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无限的感慨下山进阳关,离古董滩很近了,据当地人说“进了古董滩,空手不回还。”可我们仨谁也没说去看看,腿都灌铅了,每抬一步都靠精神意志生挺。
大漠边有个营防,是文物站还有某兵团连队驻扎的地方。驻守大漠的兵哥哥也好久没见生人了,听说我们仨翻过了祁连山,要去玉门关,说啥非要开车送一程。
“罗布泊?不行,我们当兵的开车都不敢进,那是死亡之海。”开车的是个连队老班长,听大头说要去罗布泊,一个劲儿的摇头。
大头撇着大嘴跟人家吹,“哥们儿,我们仨也是当兵的,父辈都是老red军,长征没赶上,一生的心愿就是去最危险的地方,为祖国人民探路,为经济建设增砖添瓦。”
老班长人很实在,被大头忽悠的感慨万千,“兄弟,我懂。不过千万别进罗布泊月复地,据说……地图上的罗布泊其实不是真实的罗布泊,真正的罗布泊一直都在大漠里漂游。”
老陈最奸诈,觉得这老兵知道点内幕,连激将法都用上,“小同志,没有真实去过,怎么知道有多危险。”
老班长只顾摇头,目光中可以看出,对罗布泊充满了敬畏和恐慌。部队里明文规定,“罗布泊切勿乱走!”
据老班长说,以前罗布泊没爆炸原子弹时,周边有些居民的,九一井红十井,有一条祖训就是不得进入罗布泊,惊动了神明,天崩地裂魔鬼吐毒。以前,有一支部队路过,不信邪,仗着武器精良,战斗素质高闯了进去,结果就神秘失踪了。
可能老班长见着我们仨也很亲切,开着车侧目看了大头一眼,“我跟你们说个秘密哦,别出去乱讲。”
大头拍着胸脯打包票,“咱们都是当兵的,最懂组织纪律,你说。”
老班长面色深沉起来,摇下车窗点了支烟,“九年前,从罗布泊月复地刮出一阵沙暴……”
“沙尘暴?正常啊……”大头没兴趣了。
老班长摇摇头,“沙尘路过一个基地……人畜无还。沙暴消失一个月后,我带队和科考团的人去检查……太惨了。”
据他回忆,当时明明是七月份,沙漠里最热的时候,但满地的芨芨草和红沙柳,都冻住了。准确点来说,是连植被都风化了。其中一片芨芨草呈白色,如同挂了霜似的,但是用枪杆子一动,刷的就变成了粉末,融合在沙子里。
老班长叹了口气,“科学家说这叫极度深寒,我也不球懂,不过连队都传说,这股风是从地狱里刮出来的。”
后排座,我狠瞪了眼老陈,这孙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和大头。十年来去过罗布泊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包括大头他们一伙。老班长说九年前,那不刚好是师傅他们那波人吗。
临走的时候,营防的哥们儿送了不少风干肉干还有水,大头我们仨细嚼慢咽的听老班长讲述。
“巧的是……兄弟们,你们一定要保重啊,大漠里冤魂多。”老班长有些激动了,“九年前那场极度深寒冷风过境不久后,我们另一个连队的兄弟,傍晚从红十井开车回玉门关。大晚上的,居然有一个男的搭顺风车。这不毛之地,哪有人家啊,我兄弟没多想把那人拉上,到了玉门关,一回头……女乃女乃的,座位上哪有啥人啊。”
这话一说出来,我和大头激灵的打了个寒战,不约而同的看向老陈,还好,他在,倚着车窗眯瞪。
几十公里的车程,说话间已经到了,互留了联系方式,老班长忙着回去执勤,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大头也知道我们这次是偷着来的,装模作样的说,不一定去,没准儿到汉长城就回来了。
老陈轻车熟路的带我们去了一个牧民家里,赶巧老汉没在家,让我和大头不用客气,自己找吃喝,他出去找老汉。
我们俩也累到极点了,靠着火炕睡了一觉,醒来时,听见外面挺乱。
大头趴在我耳边说,“天赏,你还记着老班长路上那些话吗?”
“嗯,老陈……”
“嘘!”大头一把捂住我的嘴。
这时,老陈和另一个老头儿进屋了。
我忙跳下来,笑着让烟,“大爷,身体本儿棒啊,咋称呼?”
老汉一身牲畜的膻臊,典型的老牧民,穿了件棉坎肩,看皮质像黄羊皮子的。老汉斜了我一眼,连理都不理。
老陈重新戴了副墨镜,脸上也包扎好了,都是国外货,应该是他之前准备的。“别理他,这老汉脑袋不太正常,哑巴。”
大头轻哼了一声,对老陈越来越没好感了,“老陈,你可别坑了我们哥俩,还带上人家大爷。”
“不会不会,哑巴只带咱们到罗布泊湖心,然后扎上帐篷等着咱们。我跟他约定了,一周不见面,他可以走。连骆驼带帐篷,一天给他五千块钱。”
大头听了只咧嘴,他给考古队抗挖土掘墓,一个月才四千,要不是时不时搂点古玩,卖到我那,三环以内厕所都住不起。
说话的时候,老汉在土坯房外间做好了饭,“啊哇,哇哇……”
老陈正坐在里间研究青铜镜,大头听见哑巴叫,知道开饭了,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
我觉得不管给不给钱,麻烦人家挺不好意思的,先出了里间看着哑巴,寻思有啥帮忙的吗。
哑巴也看着我,又是一个白眼。
我心说,我也没惹你啊,老白了我干嘛。“大爷……”
哑巴黑眼珠不住的翻,往门外瞅。忽然,我猛地意识到,他不会是给我使眼色呢吧,看我一眼就使劲儿的往外翻。
我小心的伸手指了指门口,做了个口型,“跑?”
哑巴似乎刚要点头,忽然看见大头和老陈从里间出来,连忙去端饭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怔住了,看样子,哑巴很忌讳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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