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小妮子还挺仗义!”
花姐貌似柔媚的双眸如罩云烟,让人看不透其间真意。
矮衙役赶忙见风使舵,附和着劝道:“是呀,有这等好姑娘岂能错过?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咱兄弟不好那口儿,隐月居也未去过……您看这男娃也生得浓眉大眼的机灵相,您便一块儿留下了吧。”
花姐哼哼冷笑两声,目光游移半晌才勉为其难地道:“成啊,妈妈我今天心情好,便做回大善人!”
两个衙役闻言霎时摩拳擦掌地笑弯了双眼,花姐作势伸手入怀,顿了顿道:“两位官爷是现在便要清账而去,还是先到前头找姑娘乐呵乐呵再走呢?”
“啊哈哈……还是花姐最模得透咱爷们的心思!账就先记着,咱们兄弟先到前头快活快活哈!”
两个衙役说话间便离开冷清的园林向前厅走去,似已将两个孩子抛逐脑后彻底忘记。
花姐唤来个名“蕙兰”的丫鬟吩咐几句,把两个孩子交给她便转身回返灯火通明的前厅。
蕙兰领着他们穿过镂叶雕花的回廊,走进西边的院落,在置有大木桶的房间里备下热水给两个孩子洗去一身污垢。见他们月兑下衣服露出一身青紫狰狞的伤痕时,蕙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人这般狠心,竟把两个娃儿打成这样?”蕙兰左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莫不是你们不听话,鸨妈让人打的罢?”
鸢尾摇了摇头,“我们这伤是被很凶的军爷和坏人打的,鸨妈是谁?为何要让人打我们?”
蕙兰眼底闪过一丝怜惜,转身进内室取了瓶瓶罐罐出来道:“鸨妈就是刚才把你们交给我的人,楼里的姑娘都叫她花妈妈。你们这身伤暂时不能沾水了,只能先擦去泥污,然后再涂些药。”
“姐姐,你待我们真好!”鸢尾一路南行遇尽艰辛险恶,如今有人温言软语的关心自己,不禁满心感动。
蕙兰轻叹一声,“说来我们同为天下可怜之人,不相互善待些,又还能指望谁呢?”
霍烜眨着漆黑大眼笑道:“兰姐姐也莫伤心了,送我们来的官爷说这里是天堂,我们以后什么都不怕了。”
“天堂?”
蕙兰涩然苦笑,她虽也不过十三岁大,但却似已历尽红尘沧桑。
“这天芳楼只是那些男人们的天堂罢了……”
红灯高挂的天芳楼前厅,风情万种的各色华服女子或妖娆冶艳或娇柔妩媚,罗衣飘飘若蝶舞花间地迎来送往。
花鸨妈见贵客满庭自是眉开眼笑如沐春风,轻摇着绘牡丹群芳图的圆扇,转身便见蕙兰带着两个梳洗干净,换上鲜亮布衣的孩子走了过来。
“嗯,这样还真顺眼多了。”花鸨妈先捏了捏霍烜招人疼爱的小脸蛋,“这男娃生得真够机灵俊秀的,若送去做劳力苦工还真可惜,日后就学着端茶送水伺候客人吧,想来也不会惹人厌烦。”
蕙兰示意霍烜磕头谢恩,花鸨妈也不多理睬,慵懒的目光移至鸢尾身上时倏地异常闪亮。
她花鸨妈是何许人也?见过的人没上万也过千了,见过的美人更是如过江之鲫,是不是美人胚子她随意一瞄便可定论。眼前这丫头还是满脸脏污时她便已看出些端睨,因而哪怕要搭上个没用的男娃,也将她买了下来。
但在她意料之外的是,这洗梳整齐的女娃纵然年纪尚幼且瘦小枯弱至极,却仍如颗夜明珠般点亮了她的双眼!她甚至可以预见三五年后,眼前的女娃便可成为比如今全天下最红的姑娘还要红的头牌,属于天芳楼的天下第一花魁!
想着想着,花鸨妈已止不住笑地蹲下来在鸢尾身上细细模索,喃喃自语道:“宝玉呀,果然是块人间难觅的宝玉!这区区十两银子,花得值……”
“花老板这儿又添新人啦?”
花鸨妈止不住笑地循声回首,但见一个二十来岁油头粉面的紫袍男子走进厅来,身旁还跟着个神色肃穆的贵气公子。
“哎哟喂,我说怎么大晚上的还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哪!”花鸨妈快步上前亲自相迎,“今天晚上是哪阵香风,把关大将军的公子给吹来啦?”
紫袍男子姓关名晋楠,乃赤王麾下大将军关翳之子。
“这还用问?当然是影姑娘的香风啊!”关晋楠桃花眼一转,看向身边十七、八岁年纪,蹙眉不语的少年,压低声音道:“花老板可莫要有眼不识泰山,我带来这位认得吗?他可是姓轩辕的。”
“轩辕?!”
花鸨妈一声低呼,即刻惊恐万状地捂住嘴。
这赤水城里姓轩辕的只有赤王,眼前这贵公子若也姓轩辕的话,便只会是其唯一养子——轩辕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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