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从马鞍上摘下长剑,握在手中。吴桐感受着它在嗡鸣中的激荡,心中一片凛然。
那间茅屋里散发出来的杀气虽然并不浓烈,但是却已经让吴桐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因为以往长剑的每次嗡鸣都是危机暗藏的时刻。
可让吴桐有些诧异的是,这村里的人似乎对这杀气没有丝毫察觉,依然好奇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
老人伸手到背后,敲了敲自己有些微酸的腰,然后说道:“年轻人,赶紧跟娃儿们进村歇息歇息吧。”
村里人是看到吴桐身带长剑的,但是大唐以武立国,国内民风剽悍,对此不以为意,反而纷纷在互相窃语这个少年郎的胆子颇大,居然敢孤身独自走天涯。
吴桐笑了笑,将长剑挂回马鞍之上,牵着老马,随着孩童们走进村内,只是,眼神中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那间茅屋。
村庄不算很大,绿树掩映之中,整齐的瓦房和陈旧的草屋交错杂陈,恰似一盘厮杀正酣的棋局。
带头的孩童将吴桐带到一座小院前,稚气地说道:“大哥哥,就是这儿。”
院子的门敞开着,吴桐探眼向内望去,只见一片清雅。墙上爬满藤蔓,篱笆上挂满了绿色的豆荚,那抹翠绿的叶子因为暮色的掩映,添上了几分优美恬静的感觉。
吴桐蹲子,从怀中掏出几件小零食,递给那孩童,问道:“这儿是……”
孩童毕竟心性稚女敕,见到吃食已是满心欢喜,听到吴桐发问,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是村长爷爷的家。”
“村长爷爷?”
“嗯,就是方才在村口和你说话的爷爷。”
吴桐恍然,却不禁有些感叹于村民的淳朴。好言送走孩童,然后举步踏入院子,开始四下张望。
老人笑着说道:“那是跟你一样的外乡人,说这些花能静心安神。当时我那孙子正好每日每夜哭闹不停,于是便听他的,任由他种了试一试。却没想到,一切尽如他所言。”
吴桐心下有些明悟。在天枢处内典籍中记载,黑色曼陀罗是曼陀罗花当中最高贵、最稀有的品种,是高贵典雅而神秘的花儿,形似百合。花香清淡优雅,而那种清淡优雅中却藏着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芬香。花儿清丽,枝叶妖娆,有剧毒,无解,也被称之为“情花”。
可见,黑色曼陀罗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品种,如今却被随意栽种在乡野村庄的院子内,这种与常理相违背的情况,让吴桐愈发地不解起来。
“那个外乡人在哪?”吴桐想了想,开口问道。
老人伸手指了指南方,说道:“他已经走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借给他寄住的那间屋子,如今却没有人敢再住进去。原先进去的人出来都说,那房中有鬼!”
“有鬼?”
“鬼神之说,向来虚无缥缈。但是,那间屋子,却实在透着几分邪门。”老人闭上眼睛,从自己的脑海中支取了一些记忆的碎片,然后说道:“我们这种山野之地,有个蛇虫之患并不为奇,可偏偏那间屋子,便是连只老鼠都没有。”
“常有人在距离那屋子三丈开外的地方,见有蛇鼠青蛙毫无征兆地死在地上,浑身没有半点伤痕。于是,村中有人说那间屋子闹鬼,可能是那异乡人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吴桐看着院墙上最后退去的一抹如血般的残红,说道:“刘叔,斩妖除魔捉鬼之事,我也略懂一二,不如带我去看看如何?”
老人闻言大喜,当下带着吴桐来到那间茅屋之外。
吴桐劝老人先行回去,然后牵着老马走到屋门前,静静地站着。
四处人声鼎沸,一片热闹,此地却万籁俱静,死寂无声!
圆月爬上天际,开始铺洒清辉,只是那层如银般的亮白中,隐隐透出一丝如血般的红来。
疾风骤起,树叶婆娑不定,吴桐拍了拍老马的背,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吱呀”一声,将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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