒发烧,需卧床休息,然后,再用这个名义到药铺抓些退烧的药回来,好不好?”
目前,只能依仗晓鸿静的大力帮忙了,幸亏还有个晓鸿静,不然,她一个人还真做不了这好事,做不了这好人!
晓鸿静对云端亦是言听计从,帮着她去张罗这些事了。
床上男子一直昏迷不醒,熬好的退烧药也只能按原方法撬嘴一点一点的灌进去了。也不知是这家伙命大身体底子好,还是雪参丹的效果显著,午时过后烧就退了,不知何时,床上男子竟然悠悠转醒了。
当时,云端坐在一旁拿了本书在看,晓鸿静也静坐一隅,做着针线活。
静谧的午后,阳光透过窗纱淌进房间来,光影斑斑,光影中有细尘飞舞。
各自专心手中事的两人,突然听到一声淡淡的申吟,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云端猛然一惊,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快步走向床榻。
床榻上,昏迷的男子已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美眸渐渐敛聚神光,尝试着动了一下,似是牵动了伤口,眼中顿时浮起痛意,便如蝶羽闭翅般又合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极具美感!
跟上来的晓鸿静也松了口气,低低轻喃:“老天保佑,总算是醒过来了……”却突然又像记起什么似的,说:“我熬了燕窝粥,想必这位公子也饿了,我去端来让他吃一些。”
云端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想起他任劳任怨的助人为乐,心中亦是一阵动容,真是个体贴周到的男子,将来若是谁娶了他,定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就在晓鸿静去取粥的当口,云端又将雪参丹喂了一粒那受伤的美男子,这回比较简单,因为是醒着的,直接塞到嘴里吞服便可。
那人刚吞了雪参丹,晓鸿静便端着燕窝粥进来了,见床上男子虚弱的样子,便一副好人做到底的表情说:“想必他喝粥的力气都是没有的,那就由我来喂食吧!”
许是真的饿了,那人也不客气,亦由晓鸿静喂着,一口一口吃了个底朝天。
吃完后又闭上眼睛,不动,也不说话。
云端在一旁见了,不禁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便道:“你是什么人啊?一身重伤的闯到我房间,又昏迷不醒的倒在我床上,如今我们俩忙了一天又一宿,把你救活过来,又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倒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却一谢字都没有?”
那人闻言复睁开眼,声音虽虚弱,却是一本正经:“要我报答救命之恩,得待我伤之后。”
云端无语得的直翻白眼,她救的什么人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听他这话的意思,我千辛万苦救了你,不仅没落着好,反倒落了个挟恩以报的下场?看来,这年头,好人好事真是做不得啊!
晓鸿静也有些愤愤,忍不住替云端不平道:“云姐姐救你可不是为了你的一个谢字,更不屑图你的报答,我们不过是想知道我们救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跑到寻欢阁来,还晕倒在她房里?”
那美男子眼神一闪,微微犹豫片刻,终于道:“我叫楚……非衣,至于我是干什么的,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是无意闯进来的,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待我伤势好些,我会尽快离开,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也定会报答……”
话音才落,院子里便响起一阵喧嚣之声,花阁主的声音犹为突出:“我说,军大姐呀,我说没有,就没有,我们阁里是绝对不会窝藏刺客的,这院里住的人可是病着呢,你们能不能斯文些?”
云端心中一沉,麻烦真的来了,给晓鸿静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说:“我先出去拖延一下时间,你快想办法把他藏起来。”
云端一个箭步冲到院子里,只见十几个高大威猛的军装女子正在院中四处搜罗,院中原本竟相开放的各类花草已被践蹋成泥,秋千索断,一些摆件装饰品东倒西歪、就地翻滚,片刻间已是一片狼藉。
云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住手,统统给我住手,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军人还是强盗?”
一院子的女兵丁暂时都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队长面色冰冷的说:“我们在搜捕刺客?你胆子不小,你竟敢叫我们住手,是想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吗?”
云端冷笑,声色俱厉:“搜捕刺客?执行公务?你们有搜捕令么?若是没有,我倒要上官府告你们个私闯民宅,恶意扰民之罪。”
全体女兵丁呆愣当场,她们执行公务从来没有什么搜捕令,再者,她们这些当兵吃皇粮的,在这些平民百姓面前向来都是耀武扬威,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老百姓呢!
这时,被挡住的门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有本将军在此,不需要搜捕令,你若要告官,等她们搜完你请便……”
云端神色一变,心中愈感不妙,这声音她是熟悉的,正是镇北将军府少将军秦玉冰是也!是什么人被行刺了,竟然连秦玉冰都亲自出动搜捕?这秦玉冰可不是好唬弄的主,这个叫楚非衣的男子若是被捕,就连她怕是也得受连累!
门口的女兵丁退让一边,秦玉冰便一身银光铠甲、玉树临风的立于门口,与院中的云端两相对望。
云端色厉内荏,换了冷嘲热讽的语气,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秦少将军大驾光临,这些女兵不会正好是秦少将军的手下吧?若不是秦少将军来此,我还以为,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团伙在打家劫舍呢……”
秦玉冰神色不动,“事出紧急,她们只是在执行公务,不当之处,还望云小姐莫怪……”
这话说得硬软兼有之,也算是客气,以秦玉冰之尊,这么说,算是给足了云端面子,可她本意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只得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的接着嘲讽道:“秦少将军也说是事出紧急,在执行公务,我一个小老百姓岂敢担得起怪罪二字。只是,你看看我这院子,有这么搜捕刺客,这么执行公务的么?你们以为那刺客是会飞天遁地,才要在我这院子里挖地三尺的搜?还是认为那刺客是妖魔鬼怪,会幻化成花精树精什么的,才要如此这般辣手摧残?”
秦玉冰四目环视院内,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威镇天下的镇北将军府秦少将军带出来的兵竟然被人指责成是土匪团伙实在是让她脸面全无,可事实摆在眼前,对自己手下的行径是无可反驳亦无可推月兑。
秦玉冰自知治兵不严,确实不占理,不由得放低了姿态对云端说:“手下行事失分寸,本将军责无旁贷,日后,本将军定当严加管教,今天你这院里的一切损失就由本将军负责赔偿。”
然后,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在场的女兵,神色肃穆,手一扬:“进屋搜……”
一群女兵丁得令后,便一涌而入内室,四处搜索,动作却比刚才斯文不少。
云端也连忙跟进去,往床上一瞄,床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晓鸿静贴着床沿坐着,神情局促。
跟着进来的秦玉冰看到的晓鸿静,冷清清的眼神忽的变得幽深,走到床榻边,盯着一脸惶惶然的晓鸿静,淡淡的问:“静公子何以会出现云小姐房间?”
晓鸿静站起来,轻声解释说:“我来向云姐姐请教一些音律上的问题……”
秦玉冰侧目扫了眼凌乱不堪的床,伸手一模,还有温度,显然是有人睡过,且刚起床,不错目的盯着晓鸿静,意思是:这青天白日的,床上凌乱犹有余温,难道请教问题是在床上请教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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