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女人的友谊都是在八卦各种家长里短甜蜜苦涩中得来的,此时,我真心的同情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希望她能安安稳稳跟自己夫君到老——但,上天注定某跟周秀娘女士的友谊是长久不了的,就在我恨不得哭几声表示同情时,有人替我大声嚎哭起来。
周秀娘腾地起身往外跑,我只好跟了上去,外间卫家小姑娘正哭的嘶声力竭凄惨无比,见了自家娘亲马力更大,一边哭一边指着卫家小帅哥道,“娘,弟弟推我,我撞到凳子上了,娘,看——”
卫家小姑娘的情况的确有点凄惨,粉粉女敕女敕的额头红紫一片还肿了起来,加上那四流的泪水,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更惨的却显然另有其人,一刻钟前还衣冠整齐翩翩小君子一枚的卫家小帅哥此时正被大他六岁的明昇按倒在地,明昇跨骑在他身上,小拳头毫不客气地朝他身上招呼,一边叫嚣,“你个野种也敢欺负我妹妹!”
我忙抢上前,刚将明昇提了起来,不妨周秀娘猛地一巴掌招呼了过来,“哪里来的野种——”
某人一时情急,便将手中的明昇往前一送挡在卫伉面前,周秀娘那巴掌便结结实实落在了自家儿子脸上,周秀娘一声尖叫,“明昇!”
某人很是心虚的将明昇放了下去,不想那小子却是个狠的,一得自由就抱住我的腿,狠狠一口咬上我的腰,鉴于冬天衣服穿的比较多,那小子竟然先掀开了我的衣服——
作为一枚品德高尚的已婚妇女,猛然被个男人掀开衣服一口咬在敏感位置,某人下意识就一掌拍了过去。落到他心口时才猛然发觉这个男人还是个孩子,是卫家上下的心肝宝贝,忙收回内力。可那掌到底落到了实处,于是便出现了狗血武侠剧中不断出现的一幕。明昇似个断线的风筝远远跌落,哇地哭出声来,同时一大口鲜血喷出——
周秀娘一时动弹不得,某人也呆住了,等回过神来便见九妹扑到了我身上,帮我挡着周秀娘的拳打脚踢,我一声大喝,“周秀娘。现在是救明昇要紧!”
周秀娘幡然醒悟,一叠声的叫着来人,抱着明昇就往外跑,大姐儿也抱起了二姐儿,撞撞跌跌的跟上自己的娘亲,我忙让九妹跟去看看,等一众人出了屋子才歪倒椅子上抬手去揉太阳穴,恰恰看到卫伉呆呆的看了过来,当下猛地吐了口气,“伉儿。你可知错?”
卫伉一惊,砰地跪了下去,“夫人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
“伉儿。伉儿不该推二姐姐”。
我勉强压着怒气,这时候跪在我面前要是某家霍宝贝早就被某人揍的鼻青脸肿了,“你为什么推她?”
“伉儿——二姐姐要看伉儿的长命锁,看过说好,要伉儿送给她,伉儿不愿,就——就伸手去抢——然后——”
我重重哼了一声,卫伉一个激灵,头砰地落地。“夫人恕罪,伉儿再也不敢了”。
我惊的一跳。忙上前扶起他,伸手去揉他的额头。“来人,去请大夫!”
小家伙显然吓的不轻,身子微微发颤,我长长一叹,“伉儿,刚刚明昇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一动不动的让他打?”
小家伙不吭声,身子依旧颤抖着,我叹气,“记住了,你爹是大将军长平侯,以后不准一动不动任人打骂,待会儿别人问起也不能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二姐儿要抢你的东西,是她不对在先,咱们没什么好心虚的”。
他依旧不吭声,我揉揉他的脸,“记住了没有?”
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那边大夫匆匆到了,见了卫家小帅哥,恭声道,“小少爷不碍事,夫人若是不放心,可涂些化瘀的药膏”。
“唔,再替小少爷把把脉,看看有没有折腾出内伤来”。
那大夫细细把了脉,“夫人放心,小少爷无碍”。
我似笑非笑,“您老可要瞧好了,刚刚大少爷骑在我家伉儿身上拳打脚踢半天,小孩子哪里知道轻重,倘若伉儿落了什么不好,而您老又没瞧出来——”
老大夫显然吓的不轻,又细细把了一会脉,又是伤肝又是伤脾的说了半天,然后说要开个方子卧床半月,好好调养,我再度似笑非笑开口,“您老可要把稳了,卧床一个月真的能好清?”
老大夫诚惶诚恐,“夫人恕罪,小少爷身子娇贵,至少要三个月”。
我这才满意了,命人重重赏了,“伉儿,刚刚我说的,大夫说的都要记好了,谁问都这样答他,若有人刨根问底,就做懵懂之态,让他来问我”。
他嗯了一声,我叹了口气,“你先回维意轩,只说不舒服就是”。
卫伉走了不一会,金欢领着两个婆子到了跟前,客客气气的说老夫人有请,某人只好跟上。
卫老太太的维福轩是整个大将军府最豪华富贵的地方,加上老年人爱个喜庆,每每一进维福轩便让人一眼看穿卫家的暴发户本质,而此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某人突然发现用全面的眼光看待问题当真是再真理不过的一条真理,比如昔日在某人眼中俗不可耐的红墙金窗竟然是某人此时唯一的温暖来源——
怀中的火炉早就没了温度,在这八面来风的长廊上,某人只有紧紧盯着那喜庆的颜色好让自己不至于连眼珠也冻的动弹不得。
“二嫂?二嫂——”
我想笑笑,结果发现连脸也冻僵了,遂作罢,那边卫三郎已到了跟前,蹙眉看着我,“二嫂怎的站在此处?风大别受了凉”。
九妹委委屈屈开口,“老夫人让夫人在此候着”。
卫三郎皱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我拦住九妹的话头,“没事,老夫人现在正忙着,我候一会”。
卫三郎转身加快步子往里而去,九妹跺跺脚,“夫人,这里好冷,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等着吧?”
我动了动脚趾,虽然知道这做工精良的鹿皮短靴不可能进水,却还是感觉一双脚泡在冰冷的水中,脑中恍恍惚惚划过十七冰冷的双唇贴上去时那肃穆又微带忧伤的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