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吻错人 一直吻错人 第四十九章 君生白发我哭瞎

作者 : 梁汝男

我吊着两只眼睛,行尸走肉一般在排练厅挥汗如雨,眼冒金星,甚至出现了幻觉,我看见一只鸡腿在我眼前飞啊飞啊,可是一张嘴去咬它就飘走了。

饥饿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人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其暴躁,只要是吃的,就会丧心病狂,不惜任何代价夺到食物。

“啊!你干什么?”

男舞伴捂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我失去了支持,也一下倒在地上,我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看到他的手上依稀可见几丝晶莹的液体,我不由掩唇瞪眼。

“真不好意思,”我连忙站起来赔礼道歉,“我明明看见是鸡腿来着,怎么就咬到你手上了。”

舞伴同志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然后很嫌弃地在裤腿上抹去了我尊贵的口水,怒哼一身就走了。

我们排练的是《梁祝》,我是众多祝英台中的一个,而刚刚怒摔离去的男舞伴,则是众多梁山伯中的一个。如你所见,我饥饿狂野的欲·望不凑巧把自己的搭档给得罪了。

柳春云在不远处尽着人民教师的职责,刚进文艺队的小学弟小学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我仿佛看到柳老师霍霍磨刀,嘤嘤哭泣的孩子们浑身颤抖缩到角落,柳老师一个犀利的眼神飘过去,笑得桀桀作声:“压韧带一点都不痛,抖一抖就好了。”

汗毛倒立。

“想什么呢?”

“鸡腿。”

回答完我才回头,顾栋已经站在我身边了,我努力拖着半残不死的躯壳后退了一步,他笑说:“怎么,不想吃鸡腿了?”

我愣。

魔术般地,他拿出一个纸袋,没打开我就已经闻到了炸鸡腿特殊诱人的香味,我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像野狼撕碎猎物一样撕开了包装袋,口水流了一地,正要下嘴,我很是机警地把顾栋拉到了幕布后面。

“虽然我们是搞地下工作,但他又不在,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我知道他说的“他”是谁,翻了个白眼:“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清让不在,柳老虎可比他可怕多了。”

“柳老虎?”

“就是在外边指导排练的女老师。”

他若有所思,我也懒得理他了,金黄热乎的炸鸡腿馋得我恨不得一口就把它吞进肚子里,连皮带骨渣都不剩。

这鲜女敕的肉,外酥里女敕,简直是人间美味,饿了三天的胃终于醒了,哈哈哈哈。

“小心别噎着。”他给我递了瓶水,我拧开瓶盖咕咚咕咚一阵灌,长长地打了个嗝,然后接着吃,余光瞥见顾栋的表情有些明灭难懂,心窍被鸡腿堵住的地方才通了一点。

我把吃剩一半的鸡腿放进袋子里:“顾栋,我不想这样脚踏两条船。”

他没有说话,把手伸进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了我,我接过,边擦手边说:“你能不能别来找我了?”

“不能,你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他俯身在我耳边,声音压低,蠢动的暧·昧却不断飙升,“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要找刺激你找别人去,恕不奉陪。”

“找别人?”他好像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望夏,我去哪里找一个像你这样可爱又狠心的人呢。”

我哑然,可爱又狠心?稍微拉开自己的脑袋跟他的距离,顾栋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是刀光剑影的写意,寒冷透骨。

“总是这样招惹别人,然后又残忍抛弃,除了你,我真找不出世界上还有谁能这么肆意践踏别人的感情。”

这番话像蝎子尖利狠毒的尾刺扎在我的胸口,毒素开始蔓延,他的脸仿佛在阴冷又凄婉地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枯坐江头的人,漫天飘雪,凄清寂寞,痛不欲生的十分之一也还是痛不欲生。

过往闪现,我眼前的人,又是顾此。

可是,回忆和悔恨现在已经变不成幻觉和错觉了,我后悔,但是还是很清楚地明白,眼前的人是顾栋,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却完全全不一样的人。

可这莫名其妙的话,我还是费解。

“望夏,”他的眼睛恢复了温柔,手轻轻抚模着我的唇,眼神有些迷醉,“就算堕落,我也要你陪着,懂吗?”

魔鬼,这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张狂地笑着,没有声音的近乎精神分裂的笑,低头要吻我,我努力推拒着,不让他有机会靠近。感谢天赋异禀,感谢老爸给了我强壮的身体,意识清醒的时候要抗拒别人还是能拼一拼的。

他感受到我的拒绝,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力气不小嘛,怪不得踹在我心窝的那脚都淤青了,你给我留了印记,我该回礼吧。”

我一慌,狠狠掐着他的胳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分外刺目,他疼得眉头微皱,嘴唇却时而勾起,时而紧咬,神色荡漾,一副享受被虐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恶魔。

“来,再用力,用力掐,”他就像个疯子,“掐死我才好,这样我就忘不掉你了。”

与我拉锯,他的衣领偏斜,露出一片大好春·色,蜜色的肌肤蜿蜒流淌着青春的气息,手臂上刺目的鲜红顺着指甲凹陷在肉里的地方慢慢流下。他的唇因为自己的啃咬而变得鲜红,眉头紧蹙,呼吸急促而灼热,却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他是个受虐狂。

这个想法一击即中,我失声“啊”的一叫,他立刻捂住我的嘴,把我紧紧圈进怀里,低声笑着。我很害怕,惊恐地张大眼睛,不断扭动身体,我真害怕丧失心智的他会把我掐死。

“别乱叫哦,要是让他们听见,我们的事情就要曝光了啊。”

他试图安慰我,语气却很轻佻,手上的力量丝毫未减。我蹬着腿想要摆月兑他的控制,重心不稳,连带他也倒在地上,幸而有幕布遮着,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根本就不是丧失心智,他是变·态,变·态!

“啊!”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我嘴上一松,呼吸顺畅了很多。我顺着黑影的方向看去,顾栋已经被撞飞到角落,言清让站在我前面,怒发冲冠。

“清让!”

我惊得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言清让转头看我,满眼的血丝,恐怖极了。

“何望夏,我怎么总是被你无辜的眼神给骗到。”

声音里的愤怒,暴躁,疼痛,还有一丝凄凉的绝望,刺得我心疼,我急得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拽着他的裤脚:“你误会了,不是我······”

“走开。”他甩开我,直直朝顾栋走去。

“不要!”

言清让一把拽起被打倒在地还没有恢复的顾栋,提起青筋暴起拳头,正要狠狠砸下去,言清让愣在了原地,仿佛看见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修长的身体和怒不可遏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顾栋低着头往地上吐了口痰,笑着。

“该我了。”

言清让就被顾栋一记右勾拳给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大叫:“清让!”

言清让的嘴边渗出一丝血迹,白色的外套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拉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栋,站起来就要冲着顾栋挥拳。

“你们要打架到外面打,这是排练厅!”

幕布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多人,柳春云手里拿着毛巾,神色肃穆,言清让见状,冷哼一声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我见状,忙追出去。

“清让,你等等我!”

他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我拍着车窗,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插上车钥匙发动了引擎,车子忽的一声就开动。

我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可是他就是听不见,不断加速。这是误会,这真的是误会,我跟顾栋没什么,言清让怎么不明白?眼泪模糊了视线,车子渐行渐远,可是我还是追着,恨不得一下跳到车子面前拦着他,撞死我也甘愿。

只要他听我解释,我什么都愿意。

“啊。”

我踩到自己的鞋带,扑倒在地上,粗糙的柏油路把我的手掌划开了两道血痕,有一颗黄豆大的石子陷进肉里,一瞬间,火辣辣的疼袭上手掌,眼泪更加肆虐。

车子几乎看不见了,心也沉到了谷底,那一刻,真想放弃自己。

我哭得撕心裂肺,不在乎路人怪异的眼光,扑倒在马路边,来往的车子绝尘而来绝尘而去,落叶落到我头上,都像是一场悲剧。

我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让言清让难过。

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住,车门打开,一个有力的怀抱把我抱起,我惊慌失措忙把来人推开,抬头一看,发现是言清让。

他拧着浓眉,黑色的发丝被冷风凌乱着,嘴里骂着该死。

“嘶,疼。”

“我看看。”

他扶起我,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查看我手掌的伤势,想要动手又不敢触碰,眼里的疼惜满得要溢出来。可是,也就那么两秒,他狠狠甩开我的手,疼得我浑身的肉都收紧了。

“谁让你追了!你怎么这么白痴,要是被车撞了怎么办?你是没有脑子还是没有常识!”

“清让,”我哭的鼻涕都下来了,“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说以后都不见他了,我以后都不见他了,清让,你不要丢下我。”

模糊的世界里,他屹立不动,我解释不了了,哽咽的声音被冷风一灌,彻底失去了声响,我想拽住他的胳膊求他原谅,可是我的手很脏,不敢碰他。

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他把我搂进怀里,久久不说话。

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他的味道,我已经很熟悉很迷恋了,我不想失去,亲手毁了这一切的话,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清让,你有白头发了。”

一丝银白隐藏在浓黑之中,不靠近是发现不了的。

“君生白发我哭瞎。”

他闻言,宽厚的背一顿,转眼,满脸的无奈。

“你瞎了我也要你,一辈子都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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