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苗苗站在医院门口送走了高宜臼和任允炆两人。
她知道所谓“上层社会的贵族运动”一向有分寸,他们之间也不太可能发生什么中世纪你死我亡的决斗。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成为了事件的导火索,薛苗苗心里就难以真正的舒服和平静。在这些商人和男人的眼里,情场上的女人和他们商场上追逐的油田、矿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么?
薛苗苗精明地在心底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身价到底几何。
按照她从财经新闻上阅览过的数据和听到过的私下消息,一块油田的竞标价肯定是要远远高于自己的。
那她今后就要用生孩子的伟大功能来让薛苗苗的女性招牌增值么。
人生还真可笑,二十几年前她是被丢弃都没有人捡拾的垃圾,不过仗着孤儿院的收留,幸运地没有成为被贩卖掉人体器官或是路边行乞的可怜人。
今时今日,不知道做对了什么,竟然要远远优于一般中产之家的女孩了。
难道真如书中所写的,因为她善良,因为她身世可怜,因为她坚持不懈地努力终于加入了长相漂亮、言语得体俱乐部,还是因为她对爱情的执着感动了上苍,感到了高氏父子三人?
仔细想一想,只有长相漂亮、青春残留、懂规矩、会说话才勉强算作具备说服力的理由吧。
如果还要活着,那么接下来的漫长人生里,她也必须继续强化这两项生存本领,求得人间一席生存空间么?
薛苗苗转身目视着玻璃门内灯火通明的急诊大厅,目视着完全有别于一般公立医院的夜班场景,目视着让自己完全陌生的生存领域。
那些走来走去的年轻护士们会像她羡慕她们的人生一样羡慕薛苗苗华丽的豪门处境么?
现实的婚姻感情生活里,正有两个男人为她而决斗啊。
听着就像只存在于小说中,或者俱乐部夜世界的浪漫场景。
可她一点儿也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幸福,甚至都没有一丝面临艰难抉择的烦恼。给予不需要爱情,只需要事情真相的女人以所谓的伴侣温暖又有什么用呢?
薛苗苗无奈地笑了一声,招手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司机连问了三声,最后的那一问不仅省略掉敬语,声音里都有些不耐烦和怒意了。
薛苗苗这才对着后视镜笑笑,是女公关那种永远不知悲怒恐慌,永远快乐的职业笑容。
她曾经为了能够在工作时间随时可以展露出此种昂贵的微笑狠下苦功。她对自己的职业素养抱有绝对的自信——此刻,即便同**或是杀人在逃犯也能感受到她的无害和无目的性了吧。
果然,严肃而愠怒的司机师傅受到了她的感染,连日来,因为生活重压而积攒的夜班愤懑也被薛苗苗的暖笑很好地治愈了。
“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家属没有一位不伤心的。你不要太难过。”
司机师傅还十分体贴地安慰了薛苗苗一句。
家属多么亲切的一个词,薛苗苗不由自主地记起了灵灵曾经的成家梦想,一时间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前往何方。
师傅见后座这位衣着讲究的女乘客依然不为所动,紧接着又耐心无比地问了一遍,“您去哪儿?”
“随便在明江路上找家酒店把我放下来吧。我不太想回家。”
薛苗苗长吁一口气,也不顾得后视镜里的司机师傅诧异和鄙夷的面部表情。决定好了归程之后,她终于如释重负。
司机师傅是极会识人外表来判断对方经济状况的,他把薛苗苗载到了永盛集团旗下的一家七星级酒店。
薛苗苗抬头看到酒店的招牌,不觉莞尔一笑,按照上城不成文的规矩,她从手包里掏出了表达谢意的车费和数量不多不少的小费。
望门而立,薛苗苗倒颇有些迟疑了,她自己说了随便,所以才会被冥冥之中带到了这里。
也对。她薛苗苗的脑门上也没有镌刻着志高集团专属,司机师傅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呢。
志高集团的女人单枪匹马地闯入永盛集团的范围内,不出明天便会有人将消息传遍上城八卦界吧。
薛苗苗犹豫了片刻便直奔酒店大厅,她边走边嘲笑自己颇有一些唐吉柯德般横冲直撞的鲁莽快感。
不过,此刻也只有薛苗苗才能理解薛苗苗的行动吧,她要用这种形式的出轨来表达反抗,她受够了向狗屁世界不断妥协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