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馨蕊感激地看着桃花，低声说：“谢谢。”
桃花看她从脸到脖子都被羞得通红的模样也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有种自己调戏了小萝莉的感觉：“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谁都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你不太赶巧罢了。”
看着石馨蕊的眼中又泛起了泪光，赶忙道：“我是说被茶水污了裙子这个事儿。”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静绣阁的前面儿，花薇儿进去看了一圈儿确定没有人，桃花便让石馨蕊进了里间，从花薇儿手里拿过一条银红的轻罗百合裙，还有一个绣花的小包裹，递给了石馨蕊。
“这个……你会用吧？”
石馨蕊快速地点头，桃花便把东西一股脑塞到她的手中：“那你进去换吧，我在外面儿守着。”
自从桃花满了十三岁，唐氏就准备了这么一个“女性用品”的包裹，教会了桃花用法，出门的时候也是备在车里，参加赏花宴这种活动，也是唐氏让桃花多带上一身衣裳。
等到石馨蕊有些磨蹭地把裙子换完，把原来的裙子包好走出来，桃花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还冒热气的茶碗，递给了她：“今天大家在园子里头逛，汪家姐姐怕大家着凉便让厨房里做了一大锅的生姜汤，你在那凉凳子上坐了那么久，先喝一杯解解寒气吧，然后咱们就去用膳去。”
石馨蕊感激地点点头，接过杯盏的时候，眼前一亮：“咦？你的这个镯子真漂亮，里面的这一抹胭脂色好似活的一般。”
清华亭里，汪府的厨子本领自是不凡，春寒料峭，汪婉婷还特意去辛道叫了几鼎火锅过来，四面通亮，挂着滚雪细纱的亭子里。众人吃着火锅也感到暖意融融。
当看到石漕司的千金和普通商户方桃花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时候，众人皆是不解。
桃花一走进亭子，就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好奇的、惊讶的、不屑的、羡慕的……
只有东主汪婉婷看着桃花这么快和坏脾气的石五娘变得融洽。饶有趣味地一笑，小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在自己身旁再加上一个座位，原本只留了一个石馨蕊的空位。
哪知道桃花却根本没有往里面走的意思，直接坐在了最边缘的角落里。
而桌边的石四娘本想要看看好戏，瞧见石馨蕊换了裙子柔声问道：“五妹妹怎么才过来？大家都在等你呢，哎呀，你的裙子怎么了？”
“对不住，耽搁大家了，我方才不小心把紫苏茶撒到了石姐姐的裙子上，所以晚了。”桃花在一旁笑笑解释道。
石四娘根本不理桃花。看见石馨蕊冰冷的目光，不甘地瞪了回去：“对不起啊妹妹，方才我的耳坠子掉了一只，正好看见银环在附近，就让她去帮我找找。哪成想，这个小蹄子一溜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怠慢了妹妹，你可别恼她了。”
“我自己的丫头，当然是我看着教，这来了汪姐姐家做客，把别人都留在了外头。只带她自己过来，她却不知道好歹尊卑，随便什么不是正经主子的都能差遣，可是得好好教才行呢。
倒是姐姐身边儿的文竹，怎么连自家娘子的首饰衣物都看不住，也亏得是在汪姐姐的家里。要是掉到了外头，还不一定要出些什么事儿呢。”
石四娘的脸上微微色变，又很快地恢复了过来：“文竹扭了脚，我才让她出去的。丫鬟也是人，难免有个大事小情的。妹妹还是宽和着点儿好。”石四娘柔柔地替丫鬟求着情。
“有事情也不能耽搁了主子，知道姐姐是想到了姨娘，这才格外的体恤下人，但是规矩体统可不能乱，要不然，丢的可不是姐姐一个人的脸！我看，还是等回去请夫人定夺才好。”
“好了，好了，说到底啊，都是我这个做东的不对。”眼见着两人要当着众人的面儿吵起来，汪婉婷站了出来，“你们看，这茶是我让泡的，扭脚的石头也是我家的，怎么说，最不对的都是我，哎呀，红儿，快去把小路上那块儿绊脚的石头给我沉到池塘里，我非得替两位妹妹出气不可！”
听她这么说，席间的姑娘们纷纷笑出了声，石家的姐妹俩也暂时歇了战。
饭后，人也渐渐地散了，汪婉婷妥帖地送着每一个人，把桃花留了下来：“桃花，今天石家的两位娘子是怎么了？你和石五娘一起回来，知道些什么吗？”
桃花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她们两个闹了什么别扭吧，我看那石五娘一直不去用膳，就去劝了两句，不小心把手里的茶撒到了她裙子上，就耽误了一会儿。”
汪婉婷深深地看了桃花一眼，笑了：“这样啊，没事儿，我就是担心妹妹，那石五娘的脾气有点儿……妹妹别得罪了她才好。
对了，我今日让你留下，是有个好事情要告诉你！”
桃花看着汪婉婷一脸的神秘，有些不明白：“嗯……什么事儿？”
汪婉婷这才凑近了桃花的耳朵：“我得到消息，今年的省试有可能要往后延，我爹爹那儿，正好有一个提调官的缺儿，不知道你哥哥愿不愿意？”
“延期？这怎么会呢？”
科举已经进行了两代，每一次州试过后便是春天的省试，虽然殿试和恩科经常会根据皇上的心意变化时间，但是州试和省试还是相当稳定的。
“这……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好说……总之，若是能去我爹那做个提调官，只要负责一下校舍修建之类的杂事，很清闲，不耽误温书，却也算是锻炼锻炼，俸禄也不少，还能认识一些人，我觉得你哥哥是个人才，就向爹爹提了提，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谢谢婉婷姐，我知道这个差事有多难找，哪里像你说得那么轻松，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但是……这个事儿我估计是不成，我们家的生意现在正缺人呢，要是哥哥今年不参加省试了，估计也得让他帮着看店。”
汪婉婷睁大了眼睛：“你……这能进总兵府历练哪能跟看店比……”
桃花回家同哥哥一说，哥哥沉思一会儿：“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十日前突然宣了三皇子恒王从西北番地召了回来，四皇子成王一直是皇上瞩意的人，朝中的臣子，倒是有大半与他亲近，尤其是当今的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姜大人，总之……朝廷眼下风云诡谲，省试确实有可能暂停。
桃花说得对，哥哥若是不考试了，就帮着家里头看店，才不去那总兵府。”
方延煜揉着桃花细软的头顶说。
第二日，桃花家收到了石府下人送来的礼物。
花舞儿给前来送礼的小子塞了一把铜板和两只花薇儿才照着桃花教的法子做出来的栗蓉小饼，甜咸软糯的栗蓉小饼是辛道众人最近的最爱，只是制作复杂，不适合大量地往外卖。
石府的下人收了一把的铜板并是没有觉得如何高兴，倒是这两只香甜的糕点让他眉开眼笑，吃了一只，另外一只便小心地收进了怀中。
水云居的一池春绿墨、瑞州的端砚、一架从大到小的鸡距还有一件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并茜色曳地望仙裙。
随着礼物还附信一封，由石馨蕊亲笔所书，大意是：方家的桃花妹妹，虽然在赏花宴上淋了本娘子一裙子茶水，但是不打不相识，感觉你是个实在人，所以本娘子预备和你做朋友，穿了你的裙子再送你一套漂亮的，另外听说你哥哥是个书人，那文房四宝就送他吧，你要是不肯收，就是不给我面子。
唐氏大开来了目瞪口呆，连忙问桃花是怎么回事。
桃花也是吓了一跳，真不愧是漕司大人家的千金，土豪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等到桃花详尽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向唐氏说了一遍，唐氏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了这些东西。那位石五娘显然是诚心感谢，要是自家再把东西送回去，恐怕还反而会把人给得罪了，还不如先好好地收下了，之后再想方法把人情给人家还回去。
方延煜虽然年纪还青却总是老成持重，收到了这样的一套文房四宝总觉得不妥，虽然书人都好风雅，对于好笔好墨总是欣赏，但是这么一套自家消费不起的东西却让他感到有些烫手。
无奈桃花非得让他用着，说是自己有方法还人家的人情，便只好收下。欣赏一番之后也不用，便仍旧包好束之高阁。继续用他用惯的旧墨。
至于桃花收到的那一袭华服，桃花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穿着，也是收起来了。可见送人礼物这回事儿，并不是越贵重越好，重要的是收到的人适不适用。
还礼这回事儿也是让桃花颇为烦恼，自家也没有什么之前的物件，若说去那金玉首饰店铺中选购又未免有些大头，正好听说石漕司在本月做寿，便在当日亲自做了虫草珍珠泉酒鸭、薏米莲子玫瑰鲜虾煲、酸辣鱿鱼卷、当归淮山猪蹄汤等新鲜菜色，凑成了一桌席面给石府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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