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刚停稳,望湖楼的老板举着一封信,匆匆的跑过来。
信呈上来,伊人打开来,读着读着,好看的眉头就紧紧蹙在了一起。身后的柳如是见情况有变,马上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伊人脸色十分不好看地说,’他走了。”
柳如是当然知道他是谁,问道,”去哪里了?”
伊人将信递给柳如是,原来是信纸上写着:明日傍晚,牛头城郊外见,不许带一兵一卒。纸上墨汁还未干。伊人调转马头,声音了狠,说声追,马便要向前窜去。柳如是一脸严肃拦在马前,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并没有走远,现在追还来的及。”
“什么疯,你率领这么庞大的队伍去追赶朝廷的大将军,你知,你知犯了什么罪?”
“我不管,是他不遵守诺言在先。”
“你若不惊动他,他会赶往牛头镇吗?”柳如是一句不饶她,柳如是从未这样跟她说过话。伊人更气,说,“我管他是什么朝廷命官?我就是要追上他。”
柳如是看伊人如此的蛮狠,没好气地问道,“你知你率领的是什么部队?你这样大张旗鼓,是要造反吗?”
这话伊人不爱听了,她反问道,“那你说,我率领的是什么部队?”
“是山匪,你自己不知道吗?偏要我告诉你。”柳如是说的十分淡定。
伊人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不待他把话说完,手中的鞭子就朝着柳如是狠狠地抽过去。柳如是不避不闪,伸手就将破空而来的鞭子抓在了手里,暗暗一使力,就将伊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伊人摔在了泥地里。
青龙、朱雀一见寨主被人这么欺负,立刻红了眼,要策马上去。吴风忙上前拦住。
柳如是收了鞭子,飞身下马,走到伊人面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吼道,”疯够了吗?”
伊人满面怒色,也嚷起来,“我怎么疯了,我要去救我的父母,有什么错?”
“你要去救你的父母,你曾想到身后那些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他们也是有父母的,他们的父母也等着他们拿钱回去养家呢。你只管带着他们横冲直撞,将他们的生死置于何地。”
柳如是的话就像小鞭子似的抽打在伊人的身上,身上的蛮狠慢慢收敛了去。
她呆立在泥地上。站着,听风寨的人都陪着她站着。无痕走过来,抓抓伊人的手,仰着头,问道。“娘,你和师父吵架了吗?”
伊人一把揽住无痕,拥着他朝自己的坐骑走去。坐在马上,并不说话,便策马朝着青云山狂奔而去。
青龙、朱雀带着众兄弟跟在伊人的身后,马踢起的灰尘将柳如是包围起来。待灰尘落地时,他尘土满脸地凝望着大部队远去的方向。
柳如是回到寨子时。寨子各处已经掌起灯来,大家都井然有序地各忙各的。柳如是进的大门口,寨子里的人都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来到后院,紫英几个正在照顾无痕睡觉,却不见伊人,在好几处找了找。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心里正在着急的时候,紫英走过来说,寨主在后山陪着那些紫貂。
柳如是来到后山,果真看到伊人正蹲在紫貂棚前。寂然无声。
看到伊人落寞的身影,柳如是心里酸酸的,早上对伊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急躁了。柳如是调整好心绪,走到伊人身旁,也蹲下来,抓一把食物喂食紫貂。因为这些食物,紫貂变得欢腾,棚子里出吱吱的叫声。
伊人只是盯着这些紫貂,并不理睬他,柳如是用胳膊肘碰碰伊人,逗着她,问,“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伊人依旧不理。
柳如是拉过伊人的胳膊,说,“我看看早上摔的怎么样?”伊人猛地甩开他的手,愤愤地说道,“讨厌,摔死也不关你的事。”
“声音这么大,看样子,早上并没有摔的太重。”柳如是自我解嘲地笑笑。
伊人一听这话,却变了脸,“下这么重的手,现在跑来假惺惺。这是看我好欺负吗?”柳如是却不笑了,神情也严肃了,“我若不火,你能冷静下来吗?”
伊人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看着他,这因为生气而涨红的小脸,让柳如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伊人的手,说,“好了,别生气了,早上的事,如是哥哥向你道歉,下次,再急,也不朝你脾气,好吗?”
其实伊人早就不生气了,见他这么诚信地道歉,当然也一笑泯恩仇。
伊人站起身来,仰起头来,说,“其实要原谅你也很简单,你明天陪我和无痕一起牛头镇。”
柳如是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笑着说,“你不邀我一同去,我也是要去的,明天见了迟翔将军,不许耍性子,一切听我的。”
这话不轻不重,却透着威严。伊人撇撇小嘴,说,“若不听你的,是不是又要摔我下马?”
柳如是笑笑不置否。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到伊人面前,说,“今天早上,虽然不曾用太大的劲,但是摔下马来,肯定有地方磨破了皮,这个药膏涂上,不会留疤。”
伊人不接,很不屑地说,“你的药膏,我才不稀罕。”
柳如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药塞进她的手里,说,“自己擦。”说着便走开了。
伊人在后面追着叫,“塞给我也没用,我就是不用你的药膏。”不过这声音追不上柳如是的脚步。
这一次的较量,让伊人知道,对于无痕,迟翔是志在必得。而且,无痕是迟家的血脉,回京城见见自己的祖爷爷和女乃女乃,也是无厚非的事,自己若苦苦阻拦,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想通了这一点,伊人的心情就没有那么沉重了,这一个夜晚,她依然陪着无痕。
听风寨的夜晚无风亦无浪,平和的很。
而在百里之外的牛头镇,却没有那么平静了。
昨日,迟翔料到伊人会率听风寨大部队来抢人,就和卓辉带着兵士远赴牛头镇。牛头镇临近京城,伊人就是再大的胆子也断不敢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前来挑衅。但是什么事都有一个万一,为了以防万一,迟翔飞鸽传书给迟飞,让他带一队人马前来牛头镇与自己汇合。
迟翔率领着队伍在一间名曰’福来”的客栈落脚。这客栈,伊人离家出走那时,迟翔带着她住过。想着那时,两人立在窗前看雪花满天飞,而现在两人竟然落得兵戈相见的田地。这是岁月弄人,还是自己的不争气?柳如是的心里满是感伤。
花姑一家人虽然是当作人质,但是迟翔并没有亏待他们,而是以礼相待。半夜时分,迟飞带着一队人马赶至福来客栈。
兄弟相见,并没有多少话,迟飞虽然听从了迟翔的召唤,飞奔而来。但是内心还是非常反感迟翔的做法。
伊人心中再怎么愤懑,也不会带着大部队千里迢迢追踪而来,现在劳师动众,只会使得双方关系更加的恶化。
迟飞提出去看看花姑一家。迟翔自知自己的举动让花姑一家反感,只是让迟飞一人去了。
迟飞来到二楼的一间雅间,雅间外站着好几个兵士。
进入房间,迟飞客气的打招呼,花姑只是冷眼地看着他,并不回声。迟飞自嘲地坐下来,倒一杯水端给花姑和水伯,没话找话说,花姑不理他,也不喝他倒的茶,水伯偶尔还回应几句。
这样冷淡的气氛确实是尴尬不已。迟飞厚着脸皮问一问伊人的情况,花姑却仇恨地说,“只要和你们迟府月兑了干系,我们伊人就会好的很。”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花姑一家人这样的敌视和冷淡,让迟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站起身来告辞。
站起身来的时候,脚在桌脚处绊了一脚,人站立不稳,朝前倾去。幸亏眼疾手快,一把撑在了桌面上,才侥幸没有摔到。
站稳后的迟飞正欲离开时,花姑却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的腰间,像是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不思议的神情。
这神情让迟飞疑惑,他顺着花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腰间。原来花姑紧紧盯住的是自己腰间的一块红玉。
花姑看了好一会,才问道,“这玉是你的吗?”
迟飞答,“这玉自小便带在身边,很有些日子了。”
“这玉是谁给你的?”
迟飞拿起这块红玉,在掌心揣摩着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说是做一个念想。”
“你娘?”花姑反问道。
“呵,我娘生下我便去世了,只给我留下了这个。”迟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全是感伤。
花姑听了这话,也伸手模模这玉,长叹一声,便不说话了。
一旁一直不做声的水坤,却说,“伊人姐姐不是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吗?”
花姑忙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些什么?”
水坤无端受这一番斥责,心怀不满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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