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是,这个字具体是谁写的,他们仨都有可能。到底是我们四个人中有鬼,还是大漠里有鬼?
我假装伸腿,把沙子上的几个字擦掉,“大头,跟我作伴拉个屎去。”
“你大爷,就您丫事多,都是大老爷们儿,蹲一边拉就得了呗。”大头用嘴头子吹着温酒。
我笑着踢了他一脚,“有人看着拉不出来,别叽歪了,你保证你晚上不起夜啊。”
大头撇撇嘴,不情愿的站起来。
老陈也笑了,“两位小哥别走太远了,大漠里不安全,带上哑巴的猎枪,万一遇到野狼好防身。”
我抓着一团手指,捂着肚子很急,拎上一盏台式矿灯就窜。古城残骸高低不一,被风暴吹走了流沙,沟沟坎坎**出来,绕过几断残墙,找个干净的旮旯蹲着。
呼呼的小风带着沙粒,打得**生疼,真应了那句话了,菊花一紧,“大头,你刚才写那几个字,什么意思?”
大头扛着猎枪坐在墙头抽烟,“什么字?”
“你属耗子的,放下爪子就忘。刚才在我脚下写的‘小心,鬼’啊。”
大头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天赏,你神经病啊,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紧攥着手纸,疑惑起来,真见鬼了,不是大头写的,那是谁写的。哑巴?这人奇奇怪怪的,走的时候暗示过我,可他离我最远,而且也不像认字的样。老陈?更不可能了,最可疑的就是他。
我心不在焉地蹲着,往前挪腾下大腿,感觉蹲得地势低了许多,一会儿再丫坐屎上,又往前挪腾一步。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我往前挪一小步,不一会儿,就看见自己的脚,随着沙土又倒了回去。
起初,我还挺好奇,嗨嗨,看人家沙漠还会走呢。忽然,两只脚一沉,猛地陷入沙子里,一直没到小腿跟。
我挣扎着想拔出腿,刚要试图迈步,大腿陷得更深了。这下,我可慌了,“大头!快来帮忙。”
“擦个**……我的祖宗,我草,沙井!”大头蹭的跳下墙头,“天赏,你别动,那玩意,你越挣扎,陷得越快。”
“别他妈废话,赶紧拉我一把!”我也急眼了,我蹲着的周围一圈,流沙正在往我这里聚集,打着转往下陷,我伸手想抓一把硬地,可是两手抓到的都是流动的沙子。
大头也不敢靠近,拿着哑巴的猎枪,把枪托递给我,“抓住!”
不抓还好,我身体往前一倾,顿时失去了重心,流沙已经掩埋到腰间,一点劲儿使不上,越是劲,下沉的越快,脚底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往下拽我似的。
大头也没想到我沉得这么快,他脚底下的硬地也逐渐变成了软沙,正一点点往我这陷。
以我为圆心向外辐射,方圆三四米都变成了软流沙,就像洗衣机卷筒那样,沙子拧着转儿,往地下沉。
大头在流沙边缘,连滚带爬上了硬地,四处找绳子或者树枝,想把我拽上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半分钟前我还蹲着拉屎,现在流沙已经淹到我胸口,两只手举在外面想找个着硬点。我脑子一片空白,这个情形,就像有一个巨人在喝粥,我在碗里,马上就要进嘴了。
我心里暗骂自己大意,老陈路上就警惕过,普通沙地的沙粒是棱角的,棱角沙粒互相嵌合,形成稳固地面。而软流沙区,沙子是圆的,能互相碾转滚动,一旦有物体落在上面,这些沙珠就开始滑转,越转越快,最后把人拖进地下。
“草,大头别管我了。”我一张嘴,呛了口沙土,“我来之前,买了保险,别忘了拿,古董店也给你了……”
大头无助的站在断壁残墙上,“天赏,你放心,这里环境好,挺适合睡觉的,明天我给你立块碑……”
我心说,妈蛋,这次便宜大头了。我师傅说我八字全缺、五行欠踹,所以给我起了个特硬的名字,“天赏”,言下之意是上天的赏赐,阎王爷就别打主意了。现在看来,天赏也保不住我了。
正当我准备闭眼的时候,忽然感觉脚底下吃硬了!而且,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对抗软流沙下陷,好像喷泉一样往地面拱。
我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吓得泪眼婆娑的大头一跳,“天赏,你安心的走吧,咱哥俩不错,临死别想拽上我,回家后我给你烧一辆宝马再加个妞。”
“嘘!别尼玛吵!”我眼睛越瞪越大,“有东西,你听……”
周围一片死寂,我也不再下沉,反倒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往上推。
大头也吃惊的看着我,隐约中听到一种类似于猫头鹰哽咽的声音,“呜呜噜噜……”
我被底下的东西渐渐顶出流沙,对流沙的恐惧反倒小了,脚下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会儿大头也反应过来了,示意我别说话,趴在地上增加着力面,把流沙边缘的猎枪甩给我。
当我抓到枪托的时候,都快哭了。
大头挤挤眼睛,再感动也不至于哭吧。
我朝着脚下使了个眼色,这尼玛二货,连我眼色都没看出来你可以去死了,就在我快被顶出流沙的时候,一只强力的大手扣在我的脚踝上。
大头一瞪眼,猛地一拽,我像坐过山车一样,被拖出了流沙区。手终于抓住一块石头,说什么都不会松开。
我原地打了个滚,和大头抱做一团滚到墙边,没等抬头,就觉得后背一沉,感觉一个东西踩在我的后背,连屎都要给挤出来了,顾不得多想,抄起猎枪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大头也从地上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双手撑着墙,“啥他妈玩意,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扑腾腾的跳,“可能是地羊什么的野物吧……”
大头皱了皱眉头,拎起墙头上的手电,“这地方太他妈危险了,赶紧走,下次拉屎,就算往我脑袋上拉,也别在出来了。”
到现在我还心惊肉跳的,双腿发软,在这片未知神秘的世界里,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当我和大头回去,看到帐篷外的火堆时,才松了口气,刚才吓了一身冷汗,现在让风一吹,干巴巴的冷。出了这种事,我和大头都觉得有必要跟老陈说说,三步变两步跑回帐篷,拉开帘子,没人?
大头骂了一句,以为这俩货也作伴拉屎去了,扯着嗓子吆喝了一通。我们支帐篷的地方四面都是残墙,站在墙头上视野很开阔,周围一片漆黑,吆喝了半天,也不见老陈他们有回音,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这次,我们俩都慌了,帐篷外安安静静,火堆还在燃烧,发出嘎嘎的崩豆子声,旁边还堆着傍晚准备的干树枝,几峰大骆驼安逸地倒嚼,水和干粮包也都在。
我和大头本来就出去不远,遇见流沙坑,连吼带骂,动静很大,老陈他们没来帮忙本来就很奇怪了,现在居然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如果是遇见风暴天气自然灾害失踪,也可以理解。可是现在周围一片死寂,火堆吱吱的燃烧,旁边两个缸子是哑巴和老陈的,还有半杯酒,感觉特怪异,就像他俩喝着喝着,然后就没了,没有任何打斗和挣扎痕迹。
我和大头不约而同的想起那几支神秘失踪的科考队,失踪的方式极其相像。
我干愣的站在火堆前,大头端着猎枪绕来绕去,忽然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天赏,你后背……”
“草,别尼玛跟我疑神疑鬼的,老子后背咋了,就不能直说吗。”这种鬼森森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连他妈大头都这样。
大头脸色铁青着,拽着我米黄色的风衣给我看。
我急躁的低下头,浑身的神经都绷在了一起,那种感受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浅色的风衣后背,有一只硕大的脚印。
我呆呆的看着那只脚印,五根脚趾,脚跟脚板都有,明显是人的,但却比一般人大,按照鞋子号码衡量的话,得有四十五号尺码。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只脚印居然是血淋淋的,还有淡淡的腥臭。
大头模了一把血印,粘稠的血,还黏连着沙子。
甭管是啥,我头皮已经发炸了,万没想到流沙陷阱里,居然能窜出东西来,而且究竟得多大力气,才能逆着流沙窜出来。
大头捻着手里的血渍,坐在火堆前,喝了口烈酒,“刚才你滚出流沙后,我就觉得奇怪,不过,看见这个血印后,居然想起一件事来。”
我急忙问他啥事。
大头看了眼流沙坑的方向,“十大酷刑,听过吗。”
“废话!”十大酷刑是古代最残酷的刑罚,腰斩、车裂、凌迟、剥皮、缢首、烹煮、刖刑、活埋、灌铅等等。
大头咬咬牙说,“其中剥皮有一种最残忍的方式,用小刀把人的头皮割开,然后将人埋在沙洞里,盖上沙子,只露出人头,把头皮分开,向里面灌入水银。水银顺着头皮进入人皮,又沉又痒。这时候,受刑的人,痒痒的不停扭动,想找个洞钻,刚好看见头皮上有个洞,就嗖的钻出来,连自己的人皮都不顾了。出来后,那人还不会死,肉都是活的,所以全身是血……天赏……”
我听得都头皮发紧,照大头的说法,刚才那东西拼了命的钻出流沙坑,还真有可能了,不逼急了,谁有那种爆发力。随即惊慌起来,“妈的,大头,这大漠里,除了你和我,只有老陈和哑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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