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言传,晓鸿静已领会其意,涨红了脸,避开秦玉冰的目光,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正好有些不……不舒服,便在……在云姐姐床上躺……躺了会……”
秦玉冰不言不语,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晓鸿静,晓鸿静只觉秦玉冰的两束眼神如火般烫得他快要晕厥过去,云端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亦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完全可以肯定,秦玉冰喜欢晓鸿静,且是非常喜欢。
不一会,四下搜索的女兵丁一个个回来,都报告说没看到刺客,秦玉冰看向云端,淡淡的说:“云小姐,打扰了,回头本将军会差人将赔偿的银票送来……”
云端亦迎上秦玉冰的目光,淡淡的答:“如此,便多谢秦将军了……”她原本也无意计较那几两银子的,可既然你非要赔偿,且她又是收之无愧,那又何必拒绝?没人会嫌银子多了会咬手的吧?
秦玉冰又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晓鸿静一眼,才一挥手,带着一帮手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水云间。
这会儿,一直不知躲藏在哪个角落避风头的花阁主又冒出来,对云端作出一副殷情倍至的嘴脸,说:“唉呀,云小姐呀,你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你拉?你不用害怕,有我花阁主在,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云端忍不住翻白眼,她要是有事,你还能站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的表演关怀么?还有,她像是被吓到,很害怕的样子么?有你在?哼哼,刚才秦玉冰在的时候,人死哪儿去了?
“多谢花阁主关心,有花阁主坐镇,我当然不会有事,不过,闹了半天,倒是有些累了!”云端懒懒的应付着,边说边还掩手打了个哈欠,装作很疲累的样子。
“那你休息,好好休息哈,我就不打扰了,回头再来探望你……”花阁主立即识趣的准备闪人,临走前瞥见床榻边的晓鸿静,瞪眼喝道:“还忤在那儿做什么,没听到云小姐说要休息么,你还不……?”
“花阁主……”云端再也忍不住,冷声打断,也不多说什么,只用冰冷眼神射向花阁主。
花阁主立马噤声,撇撇嘴,又狠狠的剜了一眼晓鸿静一眼,才扭腰出去。
等一屋子人走得干干净净,只剩晓鸿静时,云端急急问:“你把他藏哪儿拉?”
晓鸿静虚月兑般跌坐床上,用手指了指屋顶,云端抬头一看,那名叫楚非衣的男子竟然趴在屋顶的横梁上。真有他的,这么短的时间,身上又有这么重的伤,也不知是怎么上去的?更难得的是,武功极高的秦玉冰竟然没察觉,只是云端心中百分之二百的肯定,此人能逃过这一劫,绝对是托了晓鸿静的福。
“下来吧,都走了……”云端仰头,却见趴于横梁上的楚非衣泄去一口真气,原就摇摇欲坠的身子直往下滑,云端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不可避免的被他下坠的重心力扑倒在地,当了他的垫背。幸好,她个子小,也不重,否则,云端就是不残废也得重伤。
云端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忙去看楚非衣,地上的人果然声息全无,又昏死过去了!只得又将他抱回床上躺下。
一旁傻了般的晓鸿静回过神来,连忙上上下下在云端身上检查了一番,焦急的问:“云姐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云端拍拍身上的灰尘,苦哈哈的说:“还是活的……”
晓鸿静捉住云端的手,愁眉苦脸道:“这个刺客再是留不得了,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她当然知道这人是再也留不得,可现在这样,谁来告诉她怎么办啊?云端简直欲哭无泪,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上辈子欠他的?
云端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楚非衣,亦是愁眉不展,反问:“你说怎么办?”
晓鸿静心生一计:“不如我们报官……”
云端猛一票否决,报官,早干嘛去了,现在报官,说不定就连带判你个窝藏刺客罪。
晓鸿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送走,送走好了……”
云端再次否决,把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人送哪去?从这水云间送到静雅轩么?若是直接扔到大街上,那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晓鸿静急了,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样才行啊?云姐姐,我怕这个人会连累你啊!”
云端闻言,一把将六神无主的晓鸿静抱到怀里,心中一阵愧疚,一阵心疼,又一阵感动,晓鸿静还是个孩子,平常在阁里安份守已的,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事。她太高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这两天为了帮她救这个来历不名的刺客,一直隐忍着心中的惶恐不安不说,现在还心心念念担心的却是怕连累她一个,而不是他自己,或者是他们两人。
晓鸿静终于忍不住埋首在云端怀里轻泣:“云姐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呀……”
云端轻抚着晓鸿静的背,温言细语的抚慰,:“别怕,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确实得想个办法将眼下这事给解决了!可云端心中却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各得其所呢?她既不愿晓鸿静再为他救这人的事担惊受怕,寝食不安。她也不愿为了自己免受连累,而昧着良知再将这好不容昴救回来的人弃之不顾。更莫说还是个身受重伤,还在昏迷之中的人。
这事还真教人头痛不已啊……
☆☆☆
经过整晚的深思熟虑,云端终于做出一个相对折衷的可行方案,那就是搬出寻欢阁。并且是带着那一直还昏迷不醒的美男刺客一起搬出去。
其实,云端想搬出寻欢阁,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一直手上事情太忙,没把这事提上议事日程,具体的去实施而已。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搬出去,一来,可以避人耳目,方便照顾楚非衣,二来,也可免去那些狂蜂浪蝶的骚扰。
眼下的问题是,除了寻欢阁的一些公子妓男,云端在这时空,是一点相熟的社会关系也没有,要怎么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搬出去呢?寻欢阁里,人多眼杂,嘴更杂,那些公子进她房间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她手头上事又多,也不能天天装病呆在房里守着他啊?
思来想去,云端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花阁主帮忙,花阁主在洛水城几十年,又一直做着这迎来送往的行当,三教九流的人应该认识不少,帮忙找间房子也该不是件什么难事,难的是云端自己要怎么样说服花阁主以最快的速度帮她去找,她知道,虽说欠他的钱早已还清,断无再强行扣押的道理,可自己现在是他的摇钱树,一直把她当财神样供着,无缘无原的突然说要般出去,恐要多费些功夫,不过,她早想好了一套说辞。
云端找到花阁主时,他正在自己房间里乐呵呵的算账数银子,见云端来了,更是笑得能见着后槽牙,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倒茶端水伺候上坐,简直比见着亲妈还亲。
云端对他这副市侩嘴脸这段时间也习惯了不少,坐下喝口茶,缓缓道:“我今天来,是想请花阁主帮我一个忙……”
花阁主绽放一个菊花般的笑容,说:“说帮忙就太见外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是……”
如此,云端也不多废话,直接说明来意,“我打算搬出寻欢阁,另寻住处,今日特来跟花阁主说一声,顺便请……”
花阁主脸上的菊花笑容瞬间凋残,不等云端说完,便打断她的话,忙不迭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啊?”
这花阁主有个毛病,若是真一着急上火,就一句话连说好多次,且又急又快。这云端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如今寻欢阁能日进斗金全靠她的帮扶,这突然要搬出去住,难不成是另有高枝?若是被别的青楼挖走,别说是日进斗金了,怕是和那些被她整垮的青楼一样,迟早落得个关门大吉的下场!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她留下,一定要把摇钱树种在自家院里!
一连迭声的为什么教云端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澄清:“哪里,哪里,花阁主的招待实在是太周到了,周到得简直教我受之有愧,只不过……”
花阁主急切问道:“只不过什么?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你不离开寻欢阁,什么都好商量……”
云端无奈答说:“我没说要离开寻欢阁,我只是想搬出寻欢阁另寻住处……”
花阁主有些傻眼,这离开和搬出去……有区别么?
云端接着说:“所以,不是花阁主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花阁主还是不明白,追问不休:“你自己的问题?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分担一二不是?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就算我不才,我们寻欢阁还有那么多热心的公子,总有一个能为你分忧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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