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燥热的天气总算是凉下来了,秋高气爽,要是细心的话,你能看到校园里,树上干瘪却没有掉落的果实,微微发黄的叶子将落未落,这一切,都是时间的痕迹,大四已经过去五分之一了。
昨天晚上科研立项的庆功宴之后,组长说,我们作为都教授领导先锋小组,要趁热打铁,争取做出更大的成绩,不枉这大学四年,要在大四留下一点惊心动魄的回忆。
众人纷纷鼓掌,我问,怎么个趁热打铁?
组长清了清嗓子,翘起兰花指道:“难道最近要开运动会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运动会不关我们的事吧?”赵小宝说,他的脸经过爱情的滋润后,又白了几分,那双大得让人嫉妒的水眸,真真是娘到海枯石烂啊。
“就是,组长,我们从大一开始就没参与过。”
组长微微一笑,很是倾城:“乃们觉悟还是太低。这运动会一定要参加,有艺的卖艺,没艺的卖身,我知道综测已经诱·惑不了你们这些老油条了,但是,导师的就业推荐,你们还是要好好考量的吧。”
我模模下巴,陷入沉思。
现在就业形势这么紧张,有导师推荐无疑是可以少奋斗个一两年,再说了,导师自然是为自己的学生好,那工作待遇什么的就不用说了。但是,我这身体,只适合吃,不适合运动,更不适合在一个充满运动氛围的地方做苦力。
我举手:“组长,我啥也不会,你看······”
“望夏,”组长的模样胸有成竹,“我就知道你要出幺蛾子。这么着吧,你负责宣传,在戏协的风光和精神,可以很好地延续到咱们班来嘛。”
我噎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只是个小编剧小导演,虽然略有宣传经验,但是要操办运动会还是有些吃力的,最重要的是,很累,这一点,我听戏协的宣传部长抱怨过不止一两回了。
嘉宾名单,错一个字也要全部重做,全部打印好了的宣传单,要是上边不通过,还是重做,熬夜黑眼圈什么的,都是小儿科,苦逼的是学校拨款没有下来还要自己垫钱。视频宣传,那些繁琐的剪辑工作,简直叫人吐血。还有啊,要是宣传效果不好,要接受大家的鄙视和唾弃,尽管你很努力了,但是他们都把看不见的等同于没有。
“组长,能换个工作吗?”
“不能。”
······
现在想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上辈子造孽太多,这辈子当牛做马也换不完那些孽债。仰天长啸,继续叠纸花。
这些纸花是要放在大本营做门面的,由于我们是人文学院,要体现人文气息,所以,门上还要挂一个简易牌匾,用毛笔大字写上“勇夺第一”!
当时组长说完我就觉得好笑,一个尽出娘们儿的学院,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第一呢。
所以我认为,应该把纸花做成花圈,牌匾上应该写上“忠义乾坤”,加上我们院独具一格的白色运动服,这气势,何愁不壮烈悱恻!
经过紧张的训练和前期准备工作,我这颗心算是操碎了,宣传工作,除了宣传我们的精神,还要鼓舞士气,为此,组长特地挑了咱们班不那么汉子的几个妹子交给我,让我组织一个拉拉队。
环肥燕瘦,各具特色,我咬碎一排银牙,组长真是······太会体谅人了。
终于到了运动会开场,听着每年都一样的开幕致辞,我坐在大本营昏昏欲睡,实在太累了,这一周我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大任一卸,感觉周围的嘈杂声都叽里呱啦地弱化,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我睡觉的脚步。
咚的一声闷响,我靠在一堵结实的肉墙上,挺安全舒适的,没多想,就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声尖利的哨声吵醒,下意识地抹抹嘴边,还好没有流口水。
“你终于醒了。”
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适应了太阳,笑说:“嗯。”
言清让抚了抚我的刘海:“饿不饿?”
我用力地点点头,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鸡肉三明治,我的睡意全无,迫不及待地把包装撕开,是安德鲁森的鸡肉三明治啊。
我满嘴都是三明治,口齿不清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倒之前我就来了。”
他想了想,眉头皱了些,问道:“你怎么逮着个人就靠?如果不是我怎么办。”
“肯定是你,”我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然后继续伟大的鸡肉三明治工程,“我闻着味就能辨认出来,你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是吗。”
他的嘴角上扬,然后夺过我的三明治,还没吃饱的我顿时就躁了:“你干嘛?”
“要是以后也有一个身上有烟草味的男人坐在你旁边,你也会靠过去?”
我翻了个白眼:“清让,我不记得你是这么没安全感的人啊?”
他一愣,我趁势抢过三明治护在胸口,唯恐他一个命令说不准吃了。然后,他像是自言自语:“是啊,原来我也会没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能感到,自从我跟他复合之后,他对我的管束越来越严格了,晚上十点准时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尽管十个电话有九个我都回答我在宿舍。总是趾高气昂地拽着我去吃饭的他,竟然开始问我喜欢吃什么,以及喜欢哪个馆子,所以现在,我终于把月兑了那些烛光晚餐了。
其实,这样的他,也蛮可爱的。
“清让,”我横着袖子抹抹嘴,“我喜欢你。”
随即,我在他薄而好看的唇上蜻蜓点水,说:“像这样的喜欢。”
第一次,言清让脸红了,红得热烈,耳朵几乎要变成了熟透的虾,他笑着,很甜腻的笑容铺展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他低着头,笑得哼哼唧唧的。
“咔嚓”一声,我从两人世界被惊醒,组长拿着拍立得,挥着刚刚拍出来的照片,小人得志:“诶呀,可以贴到宣传板上去了,真好看。”
“还给我!”我想要抢过照片,不料,肢体碍滞的我不是灵活组长的对手,组长将那副得意的嘴脸扭捏成了暧·昧八卦的形状:“我说望夏,你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怎么还瞒着大家搞地下工作,不够意思啊。”
我看了言清让一眼,他竟然双手往后一撑,丝毫没有要英雄救美的意思。
“现在不是知道了。”我又要抢,组长拦住我的猪蹄:“别!你男朋友这么帅,这照片挂墙上也是为我们学院揽人气,相必主角不会那么小气的吧?”
组长一个眼神甩给他,他微笑道:“随意。”
“看嘛,望夏,还是咱帅哥女婿有觉悟,行,就这么着了。”
组长piapia地走了,我横飞一眼:“她那个大嘴巴,迟早得满城风雨。”
“你什么意思啊,望夏?”
他语气不善,我知道他误会了,瘪瘪嘴说:“我才不要跟别人分享你呢。”
言清让抱住我,把头靠在我的头上,声音低沉:“白痴。”
到下午,他就回去了,说是要准备学生助理的后期交接工作,张教授早就给他写好了就业推荐,但是言清让却婉言拒绝了,张教授也没怪他,他们两个人一起工作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彼此都很了解。
这才是纯爷们儿啊。
我收拾着东西屁颠屁颠地往宿舍走,今晚的路灯似乎格外的亮,树叶不时飒飒作响,黑暗处,还能看见闪烁的钛合金猫眼。
然而,离宿舍只有十步之遥的时候,我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奇怪力量给拽到了墙角,摁在墙上,冷硬的墙壁硌得我的背生疼。
我的手臂传来一阵非常具有侵略感的力量,小心脏不有拔凉了一下:难不成,这猫成精了,要吃人?
“你是人是鬼?”
黝黑的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样子,直觉是个人形生物,但是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我刚要叫出来的时候,他却重重地摔到我怀里,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我悬着的心略降了降,是人就好办。
他的本意估计是要抱着我的,但是,因为醉了,意识里要温柔却动作很粗鲁,他把脑袋搁在我的肩窝,呼吸粗重。
这,这,色·狼?!
“大哥,你要是现在放开我,咱俩啥都好说。”
倒不是我懦弱,老师说,要学会保护自己,他要是歹徒的话,亡命之徒,穷凶极恶者,大大的有,不能来硬的,必须要懂得保护自己,把伤害降到最低,别把他逼急了再被捅一刀就不值得了。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鼻尖的酒气萦绕不去。
“望夏,你这么折磨我,很快乐吗?”
他的声音埋在我的肩窝,却有了扩音的效果,我听得分外清楚,而且,就算是嗓子因为酒精而有些失真,我还是能听出来他是谁。
这个固执幼稚又顽皮的小孩。
“顾此,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
他像豹子一样嘶吼,激动得竟带上了一些啜泣,我心一软,又不忍推开他,毕竟,他只是迷路了。
“你跟他,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恩爱,我好嫉妒,嫉妒得发狂!”他几乎是半压在我身上,要不是身后有堵墙,我肯定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顾此,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们和好了?你主动吻他了?还是宣传栏上的照片?”
没想到,这一切,他都知道。
“你好狠,你好狠。”
这些责备的字眼冰雹一样砸在我的心里,他扭了扭头,嘴唇不时擦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一阵发颤,
“对不起。”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他的呼吸再次浊重起来,“我要你!”
我很清楚这话的意思,忙推了推他:“你醉了,冷静······”
话还没完就被封在嘴里,我勉强支撑住,想要推开他,但是终究难敌他泰山压顶般的攻势。酒气侵占我的口腔,我想要呼喊,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
他强势的入侵让我感受不到半点的温柔,更多的是笨拙,愤怒,他啃咬着我的嘴唇,好几次都痛得我倒抽冷气,却因此而给了他深入的机会,他索求无度,我却无法反抗。
我感受到一阵腥甜,混合着凛冽的酒气,竟是那样的霸道。
“不要!”
他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癫狂。黑暗中,我的嗓子阵阵发紧,双手狠狠地抓着他的手臂,却撕扯不开。
他紧紧抱着我,揉捏着我的身躯,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下面传递到我小月复上的热情,炙热而强烈。
忽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我想你想得身体都痛了,你知道吗?
现在,我知道了。
再这样下去,就要少儿不宜十八禁了,于是我把心一横,反在他嘴上咬了一口,他一顿,松开了嘴。
更加浓烈的腥甜蔓延。
风悄无声息地吹过,我觉得有点冷。
他懊恼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在头顶,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却能接收到一股颓废的气息。
“这次,我没有沦陷,所以,都是你的错。”
我扔下这一句话,逃也似的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摇摆不定的煎熬,我明明很喜欢言清让,也并没有对顾此动心,可是,顾此总有办法占我便宜,我总会心软。
我知道这不是爱,但是,我解释不了。
自己尚且迷糊,别人又怎么会懂?
老牛吃女敕草见多了,但是像他这般女敕牛啃老草的,还真是稀罕,这么稀罕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是幸还是不幸呢?
我捂着嘴回到宿舍,迅速钻进洗手间,检查了一下破皮的嘴唇。
真是触目惊心。
原来被别人霸王硬上弓,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情,想来这也是对我上次对顾此那样做的惩罚吧,老天真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