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里吵吵闹闹,吕凌渊想死都死不安稳,有人道:“新娘子,他不值得原谅,他根本配不上你,你不要心软!”有人接口道:“让这个混蛋去死吧,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亏我们还来参加他的婚宴,我呸,我都嫌丢人!”
一个人在临死的时候,如果听见这些恶毒的话语,想必死也死的不甘心,如果能诈尸,定会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把这些人带走。这声音,像最后的稻草,摧毁了吕凌渊所有的信念,打垮了求生的**,他无法承受,僵硬的身躯猛烈地抽蓄了几下。
这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吗,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吕凌渊抽蓄了一阵,身体突然侧倒,如同一滩烂泥,再也没有动静
宾客们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许久,也不知道是多久,伴郎与伴娘相视一笑,新娘子也是面有笑容,显得好开心,抚琴人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复又坐上石椅,双手抚琴,悠悠唱来:
琴声在,绕耳徊。余音未远今梦还。
缘自来,莫等待。
一声热爱,一世情怀。爱,爱,爱。
豪情在,足迹踩。踏破青山情满怀。
梦想衰,人已乖。
年华正好,不想未来。来,来,来。
这是一曲《热爱》,据说是一个多情的男子所写,这男子为了挚爱的女子,宁愿放弃功名利禄,也放弃追求梦想,只想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厮守终老。唱完之后,满座宾客,倒酒的侍女,包括新娘子寒秋姐,全都不见了;连墙上的大红“囍”字,桌上的酒菜,石门的门帘,甚至吕凌渊身上的新郎服、新郎帽也都不见了。
牛油铜锅的灯芯仍然在燃烧,厅堂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石桌石凳,还有抚琴人及伴郎伴娘。只不过,抚琴人变成了绿衣人,伴郎和伴娘也变成了绿衣人,三人光鲜的衣裳换成了绿色,绿衣绿帽绿和披风,披风上绣着“和”字。
伴娘看起来很兴奋,格格娇笑:“都统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属下十分佩服,传闻吕凌渊的功力深不可测,如今大人轻轻松松将他击败,可见大人的功力更高一筹,吕凌渊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伴郎躬身行礼:“都统大人的神曲,出神入化,化幻象为现实,以假乱真,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过属下有些不明白,大人当日在密林中,为何不用此曲,一举将飞云阁灭掉?”
都统大人略一沉吟,笑道:“吉梦,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当日在密林,他们有六人,而且周遭环境并不适合弹唱《勾魂曲》,不像这里,空气湿润,容易传播幻象,况且此次只来了吕凌渊一个人,又有你二人配合,更易发挥威力。”
他解释道:“吕凌渊刚进门时,已进入幻象,当所有人都说他是新郎官,他虽然不信,但却在潜意识里不断的转化,最终他认定自己是新郎官;而且,新娘子看起来既像冷雪寒,又像常色秋,还像笑季荷,这完全是他大脑深处的意识形成的幻象,所思便有所想。”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本都也不知他到底更在乎谁,好像这三个女子,在他心里都很重要,几乎分不出彼此。”吉梦的嘴角出现一丝小小的不屑:“哟,这个吕凌渊看起来一表人才,其实还挺贪心的嘛,三位美人都想要,艳福不浅啊!”
伴娘娇笑道:“只可惜,他一个都没得到,连冷雪寒在哪他都不知道,不过,属下也十分好奇,这冷雪寒到底在哪里?”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问题,看情形是他们传信给吕凌渊,告知冷雪寒在他们手上,让吕凌渊来云雾山的,而实际好像又不是。
都统大人看起来也有些疑惑,缓缓地道:“冷雪寒到底在哪里,本都也不清楚,也许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话锋一转,正色道,“吉梦,追云,你们也不要这样说吕凌渊,本都认为他对冷雪寒、常色秋以及笑季荷,并非你们所认为的那种男女情爱,而是把三人当成伙伴,想要保护她们,这一点你们要切记,不要随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
追云的笑容僵住了:“如此说来,都统大人与他还是惺惺相惜呢。”
吉梦似乎有些茫然:“都统大人为何会这样想,这个吕凌渊,不是和盟的敌人吗?”
都统大人不同意吉梦的话:“本都不认为吕凌渊是敌人,他做的事情,虽然对和盟的名声有损,但他毕竟还是个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男子,如果不是站在和盟的立场,而是站在本都个人的角度,也许本都会与他成为朋友。”略一停顿,强调道,“一定会成为朋友!”
追云与吉梦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都统大人会这样说。
二人都愣住了,气氛稍稍有些不正常,追云想了想,打破沉默:“都统大人,说实话,其实属下也认为吕凌渊并未做错什么,和盟的宗旨是主张天下和平,如今他促成秦国两大帮派结盟,从此结束动乱,本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此话没任何不对,只是看起来稍稍偏向了吕凌渊一点点。
吉梦很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追云,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吕凌渊胆敢抢了和盟的风头,乃是大逆不道!秦国的内乱,本该由和盟出面解决,如今所有的功劳都归了他与飞云阁,秦国的民众俱都歌颂他,从而忽视了和盟的重要性,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自我们加入和盟的第一天起,都发过誓誓死效忠,以和盟的利益为最高利益,你可别忘了你的誓言!”
他不敢反对都统大人,却毫不留情的斥责了追云一顿。追云的本意是想顺着都统大人,被吉梦一顿教训,俏脸顿时变了颜色。
都统大人心知肚明,见吉梦说得有点过,忙道:“好了,都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和盟的人,当然以和盟的利益为重,如今吕凌渊已经被本都的《勾魂曲》击倒,已没有任何威胁,飞云阁没有了吕凌渊,冷雪寒又失踪不见,其他人也便如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我们也没必要再找他们的麻烦。”顿了一顿,又道,“这地方湿漉漉的,阴气很重,本都可不想总呆在这里,走,我们快点离开!”
吉梦想起三个猎户:“都统大人,这几个猎户不能放出去,必须灭口。”追云心有不忍,连忙道:“那几个猎户并无过错,扔到山上,让他们自行回去吧,和军的目的是维护国家之间的和平,并无必要滥杀无辜,况且,即便他们到外面去说,谁又会相信这里刚刚举行过婚宴呢,别人只是以为他们在胡说八道罢了。”
都统大人停顿了一下,做出决定:“算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入口的机关启动后,如果无人从上面打开,是出不去的,我们先出去,这里太过潮湿,让人浑身不舒服,那七情酒太难喝,本都可不想再喝。”抱起古琴,率先向出口走去,吉梦与追云一前一后跟在后面。
追云走在最后,当她走出石门,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或许心里有一丝惋惜,又或许想与吕凌渊做最后告别……暮然回首,花容失色,惊呼道:“都统大人,都统大人……”都统大人与吉梦急停步回头,追云指着厅堂,满脸惊骇:“你们看,吕,吕凌渊不见了!”
吕凌渊真不见了!
都统大人与吉梦面色倏变,冲进石门,吉梦的面色阴晴不定:“刚刚,他不还是在地上吗?怎会不见了,难道,难道他跑了?”都统大人摇了摇头:“不可能!只要中了本都的终极《勾魂曲》,任何人都会萎靡不振,犹如一滩烂泥,到目前为止,能站起来的人还没出现过。”
都统大人对自己的功力很自信,接着道,“这里看来真还有别人,吉梦,追云,赶紧搜查这些石屋。”一语惊醒梦中人,二人快步奔向各个石屋。
这厅堂总共有十来个石屋,有的做储物间,有的做厨房,还有的做卧房,还有一间酒坊,里面储藏的酒,正是那七情酒,看起来是有人准备在这里久居。吉梦与追云找了一间又一间,却未看见吕凌渊的身影,都统大人脸色大变:“难道说这里的人会隐身?不可能,你们再找找!”二人赶紧又找了一遍,还是毫无收获。
都统大人不肯罢休:“难道吕凌渊凭空消失了,这不可能吧,这里一定还有密室尚未被发觉,刚才一定还有其他人,我们一间一间的找,不怕找不到。”这次他亲自找,把所有的房间翻了一遍,但仍然一无所获。
这还真是怪事,三人在厅堂发愣,都统大人站立了一会,突然冷汗淋漓,惊道:“吕凌渊啊,吕凌渊,你真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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