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加快脚步,带起一地黄沙,朦朦胧胧间,青木久信已然伫立在了牧野广治的面前。速度是那样的快,快得甚至连一众士兵都没看清他是怎样的步伐,怎样的身姿。
明晃晃的刀架在牧野广治的脖子上,而刀的另一头,正是以往对他俯首称臣,恭敬有加的青木久信!而他那原本清明的眼眸中,则是带着无以复加的痛苦,和恨意。
“你胆敢……”还没等牧野广治说完,只见青木久信一用力,一颗王者的头颅,就这么掉落在地,温热的血液,模糊了他的双眼,周围尽是赤红一片。
他,要用牧野广治的鲜血,来祭奠他和牧野十六夜逝去的往昔……
“恭迎新皇!”士兵们齐刷刷向青木久信跪了下来,低着头,整齐的喊道。按东瀛法例,天皇被人光明正大的杀死,则此人即有权登基,适者生存的规则,不管在哪儿,都是管用的。
苏樱微微有些讥讽,本来是中原大地与东瀛的一场战火,现在竟成了东瀛内政纠葛的杀场,怪只怪那牧野广治偏偏行“存天理,灭人欲”之道,到头来,却是自取灭亡,想要成就雄图霸业,这样的方法又怎会成功?单单只凭一腔热血和野心,是不够的。
青木久信望了城楼上的苏樱一眼,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半晌,才抱起紧闭双眼的牧野十六夜,翻身上马,带着一众面带疑惑的士兵掉头回走。只因他无意瞥见在牧野十六夜被瞄准的一霎那,苏樱是有意出手相救的,若不是牧野广治出手太快,只怕此时苏樱早已成为他以死难报其恩的恩人了。想到这,脑中不由的浮现出牧野十六夜临死前那幽怨的眼神,不自觉的攥紧了缰绳,一夹马月复,将思绪都散在了风中。
看着青木久信离去的身影,苏樱挑眉,本来以为此战不避免,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仅仅是内政之争都能使一个狂傲半世君主陨落,而此时又是明珂最薄弱的时期,若是她再不整顿朝廷,恐怕这女皇不仅会落下一个治国不严的污名,甚至还会自身难保,想到这,苏樱便自然而然的记起了当初在大殿中帮她说话的那位丞相,他的心思是昭然若揭啊。若是无利图又怎会顶撞澹台杜鑫,将他驳得无言以对?对王爷不敬的罪名,身为丞相的他又怎会不知?到底纵横官场多年,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知晓自己会欠他人情,就算要铲除,也不会太快,这点时间,便是他翻身的机会!
不过,苏樱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她不是那种欠人人情就会无条件偿还的人,这也是得分对象的。但是江裘位高权重,在朝廷中的威望甚高,所以这几天苏樱一直都没怎么动过他,她知道,一旦江裘反击,整个朝廷将陷入无官的危机,到时,这天下便会更名换姓。不过,她不动,并不代表她不敢动,经此一战,民心所向已然明了,他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一拂袖,苏樱转身离去,唐诗韵疾步跟上,脸色略有些凝重,不过好在她低着头,倒是没人注意。回想刚才所生的事,唐诗韵只觉其中疑点重重,就算牧野广治再狠的心,也不能亲手杀了牧野十六夜,但若说当时牧野广治心中没有一丝这样的念头也不能,同时,青木久信心中的恨再浓,却也还能受自身掌控,断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理智。唐诗韵皱眉,这两人皆是从心中生出的情绪,又是这般狠辣的念头,这世间能做到如此的,只有一人——黑暗之神!
黑暗,不光是夜晚那样的黑,同时也是人心中的阴暗面,黑暗之神则是掌控所有黑暗的主人,也只有他,才有权利将黑暗当作傀儡,为他所用。这场战争之所以不战而胜,主要在于内政的纠纷,显然,北冥修则是将它的严重性扩大了,如此,苏樱不费一兵一卒,不仅赢得了胜利,而且还招揽了民心,而对于始作俑者的北冥修,却是没有丝毫的好处,唐诗韵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苏樱,到底是谁……
此时,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澹台杜鑫长身而立,一双丹凤眼中闪烁着恨意,周身所散的杀气将身旁的马儿惊得嘶鸣了几声。凝望着苏樱离去的背影,若不是她的突然出现,他的计划又怎会落空?本想着这场战争能将她永远掩埋在此,惜,真是惜,只怪那东瀛国君太过冲动,一手酿成这样的结果。不过牧野十六夜和那位青木将军之间的情愫真是令人不禁叹惋,相爱,相知,却被人生生拆散,从此阴阳相隔,何以慰相思?想到这,眼底划过一丝苦涩,他又何尝不是被一个“情”字所困……
翻身上马,一夹马肚,吃痛的马儿迈开四蹄,直直朝着远处飞奔而去,风声呼呼,只飘来一声哀叹。
皇宫,御书房内。
“此话当真?”苏樱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萧执麟。
“千真万确。”萧执麟垂首道。
“如若澹台杜鑫与佑平公主真有那样的关系,倒是以从佑平公主下手。”苏樱摩挲着下巴,在房内来回的渡着步,“这样一来,就以让楚竣王与其反目,到时咱们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上次东瀛一战,陛下已经名声大噪,现下四国都对明珂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想要见佑平公主,倒是没有什么难处。”萧执麟分析着,自从东瀛退兵,城内四处都在谈论着这个新女皇的战果,由于一众百姓没亲眼看到东瀛退兵的原由,所以便将苏樱安了个神女下凡的名头,不过这样的流言倒是让其余四国越不敢轻举妄动了。
“传令下去,朕要迁都,将都城往西南方向迁移,建在济城。”苏樱吩咐道,济城在中原月复地,物资丰富,地势险峻,是个很好的防守要塞,而在的这个皇宫离边境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若是他国来犯,最先遭殃的便是国都,国都一破,整个中原便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竟不知那小皇帝哪这么大的胆量,把自己的宫殿建在了最危险的边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