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慧玲郡主来了。”公公禀告。
“宣。”皇上说。
“皇上,什么要紧事啊,急召表妹?”刘夫人还是直肠子,一进门就直奔主题。
皇上招她坐到跟前,然后故弄玄虚道:“朕有办法解决你的当务之急!”
刘夫人不解地眨眨眼,忽然爽朗地笑起来:“皇上是准备替我老三做媒吧?”
“哎,怎么一点悬念都不留呢?”皇上嗔怪道:“朕预备好好吊吊你的胃口,你居然一猜就中,真是……”
“呵呵,”刘夫人拱手道:“那我可真是不识时务了——”她笑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这样,不知道拐弯。”
皇上无奈地摆摆手,拿她无法。
“哪家的小姐啊?”刘夫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皇上悠然一笑:“就是你中意的那个。”
“谢小姐啊。”刘夫人面色一喜,随即黯然,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我跟厚木提过的,他只是不肯。”刘夫人叹道:“那可不止是我,连您都觉得他们般配不是?偏生厚木就有这么倔,他要不情愿的事情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行。”
刘夫人说:“我跟他提过几次谢小姐来着,每次都被他堵了回去,别提了。”她无奈而愤然地摆摆手,知道这回又是没戏。
“你让他见见她不就好说了?”皇上出主意。
“哎呀,那就更别提了,”刘夫人恨恨道:“谁要能拖着,让他来见见谢小姐,那可真是功德盖世!”
“哈哈,哈哈!”皇上终于大笑起来。
他说:“朕本想赐婚,这样看来,还是不赐的好,省得厚木从此不着家,白白耽误了人家一个好女孩子啊。”
“可不是,我一想到谢小姐要嫁到别家去,我这心里哟,猫抓似的,”刘夫人偏过来,细细碎碎地跟皇上咬耳朵道:“您先别把那谢小姐赐婚,还给我们家厚木留着,我回去再想想办法,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
皇上笑笑,点头答应。
稚娟从荃妃娘娘那里回到寝宫,梨容已经睡下了。
“天还没黑,还早着呢。”稚娟轻声嘀咕一句,有些奇怪,忽然,她眼珠一转,朝门外喊道:“六哥来了——”
果然,床那里就传来响动,丝帐撩起,梨容探头来看。
稚娟笑得前俯后仰。
“你骗我!”梨容瞪起眼睛。
稚娟扮个鬼脸,坐到床边,说:“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有心事?”
梨容摇头。
“你骗不了我的。”稚娟言之凿凿地说:“不信?我用不了一会,就能猜出来。”
“怕了你了。”梨容说。
稚娟认真地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梨容说:“今天早上以后,都没有看见朗昆呢。”
稚娟望着梨容,想了想,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梨容惊异地看了稚娟一眼,扭捏了半天,又说:“朗泽说,他去跟皇上说,要我随行送你,他做护卫。”
稚娟轻轻一笑,垂下眼帘,低声道:“他想得挺美,不过,可能难以实现。”她抬头,再望向梨容的脸,依旧用肯定的口气说:“你的眼睛告诉我,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梨容一惊,讪讪地闭了嘴,竟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是父皇有意要为你赐婚吧?”稚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对象么,让我来猜一猜,该不会,”她伸出食指,凌空在梨容脸上划了一个小圈,然后停在梨容的鼻尖处,诡异地说:“该不会,是刘家三公子厚木吧?!”
梨容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半天,才结巴着问:“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应该问,‘你是人还是鬼’!”稚娟赫吃赫吃地笑起来。
梨容尖叫一声,缩成一团,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人还是鬼?”
“哈!哈!哈哈哈!”稚娟倒在床上,捧月复大笑,好半天,才终于止住笑,擦着眼泪说:“你真是太好作弄了!我要是不告诉你,你今天晚上会自己把自己吓死。”
她说:“其实根本没那么悬乎,我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慧玲姑姑了,也就是刘厚木的母亲,她这个人向来藏不住话,我不过多问了几句,她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所以我就知道你为什么着急了。”
话音刚落,看见梨容一副紧张的模样,稚娟又忍不住笑得蜷成一团。
等梨容明白过来,稚娟都快笑得背过气去了,梨容黯然道:“唉,我到现在都没个主意,你不回来,朗昆也一直不来……”
“你不要急……”稚娟冲她摆摆手,收住笑,说:“慧玲姑姑说了,厚木不答应,什么都没用,所以她请父皇先把你留着,她做好了厚木的工作再来请父皇赐婚。”稚娟笑道:“你要谢谢这个刘厚木,要不是他眼光其高,你是难逃虎掌——”
话一说完,她又开始笑。
梨容听她这么一说,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好奇心一起,便问:“皇上想赐婚,为什么还要跟刘夫人商量?刘夫人胆子也真大,说拒绝就拒绝,还什么要皇上给她留着,怎么圣旨还可以讨价还价的么?”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稚娟神秘地说。
梨容用眼睛问,什么?
稚娟说:“他们的关系,那可是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刘夫人,慧玲郡主,是父皇的亲皇叔和亲姨娘生的女儿,父皇小时候多病,方士说宜在宫外养,所以父皇从小,就是养在慧玲郡主家,由慧玲郡主的娘一手带大,你说,这样的感情好不好?关系随不随便?”
“不过我想,父皇之所以对慧玲郡主特别好,还有两个原因,一是慧玲郡主这个人特别直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稚娟认真地说:“她真是一点心机也没有的人,不记仇,又爱说笑话,特别好相处,我们都喜欢她。父皇喜欢她肯定也有这个原因。”
“原因二嘛,就是,”稚娟想了想,压底了声音道:“就是在她当年的婚事上,父皇觉得委屈了她,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想补偿她。”
“她的婚事?”梨容纳闷地问:“看她的样子,过的蛮好的啊——”
“你知道什么?!”稚娟神神秘秘地说:“我告诉你朗昆母亲的事……”
怎么又扯上朗昆母亲了?梨容更加迷糊了,只竖起耳朵,赶快听稚娟说。
……
稚娟终于说完了,末了,还不叮嘱梨容:“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这可是犯大忌讳,要……”她拉直手掌,放在脖子处,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梨容赶紧噤声。
“今天在御花园里,皇上问我是几月生的,我说二月,他就说了句,不是七月啊——”梨容细声细气地说。
稚娟马上敏锐地望了她一眼,说:“父皇在七月从不宠幸任何妃子,据说那是朗昆母亲的祭月。”
梨容又说:“皇上说,我长得很象一个人,象朗昆的母亲……”
稚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象不认识似地盯住了梨容。
梨容吞吞吐吐地说:“皇上还说,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也是皇后一生中最恨的女人。”
稚娟直勾勾地望着梨容,眼神有些吓人:“父皇还说什么了?”
梨容偏头想了想,说:“还有些话,我没有听懂。”
“他到底是怎么说的?”稚娟忽然急促地问。
梨容边回忆边回答:“皇上还说,或者,我应该回到刘家去,我本来,就是刘家的,这也算完璧归赵了——”
“皇上还说,我是没见过刘将军,不过刘将军要见了我,知道我是他将来的三儿媳,肯定是非常的满意,非常的喜欢,会非常感激皇上的!”
“这就对了!”稚娟猛地大叫一声。
梨容吓了一跳,瞬间醒悟过来。我象朗昆的母亲雪儿,雪儿原本是刘将军的未婚妻,所以皇上要把我许给刘厚木,他以为这样就等于是把当年的雪儿送还给了刘家。
完璧归赵?这也叫完璧归赵!什么逻辑?这是哪里跟哪里啊——
“你想明白没有?”稚娟问。
梨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呀,比起当年的雪儿,真的是万幸了。”稚娟感叹一声:“你的命可比她好多了。”
梨容可不这么认为,她说:“虽说是虚惊一场,不也被吓得够戗。”
“那你还是比她好,”稚娟淡淡地说:“好在父皇想到的是,把你当雪儿送回刘家,不然,他要是把你收入**做雪儿的替身,那,你就是我们的母妃了——”
梨容从没想到事情可能会这么严重,一惊,背上禁不住冷汗涟涟,她心有余悸地说:“我只想这一切早点结束,我和他,不再分开,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稚娟静静地看她一眼,在心里祈祷,但愿天遂人愿。
正阳殿里,皇后正在给皇上盛汤。
“皇上,”皇后软声问道:“去和亲的护卫定了吗?”
皇上缓缓地望了皇后一眼,沉声道:“泽儿,去找过你了?”
“是。”皇后轻声回答:“他跟我说,很想去送稚娟,因为以前老欺负她,他心里很过意不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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