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推开门,舒默哎呦叫唤着倒在床上,不慎碰到挨了棍子的臀部,顿时疼地龇牙咧嘴,心底直骂娘。
转眼半月过去,这兵练得没有半点起色,倒是换回一顿揍。在别人眼里舒默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马步扎不到三分钟,跑两圈就直喘气,舞刀弄枪更是要伤及无辜……总而言之,这些日子里他啥也没干成,倒是把练兵场中的杂活耍了个遍。扫地擦桌洗完喂马收拾猪圈……能干的都干了,完了就重复,来来回回舒默也有了经验,犯了错自个儿撸起袖子干活,都不用旁人说。
倒是那刘成章整天盯着他,恨不得在身上烧个洞出来,还有事没事就挑刺……好吧,舒默承认,自己身上的刺儿的确多了些。
但也不能打人啊!老子我这些天勤勤恳恳低眉顺眼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疼嘛!
“我草啊……这群狗娘养的……”上半身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地舒默流下心酸泪,同时在心底问候了刘主管的祖宗十八代。
他不怕天不怕地,还就怕两样东西:一个是鬼,一个是痛。
**上跟火烤似的,弄得舒默动也不敢动,就这么趴了一晚上,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时差点感觉不到下半身……在心底骂了声靠,他扶着墙壁在屋子里稍微活动了一下,又龇牙咧嘴的趴了回去。
去他女乃女乃的练兵,老子不干了!反正自己手里有仇决想要的东西,对方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若是还想上邢……那他求之不得!
上邢算是‘特殊条件’,到时候系统会自动屏蔽痛觉,要不然他怎么从刑部出来之后还能翘着腿在稻草上睡大觉呢?
像他现在这种普通条件的,系统根本不会插手,任凭他怎么说都只是冷冰冰的一句:“不予受理。”
这日子没法过了,得重新想个法子……眼珠子转了两圈,舒默突然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掉,然后将衣襟敞开……
“警告,这样下去您会生病。”鸦的声音响起在脑海,他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
结果第二天,舒默还真就病了,折腾了半个月的小身板在挨过一顿打之后又吹了一宿的冷风,第二天不但没去练兵,就连地都下不了。还是十三发现事情有变,连忙禀告圣上,这才带了人来看看。
“公子这是染了风寒啊……”老太医捻了捻胡须,头头是道的说起了病情。仇决站在床边上,皱眉看着病床上沉睡的青年,舒默的皮肤泛着病态的潮红,密密麻麻的冷汗从额前渗出,打湿散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初见时飞扬的眉眼现下看来倒是柔和了许多。
这是真病了?他怀疑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对方。
滚烫的温度从指尖传来,看上去倒是一点不假……冷哼一声,仇决摆了摆手,示意随从下去煎药。太医说这人的病主要是打出来的,还说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过度劳累后遭遇暴打,最终病倒也不是没有理由。
身子骨不好?身子骨不好的人,能在刑部手里折腾了小半个月还生龙活虎的?眯起眼睛,用审讯的眼神将面前这人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倒是舒默睡得不安稳了,趴在枕头上蹭了蹭,发出低哑模糊的申吟。
至于他说了什么,仇决没能听清,不过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套问一下那人的下落……这么想着,皇帝坐在了病床前:“墨公子在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清浅地呼吸声。
仇决不胜其烦的问了一遍、又一遍,大概是真烧糊涂了,舒默断断续续的回答了一些问题,只是重点讯息却一点儿没有。
“他过的怎么样?”
“……谁……”
“墨公子。”
“……他……”病榻上的人喘息着,无意识地答道:“墨……黑、墨……”
“玉牌……”他开始胡言乱语:“目标……是……玉牌……嗯……”
玉牌?!皇帝眯起眼睛,眼底寒光乍现:“谁派你来的,你怎么知道玉牌?”
“墨……嗯……告诉……我的……”
“他让你来取玉牌?”
“是……”
仇决忍不住问:“那他在哪里?”
“……”
这一次,舒默再没回答,他就像真的陷入昏迷那样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连喘息都微弱起来。若不是身体滚烫着,到还真像一具尸体。
这时候,侍从端着刚煮好的药进了门;仇决怕这人死在床上,吩咐太医好好看照后便起身离开了,未能注意到病榻上青年的睫毛颤了颤。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舒默烧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缓缓转醒,眼睛还未睁开就听见系统的警告。
“您这样很危险。”鸦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您死亡则会导致任务失败——”
“我知道……我这不是还活着么。”舒默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得冒烟,他干脆不再说话,直接拉出人物面板,瞅见hp那一栏已经变为红色,仅剩百分之九。难怪系统开始报警了……自己这一次是赌大了些。
“不对啊,我记得我身子没这么差,之前一身伤睡牢房都没事啊。”
“那是因为特殊情况下开启了无敌状态,那个时间段的您就像打不死的小强,除非被砍掉脑袋,就算是一箭穿心也能活过来。”鸦冷冷的说:“可是这一次,是您自个儿作的,之前的那顿棍子已经破了您的防御,结果您还不怕死的吹风,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啊……舒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变聒噪了。”
“那是因为您死了会很麻烦。”
“那你就别让我死啊。”
“我是系统,”鸦说:“不是神。”
“好吧咱们跳过这个话题,之前多谢你了。”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他笑了笑:“不是你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固定台词,指不定就说漏嘴了。”
“举手之劳而已,”鸦沉默了几秒:“不过请您以后不要再尝试这样危险的事情!”
舒默眨眨眼,明智的选择了无视……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嘛。
不过这一次虽然玩的有些作死,但他应该是赌对了吧?生病的人总是最没有防备的,所以当仇决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肯定会过来看,就算不亲自过来,也会派来得力的下属……首先他是怕自己挂了没人为他解谜,其次嘛……肯定会趁机从嘴里套话。
无非就是关于墨公子的事情,就算他答不对口,对方也会因为想知道更多而顺着问下去。这时候,鸦一直在他脑内无限循环播放预定好的台词,舒默不敢保证意识模糊的自己可以全部念出,但断断续续的反而更有效果、显得更真实。
至于露馅的问题,除了被提早发现自己暗中勾结了刘管事和左丞相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至于墨公子的下落,舒默从不担心。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压根不清楚墨公子是哪号人物,又跟这个皇帝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按照攻略书上所说的去做而已。
最后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仇决一定会从已经掌握的信息中寻找蛛丝马迹,其次就算他怀疑这一切是自己刻意为之的,却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天底下除了系统,估计再没谁能知晓墨公子到底是什么。
而自己则拥有系统……模了模耳垂上的圆珠,舒默问。
“鸦,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系统对吧。”
“是的。”
冰冷机械的声音,却莫名有种安全感。
他深深松下一口气,闭上眼,任由意识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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