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被白鹭这么一笑,倒是回过神来,他转过身,连忙拿袖子挡着脸,对着镜子一阵挤眉弄眼,又低声问亭外的下人道:“你家我公子瞧着俊朗不?”
被问的家丁,悄然抬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只见他面皮细白,脸上被雨水打湿后的脂粉一坨一坨的垢在眼下,腮旁,让人瞧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在看他那一身被称作是云锦阁芸娘亲手所制的云衫,被水淋湿后拧在了一起,皱巴巴的,甚至连粗麻衣物都不如,这样一幅落魄样子实在是称不上俊朗。
家丁点了点头,脸上挂满赞赏之色,“公子英俊潇洒,世上无双。”
得到家丁的肯定,红衣男子笑嘻嘻地放下衣袖,扭过头走到白鹭跟前,颐指气使道:“你,让开!”
这些年白鹭一直跟在凌细柳身边,大场面也见过不少,与什么人说什么话自然是不需要教的。之徒,她更是见多了,谁让自家主子生的美貌,她这小丫头也练就了一双厉眼,是王八是绿豆一眼便能瞧出。
而眼前这位,双目浮华,一瞧便是久沉声色之人,白鹭笑嘻嘻地伸出手指道:“呦!公子好大的口气,就像是那茶壶里的水……”她说到这儿突然不说了,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四下溜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噗!”亭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憋笑声。
红衣男子不知其意,但是瞧白鹭的神色也知不是什么好话,他将捡起来的扇子在发笑的家仆头上一阵敲打,“她说的什么意思?”
家仆虽然知道,却也不敢开口,反正不说要挨打,说了更要挨打,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她叫你滚开!”玄衣男子大笑道:“茶壶里的水--滚开!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的好!”
“子常,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她竟敢辱骂皇族。”红衣男子听了简直顿时火冒三丈,将手中的折扇“啪啪”地砸在家仆的头上,家仆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形已是司空见惯,是以并不躲闪,只垂着头紧绷着身子生生受着。
白鹭乍然听到‘皇族’二字被吓了一跳,正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耳后低喃:“照常行事。”
闻言,她心里好似吃了定心丸,立即有了主意,冷冷瞥了红衣男子一眼道:“请恕奴婢眼拙,实在没瞧出您是皇族的,这简直就是阎王出告示……”
白鹭捂着小嘴儿,回首对凌细柳低低笑道:“小姐您说是不是呢?”
“这个死丫头,旁人可是惹到了你,说话就跟刺猬一样,逮谁扎谁?!”女子娇嗔的笑声仿佛是穿越了云海水雾,清灵的令人心醉。
红衣男子正要发怒猛然听到这柔软的娇嗔,身子骨忍不住便要酥麻了去,他偏过头悄然看向玄衣男子道:“她这次又说的什么?”
玄衣男子抿了抿,一副十分犯难的模样,红衣打趣道:“嘿嘿!你也不知道了吧!”
“啪!”他折扇一把敲在家仆头上,“快说,不然爷回去煮了你。”
家仆身子一个哆嗦,自家主子混账起来那可是亲爹亲妈都不认识的,他犹豫了下,吞吞吐吐道:“她、她骂您……鬼话连篇。”家仆说罢立即缩回脑袋,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你这小贱蹄子,看爷不撕烂你的嘴。”红衣人当场便发威了,他朝着亭外的家仆使了眼色,立即便有五六个壮汉闯入亭子里。
几个说着便要冲上来,凌细柳不得已出声道:“家奴言语无状冲撞了贵人,还请您看在小女子的面上饶她一回。”
她的身影半笼在黑暗里,悄然抬起头却是羞怯地看了玄衣男子一眼,随即俯下头,侧颜恰似一朵半开半合的菡萏,娇羞的模样看的人心头直颤。
玄衣男子猛然对上这么一双桃花眸,心口似是被狠狠烫了一下,不由升起几分旖旎的念头来,难不成这位绝色佳人看上的是自己?
想到此,他不由露出狂喜的神色,侧首对红衣男子道:“伯玉,你身份尊贵,怎么能与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依我看不如教她给你道个歉就放过她吧。”
红衣男子自然也看到了那绝色佳人暗含春情的一眼,他本就心痒难耐,此时又见她对着自己好友暗送秋波,脸色顿时变了,他冷冷看了玄衣男子一眼道:“哼!你说算了便算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他回过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笑吟吟道:“小姐若是肯出来一见,我便饶了你这丫头。”以他的身份想要得到个女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可他早已厌倦了明抢,反倒是这种追求的朦胧美感令人心潮澎湃。
白鹭心头窝火,但碍于凌细柳方才的交代,她也不好再明目张胆的骂人,只伸出手臂将凌细柳牢牢地护在身后。
凌细柳轻轻推了推白鹭,兀自从暗影中走出。
原来世界上真有一种人天生便带着光,她站在哪里,哪里便是光明。
光影勾勒出来的动人身躯,一笔一笔,风姿绝妙,他发现便是用尽了所学也无法描绘这份得天独厚的楚楚风致。
她螓首微垂,露出一段儿雪白的颈子,纤细的好似一折便碎。
“小女子在此向您赔罪。”她微微屈身,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叠了一叠,一线流光婉转,绘出一朵倾世名花。
红衣男子已是迫不及待地上前,抬手便要扶起少女,女子似是受到了惊吓,不由往后躲了躲,这一躲恰好落在了玄衣男子的身后。
他再要上前去抓,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抓住了手腕,迎头对上一双满含怒意的黑瞳,红衣男子吓了一跳,用力挣开了手腕。
“子常,你这是要做什么?”红衣男子踉跄着退了数步,好在有奴仆在后头照应着,不然真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玄衣男子脸上同样泛着一股冷意,犹豫神情一闪而逝,随即笑道:“伯玉,你莫要吓到人家小姐了,唐突佳人实在是大煞风趣。”
听了这话,红衣男子脸上的怒意顿时消了些,但仍旧满月复的牢骚,“我素来便是怜香惜玉的人,倒是你莫要横插一手。”
玄衣男子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挡在凌细柳面上的身子却未有挪动一丝一毫的打算。
正在这个时候,亭子外的山道上响起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白鹭远远瞧了一眼,立即兴奋地大叫道:“小姐,来接我们的马车到了。”
她说着便欢快地跑到亭子外宽敞的地上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几名年轻的婢女匆匆下了马车,撑着油纸伞径直朝凉亭行来。
红衣男子瞧着登时便急了,上前便要拉开玄衣男子,口中几声说道:“敢问小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躲在玄衣男子身后的少女似是被他狂热的模样吓到了,紧张地往后躲了躲,不禁如此,她的手指轻轻地拉了一下玄衣男子的衣袖,低声楚楚道:“公子,我好怕!”
转眼,春鸳便擎着一柄宽大的油纸伞走入了凉亭,她见到亭子的两名男子微微皱了皱眉,绕过两人在凌细柳身旁福了福身道:“让小姐久等了,您还是快些随奴婢回府吧!”
白鹭转到凌细柳身边将她轻轻虚扶着,凌细柳为垂着头,莲步依依,一副不胜娇柔的柔弱模样。
与玄衣男子擦身之际,她长长的羽睫忍不住颤了颤,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螓首微颔,转而一阵香风掠过,佳人不再。
红衣男子愣了愣,跳着脚奔出了亭子,大声道:“在下暂住城西的玉枫轩,小姐有意可至府上游玩……”
玄衣男子冷冷瞥了一眼,雨幕中又是跳又是叫的男子,回首对身旁的随从道:“去,跟上那辆马车。”
坐在马车内,春鸳拿出干净的帕子仔细为凌细柳擦拭湿发,白鹭则撩起车帘,观察着外头两人的反应。
凌细柳微垂着眼,目光沉冷,方才娇羞柔弱的那个人仿佛只是几人的幻觉。
原本,她今日确实打算去看荷花,只不过这一场雨带来了惊人的邂逅,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样两个身份贵重的人会出现在江南的一个小城里。
也是在见到红衣人之时,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绝妙的计策来。
美人计可以说是最直白的计谋了,固然好,但确实伐情损敌。正如她当年劝说尔雅一样。美人计,伤人三分,自损七分,但她不会像尔雅那般傻,以身事敌,终是不明智的。
沉思中的凌细柳突然开口道:“告诉车夫,马车在城里多转一会儿,在陈记铺子停下,待会儿买些精致的糕点带回去。”
回到行宫的时候,太后身边的老宫人早在外头候着了,见了凌细柳连忙迎了上来,担忧道:“姑娘性子愈发野了,怎地出门只带了一个丫头,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凌细柳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道:“姑姑莫恼,细细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她上前拖着宫人的手不停地晃道:“莲姑姑,千万不要将我淋雨的事儿告诉太皇天后,她老家人听了定然是要伤心的了。”
莲姑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忍不住笑骂道:“从前瞧着你倒是个沉静的孩子,在柳城才待了几日,这性子也转了。”
两人正说着却是到了内宫,太皇太后远远便听到两人的声音,笑呵呵道:“她呀,定是从前跟我在东都时候憋着了,眼下才出了东都便如月兑了缰的野马,想来都是哀家的错,生生的折了小姑娘们花儿一般的年华。”
凌细柳听了这话,连忙放开了莲姑姑的手,三两步跳到了太皇天后跟前,福了福身俏皮地施了礼,不等太皇太后发话,便窝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将整张脸都帖到了她老人家胳膊上,一边儿对着莲姑姑眨眼睛道:“您说这话,可真招人伤心!若是您不嫌弃,细细愿意一辈子陪在您身边。”
太皇天后却是瞪了她一眼,对莲姑姑道:“嘴巴这么甜,保准儿又闯了祸。”
莲姑姑笑着抿了抿唇,看了凌细柳一眼,见对方不住对自己眨眼睛,莲姑姑轻笑道:“还是您眼睛毒,这孩子呀一大早儿便到城郊去摘新鲜的荷叶要给您做荷香糯米鸡……”
“莲姑姑,您怎么能出卖我!”凌细柳气呼呼地跳起来,跺了跺脚,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憨。
太皇太后见了她这幅小女儿家的模样,笑意更是慈祥,将凌细柳拉到跟前,说道:“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厨房还是少去为好,哀家可不想再看到厨房走水了。”
被太皇太后说到痛楚,凌细柳脸上一阵报赫,这三年多的时间,她一直伴在太后身边,由初时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亲似祖孙,这一路她走的小心翼翼。
太皇天后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时候也是一位雷令风行的巾帼英雄,大半年的朝廷风雨侵染,练就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厉眼。
凌细柳前世里,与太后关系甚为密切,但多半儿原因是因为凌细柳是凌家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太后顾念着凌家于大宁的功德,对她甚至比真正的皇室公主还要迁就一些。
没有了上一世的偏爱迁就,凌细柳想要再次得到太后的信任,她需要付出的将比前世多的多,至少这一份真情是不能掺杂任何水分的。
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凌细柳陪着太皇太后一起用了晚膳,自前年开始太皇天后所用膳食皆是凌细柳一手布置的,生活起居从小到大,无一处不细心照应着。
“细细,哀家的病也好了大半儿,再过一月便打算启程回京了,你也早点打点了行囊,与家里人说一声。”
闻言,凌细柳心中一跳,心道果然与他猜测分毫不差。
想来今日碰到的那两人便是为此而来,她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道:“竟是这么快!您放心,细细这就安排下去,让人早些打点行囊。”
待凌细柳退下了,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瞧着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外。
“淮南王到了?”太皇天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冷谈,仿佛说的只是个外人。
莲姑姑收敛了神色,垂首道:“淮南王的仪驾尚有三日才能赶到,据暗人禀报淮南王于昨个儿早上只身入了柳城,恰逢大将军窦武之子窦淳办完皇差回京复命,窦淳亦在昨日抵达柳城。”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不置一词,这两个人,一个是色令智昏,一个是有勇无谋,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倒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莲姑姑犹豫了半晌说道:“淮南王到了柳城却不曾至行宫见礼,确实有些目无尊长了,您看是不是……”
“着人参他一本吗?”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没用的,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
若不是两年前窦武的女儿丽妃生了皇子,窦武怕是早就闹出事儿来了,皇帝这些年苦心经营,却不能因为这些小打小闹而误了大事儿。
之后的几天里,凌细柳安安静静地待在行宫中,每日陪着太皇太后说话,自个儿也鼓捣了一些事情聊以打发时间。
住在城西玉枫轩的淮南王却过的浑浑噩噩,自那日凉亭一别,他好似失了心魂,便派人暗中寻访,想要查出凉亭中邂逅的美丽女子,可怜他连女子面貌都未曾瞧见。
朝思暮想数日,突然有一日早上家奴收到一封书信,,他原本也不当回事儿,却在微风袭来的时候嗅到了隐隐的茉莉清香,他心神为之一阵,猛然忆起那日梅雨纷纷,空气中隐约飘荡着这么一股沁人的香气。
他甚至等不及拆开书信,连忙催促着家奴将送信之人拦下,自己紧跟在后面也寻到了大门口,门外却是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他连忙又打开了书信,书中是一行纤瘦柔弱的字体,便如她人一般弱柳扶风,不胜依依之态。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信中只有这么一句诗,下头留了地点和时间。
祁贺在第一时间便断定诗句是凉亭里的绝色佳人留下的,他欣喜的跳了起来,恨不得此时便冲出去与她见面,吩咐了奴才们为他更衣梳妆。
两个时辰后,祁贺穿着最时兴的衣裳,骑着高头大马出了玉枫轩的大门。
苏柳城是江南的一座小城,素有江南第一水乡之城。四面环水,镇上大部分街道依河成街,桥街相连。河埠廊坊、过街骑楼、临河水阁,小桥流水人家,却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祁贺要去的地方正是苏柳城最大的一处的酒楼,潇湘馆。
矫健的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仿佛是此时他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兴奋。路上叫卖的吆喝声是江南地方特有的吴侬软语,清甜软乳的仿佛是吃下了一杯青梅酒,清香袅袅。
“公子,买束花吧!”卖花的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面容清秀,娇女敕的脸蛋儿好似能掐出水来。
祁贺今日的心情很好,他撇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篮子里采摘的新鲜花朵,笑吟吟道:“公子我可还俊朗?”
卖花的小姑娘怔了怔,颊边凝出一双醉人的酒窝,“公子是小女子见到的最俊朗的人!”
祁贺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扬声大笑道:“小姑娘嘴儿甜,爷我喜欢,今个儿高兴,你这花我全要了。”
闻言,家奴立即上前给了一锭银子,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看到这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却在发愁,“爷可有碎银子,小女子找不开……”
祁贺捻起一支新荷,凑到鼻端轻嗅,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凉亭里少女不胜娇羞的一笑。
他正想的出神,耳边隐约似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啊……快看!”卖花的小姑娘仰头瞧着祁贺的斜上方。
他抬起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美人面,惊鸿一瞥间,白色的衣裙荡起,她犹如一只纯白的飞鸟,陡然被折断了翅膀,于高空之中直直坠下。
涤荡地风扬起黑色的发,飘起白色的裙裾,黑与白,那样激烈而直接的冲撞,与他心里的那一份悸动不谋而合。
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张开了双手向她奔去。
万幸的是,他接住了她,心在那一刻落回实处。
祁贺垂眸,入目的是一片白皙如玉的肌肤,少女微微颤抖着,泪水打湿了密密长睫,眼角犹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浓密长睫微微颤了颤,泪水从花瓣上流泻而下,顺着流丽的弧线蜿蜒至精巧的下颌。
“公子,救我!他、他欲对奴家无礼……奴家拼死不从,不得已才……”她羞怯地低着头,小脸儿上挂满了泪珠子,柔弱纤细的声音拉扯着祁贺的神智。
他是爱煞了她这幅娇柔无依的可怜模样,于是便愈发的愤怒对她不归之人。
抬首,一双怒气冲冲的黑瞳直刺向楼上窗边立着的年轻男子,四目相对,一个看到了无措,一个看到了愤怒。
两人对视了片刻,目光快速调开,站在二楼窗口的窦淳抿了抿唇,转眼消失在窗口。
“他要来抓我了,公子救我!”怀中少女紧紧抓着祁贺胸前的衣襟,吓的脑袋一缩钻入了祁贺的怀里。
软玉温香在话,祁贺的身上仿佛是人点了火,小月复处升起一股无名业火,只因无处宣泄而慢慢的上涌,聚拢在胸腔里,汹涌喷薄。
“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教训他!”祁贺突然用力抱了一下怀中少女,手下衣衫柔滑,底下曼妙的玲珑身姿教他心痒的厉害。
他说着突然感觉手指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惊痛之余连忙松开了手,指尖处隐隐传来一股灼热滚烫的热流,顺着食指涌上脑门。
祁贺陡然抬眸,双目流火,浑身似充满了力道。
“公子,奴家的清白全在你了,若是他……”她说到此似是难以启齿的柔弱,微微撇过头,贝齿轻咬朱唇,颤声道:“奴家还不如死了去。”
祁贺黑眸沉沉,盯着窦淳出现的放心咬牙切齿道:“看我如何替你出这一口恶气!”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