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苗苗有点心绪不宁,她总是会因为自己考量再三、取舍困难的优柔性格而自我折磨。女人看着高宜臼病痛中依然充分从容地接起电话,这才反应过来,不禁莞尔。
如果同样的境遇让高宜臼来选择,那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简单吧。因为这种小事妄想得到志高公子的同情和理解,简直比登天还难。
薛苗苗知趣地要离开,高宜臼却用空闲的那只手按住了女人的肩头。
或许志高公子的颐指气使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一种撒娇吧。薛苗苗如此安慰着自己有些忐忑留在了男人的身边,默默听他讲电话。
电话那头的事情似乎并不紧急也不重要,高宜臼一直在面色平静地听着,一直到结束通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能表达出任何态度的话来。
“我们去换衣服吧。任允炆在爸爸的书房呢。”高宜臼打量了一眼薛苗苗,“在我的情敌面前,我们夫妇两人穿成这样可不太好。”
高宜臼突然宣示主权似的提到夫妇二字,让薛苗苗不禁脸红,当然不是因为满满的幸福感,而是任允炆对待所谓情敌的高姿态和高调门。
“你就这么自信么?”
“要不然呢。”高宜臼拒绝掉薛苗苗搀扶的好心,他可不愿意让女人发现他伪装强大男子汉气场的外强中干。
薛苗苗悻悻地跟在志高公子的身后,不留一切情感后患地说:“我可从来没有暗示过什么爱的可能性,还请宜臼多多信任我。”
高宜臼正站在水龙头下面淋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女人的喊话。不过薛苗苗理所当然以为她的立场早已经稳稳传递进了志高公子的耳朵。
薛苗苗很认真地为自己挑选了一件剪裁利落的小黑裙,站在穿衣镜前绸缪了一会儿晚餐时分可能的对白。
她自然不会相信任允炆单纯想要来看望自己,所以被高湛程先生延请至了高家宅邸。
如今美晴老师的死亡已经成了圈子里必然的禁忌,如此敏感时分,以初来乍到上城的新晋身份便可以登堂入室,如果说自己是托庇了高宜臼的抬爱,那任允炆与高湛程先生之间的交集一定不平凡。
高宜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薛苗苗的身后,他是起了执念要和女人共用一面穿衣镜。他挑了一串珠宝,用滚烫的手动作干脆地为薛苗苗佩戴好。
看得薛苗苗不由得惊噫一声,“宜臼,你也太厉害了吧。烧成这样还有如此功力。”
高宜臼似乎不以为意,瞧都没有瞧薛苗苗一眼继续穿他的衣服。
世家公子有很多脾气上的稀奇古怪之处,不能为外人所理解,前一刻亲昵,转眼却一本正经装深沉。
薛苗苗已经习惯在高宜臼面前低声下气、偶尔撒娇和自找台阶了。
她完全没有尴尬地继续逗高宜臼开口,故意不知好歹地嘟囔:“该不会是因为从小给妈妈帮工所以戴成了熟练工吧。”
高宜臼正在系领带,他这才看了镜中的薛苗苗一眼,“房间里的女主人送过来给苗苗使用的珠宝本来就属于我母亲。”
薛苗苗知趣地噤声不再言语,以免勾起他更多伤感的回忆。
高宜臼对着镜子里的薛苗苗,面无表情地说:“我并不避嫌地和你公然在家**居也是因为一切都透着蹊跷。美晴老师的死发生在我决心再次走近你的当口,就像我们的关系注定要慢一程似的。”
薛苗苗也知道高宜臼的话有多真诚,他又开始燃烧起他熊熊的爱火来渴望自己靠近取暖了。
她很知趣地从后腰环抱住他,果然,志高公子立刻就不再言语,他却矫情着完全违背自身意志得挣了挣。
只听薛苗苗说:“我爱你。如果宜臼需要一位镇守在家宅的女人,薛苗苗就是不二人选啊。”
高宜臼也不知道自己的脆弱从何处来,止不住的两行泪顺着脸颊直淌到颈窝,才反应过来要和她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