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纳新,收获颇丰,除了能装满排练厅的两百多个学弟学妹,还有这白花花的票子,当然,盈余主要是要用于协会建设。夕阳不见踪影,但还没有到开路灯的时候,我模着这薄薄的黑暗,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海报,横幅,剩余的宣传单,我一一叠整齐收好,还有展板上的我手绘的宣传海报,舍不得扔。顾此默默收拾好一切放在我身边之后,就杵在帐篷边,一言不发。
“望夏,我们吃饭去吧。”
我小心卷好海报,用绳子扎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收拾背包。
“你拿我的包干什么?”虽然很暗,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拿了两个包,并且,有一个是我的。
“望夏,我饿了。”
“饿了自己吃饭去,我要先回宿舍。”
“非得这样吗?”他有些无奈,“你这两天都没有搭理我。”
“你觉得我应该搭理你?”
我瞪着他,不知道是白天纳新太累还是眼睛出了毛病,总觉得瞪得不如以前轻松了,眼睛有点酸。他的手动了动,然后把我的包放下,转身走了。
他刚离开帐篷,路灯全部亮起来,我被吓了一跳。他的脚步也顿住了,回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温暖。
那一刻,我想到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屏”。
“你真的不走?”
“不走。”
他的嘴唇稍微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他走了,我却想到了那首词的下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曾几何时,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就这样泡沫了,物是人非,我该如何自处?
我喃喃自语:“言清让,你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你求我,我就原谅你。”
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幽幽旷远,如同穿越而来,我脊背一僵,怀疑是不是幻觉。我转身,一个被灯光拉得很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我的脚边。
逆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他面前,他的下巴好脏,青黑青黑的,原来他没有刮胡子的话,竟是很性感的络腮胡的形状。
他更加凹陷的脸颊让我的心蓦地一疼,瘦了,不光是脸,身体,也清瘦了,这些天,他也和我一样,过得不好吗?
莫名的,竟然不那么难过了。
“你求我,我就原谅你。”他又说,沙哑的嗓音几乎要融进微微的风里,稍不留神就溜走了。
他说,你求我,我就原谅你。
可是,那天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原谅我,他的怒不可遏,他的痛,现在还是历历在目,我不敢再想,他说无论如何都不原谅,究竟已经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是现在······
“望夏。”他紧紧抱着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不断地抱紧,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却没有丝毫感应,他身上的烟草味更浓了,我却贪恋不已,太久太久没有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了。
“你这么狠,我却忘不掉你,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喑哑的声线开始模糊,开始哽咽,我颤着双手,想抱住他,可是心底的愧疚和悔恨让我始终下不去手,最终,还是双手垂立,如同木偶。
“望夏,我爱你,我爱你。”
他低诉着,如梦似幻。
我懦弱的躯壳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眼睛酸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世界都开始扭曲变形。
他说,爱······
“望夏,望夏,望夏······”
他不断的呼唤着我的名字,紧紧抱着我一秒也不舍得松开,而我早已泪眼婆娑,眼泪淌满他的肩头,然后不顾一切地抱着他,渐渐哭出声来。
我不在乎谁在看,就算是全天下人。
“别哭。”
他有些慌手慌脚地抹着我的泪,亲吻着我的额,轻柔如同羽毛,一下一下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用袖子横着擦了擦鼻涕,“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见你了。”
他挡住我的手,用自己的衣服给我擦干净,很温柔的动作:“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可是,你就是有办法,让我见不到你的时候,也想你,也恨你不起来。”
我破涕为笑,推开了他的手:“你衣服好脏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
他也笑了,这笑容挂在憔悴的脸上虽然有点不搭调,但是,还是那么帅。
“衣服脏了,你给我洗吧。”
他把外衣月兑下,我尽管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是接过,他捏了捏我的鼻尖:“怎么,不愿意?”
“你真的,原谅我了?”
“还能怎么办,”他摊摊手,“你让我我没有选择,只能服输。”
我吸了吸鼻子,微肿的眼睛转了一圈:“清让,你想不想吃肉?”
言清让也被我弄懵了一回,旋即又笑开,拿过我的包:“是你想吃肉了吧。”
我很快地把他拉到帐篷下最暗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脚尖一踮,双手揽上他的脖子,诡笑一声,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嗯,我想吃你的肉了。”
语毕,我模着黑,却很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他浑身一颤,却以最快的速度低下头来,迎接我的吻,热烈的回应着,你来我往,山崩地裂。
太久太久没有亲近这个味道,这个温度,这个感觉,想起那天他跟我说,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那样黯然神伤的眼神,我就拼命地加深着这个吻,我想要他知道,他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他当然行。
他把我抱起来,放到桌子上,我们两个人的高度就相称了。本来看他他憔悴苍白的样子,我还担心会呼吸不畅。
可是,我几乎是被他推倒在桌上,忙不迭伸手撑住才没有倒下去。
很细腻却又霸道的触感,很薄凉却又温馨的唇瓣,他的身上总是带着烟草的味道,以前我不喜欢这种味道,可是现在,这种味道却成为了毒·药,闻不到我就要开始想念。他很坏心地在我的下嘴唇上咬了一下,然后不给我留任何的反击的余地就又开始了新的长征,悠远漫长,我心醉神迷。
“清让,”我把一只手放在我俩之间,抵住他,微微喘着气,“你能不能让我歇会,再亲下去,我就要死了。”
黑暗中,他的眼睛发出狮子一样的幽光,抿着嘴轻笑了一声:“你不说要吃肉么,现在只喝了点肉汤就想收盘子,你想得美。”
我一慌,遮住他的嘴:“你不会大庭广众的,想在这‘吃肉’吧?”我特地加重了那两个字的读音,以便他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先不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是就咱俩,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啊。
他暧·昧地笑着,灵巧的舌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划:“某人一个月前不是还说过,能让我累趴下吗?”
“我······”
语塞,那天羞愤欲死的感觉重新如潮水般袭来,我推开他,拿过包,直直跳下桌子就往外走。他拉住我:“干嘛?”
“没什么,我饿了。”
“那,”他揽住我的肩膀,“我们吃肉去。”
说完,他还用食指风·骚地往唇边一抹,对我眨了个媚眼,十万伏特的电压在夜空中烧得噼啪作响。
我酥了,从里到外,由皮到骨,酥得渣渣的。
“走了,发什么呆,不想吃饭了?”
我晃过神来,跟上他,牵着他的手,小傲娇地说:“清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没有回头,却握紧了我的手,一阵心安。
“我一直相信你。”
不过,我在走往食堂的那段路程中间,一直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好像总有人盯着我。
“你怎么了?”言清让问,我笑了笑,摇头。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地,一个人定格在我们刚才走来的地方。我心下一震,那个身影好熟悉。
像是顾此。
是他也好,免得再纠缠不清,我会下地狱的。
可是,这种酸酸麻麻的,不可形容的感觉,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