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楚童带了个“木闷儿”到宫里来给仲姜与瑞香玩。仲姜还是小时玩过,入宫后一直不曾见此物。高兴地拿了便开始拆接。诸儿在旁看得很是有趣也抢过来把玩,边玩边问:“楚童,你昨又出宫了?”
楚童点头:“昨儿干爹出宫办事,我就跟着转了会儿。”
诸儿听了很是羡慕:“宫外一定有好多好玩的物事吧?当年还是王祖父狩猎时才有机会出外面看看。”
楚童想起也快到狩猎季节,不过这种活动齐王高已下令禁止不知今年是否还会再举行。
诸儿也想起这些便道:“今年不知能否恢复狩猎?要不让你干爹有时间提醒一下?”说完又和仲姜拆接那玩具。
楚童为难的挠头:“那也得等大王心情舒畅的时候,不过这种机会似乎并不多。大王最近整天心事重重前些天还大骂了郦姬夫人!”
“活该!谁让她打那块血玉的主意!”诸儿有些幸灾乐祸。
仲姜听到血玉心里一动:莫非是我小时候戴过的那块血玉?怎又成了大王的心爱之物?
楚童在她眼前晃晃手:“你在想什么?”仲姜勉强一笑:“我在想宫外一定有很多好玩的物事呢,只可惜咱们天天困在宫里也看不见!”
诸儿踱步至门口,眼珠一转向楚童招手俩人一阵耳语。
第二日大清早,宫内侍从老黄驾车刚要出宫门,肚子又开始痛。说也奇怪,从昨天夜里开始,都上了好几次茅房了。痛痛快快解决完之后,两腿无力,头昏眼花。
刚要上车,楚童迎面走来:“老黄,又要出宫啊!”
老黄有气无力的点头招呼,楚童凑近身前:“咦,您今天脸色不对,莫不是病了?”
“哎,别提了。不知吃了啥,肚子坏了!一大早跑了好几回”老黄驾好马车。
“哟,那可不能大意。前几日出宫,我听说外面好些人染上瘟疫。看样子跟你差不多。”楚童危言耸听。
“啊!”老黄神色大变:“瘟疫可是要死人的!那可怎办?我今儿还要出宫去拉置办的物什,没时间看大夫啊!”
楚童故意道:“找个人替你去不就行了!”老黄想了想为难道:“今儿后花园整修,莫总管全安排在后院帮忙去了。没人可替!”
楚童顺水推舟:“那出宫顺便找个高明的大夫看看,只要能按时回宫便没事。若真晚回来,我给干爹说说!”
老黄感激一躬身:“多谢,多谢!!可是我从没在外面看过大夫,也不知哪家大夫高明一些!”
楚童模模头:“这个嘛,在下倒是在外面认识一些世叔会看病的。价钱嘛也不贵,要不,我带你去吧!一会儿你去看病,我帮你取物什,也可回来得早些!”
老黄知他是莫总管干儿子,一起出去也没多大问题。当下点头应允。刚要上车,不觉又要上茅房,急忙将鞭子递给楚童,往茅房跑去。
楚童见他走远,打一声口哨。诸儿与仲姜一副侍从打扮从花丛中跑出来。两人跃上车,楚童一边让他俩迅速躲进空箱子中,一边将车帘放下。诸儿笑道:“老实的楚童也能想出这么坏的主意,真是人不可貌相!
“还不是被殿下教坏的!”楚童手握马鞭,心有不甘地道。
待老黄解手归来,楚童一扬鞭,向宫门奔去。守宫门侍卫见了腰牌,认得楚童是莫总管干儿子也没细查便放行了。
楚童将车驾到城内一大药坊对老黄道:“你去看病吧,将物什清单给我,我取好了再来接你!”
老黄感激下车,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楚童快马驾车向城中跑出,一直到远离药坊的地点方才停下。两人从箱子中跳出来,诸儿舒展筋骨:“都快憋闷死了!”仲姜看那诸儿身长玉立,想着曲在箱中也实在难受。
诸儿问道:“咱们这是去哪里?”楚童道:“先把宫里的物什取了再去转转。不过一定得准时回宫,否则被人发现咱们可要挨板子!”
仲姜自进宫后第一次出来看到城中景象,和几年前相比没有改变多少。想起自家玉坊就在附近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不禁眼圈一红。诸儿看她一眼奇道:“有风沙刺眼么,怎地眼圈也红了?”
楚童忙停了下,赶紧看她有何不适。仲姜强笑道:“想是好久没坐马车了,刚好有沙子过来,迷了眼睛!不碍事!”说罢,接过诸儿的丝帕擦眼。
楚童瞟她一眼心疑道:“为何你的样子总象是有心事,到底又是什么事呢?”
仲姜依稀还认得一些路途,记起现走的正是往自家玉坊的道路。
“爹啊,雪儿回来了!可你却不在了!”仲姜心中泪如潮涌,澎湃不已。
马车突地停下来,仲姜抬头一看,迎面便是汝家的玉坊,如今时过境迁招牌已换成了“虫二”的招牌。
她心头一阵悲戚,扶住了车把手方才站定。
诸儿与楚童下车后径自往内走,铺内早有人迎出来。楚童将清单交给玉铺管事的,管事的忙叫伙计清点。
仲姜见里面格局与之前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所有匠人均不认识。其每道工序、每个动作还在脑中那么清晰。
父亲与客人赏玉的桌子都还在堂中。仲姜环顾四望穿廊走道,一点生疏的感觉也没有。诸儿不由暗自奇怪:”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况且对玉器又如此了解,难道她是?”
“我父亲曾做过玉匠,感觉到了这里就象回家了一样!”仲姜收住心神,感叹着对诸儿道。
诸儿却对案架上的一尊玉器甚感兴趣。那是一尊环形猪龙,颜色略带青色。管事人见诸儿对此玉器感兴趣便凑过来道:“客人好眼光,这块玉龙乃是块老玉。”诸儿哦一声伸手拿在手中仔细赏玩。仲姜细细察看店内所有玉器,见图样制式与之前已大有不同。虽然花式繁多,但技艺精巧度已远不如父亲所琢之器。
“仲姜,你看看,这块玉怎样?”诸儿将玉器递与仲姜。仲姜接过玉器看后便问:“店家这玉器是外收的吧?”
管事的点头道:“正是!”
仲姜笑问:“那可给玉器师傅看过?”管事的又点头道:“自然是看过的!请问公子有何不对吗?”
仲姜笑而不语,诸儿悄声问:“有不对吗?”
“没有不对,玉倒是块老玉。不过从玉质来说是不分新老只有好次之分”仲姜对诸儿道。
管事的跟着说:“公子说得极是!前几日有人拿了这块玉过来,我们见是块老玉且成色上佳,便高价收进来!”
诸儿奇道:“何以见得是好玉?”
仲姜拿过玉,仔细端祥“这玉质地为南方所出,色观倒是为上品玉,只可惜——!”仲姜叹口气摇头。
管事的与诸儿奇道:“可惜什么?”
仲姜笑道:“行内有句话叫:无绺不遮花!细看这块玉,其头部之处可看到跷蹊?”
管事的闻言不由一揖道:“今日可真遇到行家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仲姜摆手:“不敢,在下姓姜,名唤二字!”
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诸儿差点笑出声来。那管事的也是人来人往阅人无数之人,见仲姜三人,虽然衣着宫中普通装束,但均气度不凡。那最高个子的,修眉长目,肤质如玉、气宇轩昂。个子稍矮的那位,虎背阔胸,浓眉大眼,相貌端正。而这位个子最小的,面如脂玉,秀眉杏眼,淡吐不凡。
“这定是宫里头不凡的人物!”管事的心中暗想。
忙将三人请到内室,命人奉上茶水。这内室原为汝发待客场所,仲姜见家俱陈设虽已改变依然倍感亲切。
“敢问公子赏玉是家传还是有高人相授?”管事边奉茶边问
仲姜忙起身道:“在下父亲曾经是玉匠工人,所以略懂一二。”
管事若有所思,心想成名的技师里面到底有没有姜姓之人。仲姜似看穿他的心思便道:“在下父亲乃无名之辈,凑巧懂得一些,微名实在不足挂齿.”
诸儿见室内布置较清雅,也很喜欢便问道:“你家玉铺开了多少年了?宫里头都是在你家定制吗?”
管事的上茶后说道:“一直以来,咱们齐国有两大家玉器高手,除了王家便是京城的汝家。若论技艺各有所长,那汝家重在花式图案的“精细”上,而我们王家则擅长在大件的雕琢上。”
诸儿奇道:“哦,那城中如何不见汝家玉铺?”
管事的叹口气:“这位小哥有所不知啊,五年前汝家无故遭灭门之祸。一家大小三十多口**之间全部惨遭杀害,汝家技艺自此失传,唉!可惜啊!”
仲姜闻言只觉心头一阵绞痛,她强忍着不露异状。管事的接着言道:“汝家技艺历经百年,传到大师汝发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当世最有名的玉器大师当数楚国连氏玉坊的连璧、鲁国紫湘轩的宁叔、再加上我们齐国的汝发。汝发不仅技艺超群,且英俊儒雅、温和驯良,其名气比之二位更胜一筹。当年不知有多少人以拥有汝发手雕的玉件为荣,又有多少女子曾爱慕于他。只可惜他竟然与齐国夫人有暧mei之情,以致招来横祸!”
“胡说!”仲姜情不自禁站起来,此语刚出她自觉失态忙道:“在下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管事的与诸儿一怔。管事的忙摆手道:“此事已过去好几年,众说纷芸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爹怎会和王姑母有不清不楚之情呢?明明是一派胡言!可是,爹的确是为了王姑母而死在宫里的侍卫刀下啊!"仲姜心中矛盾重重。
“如今汝家的玉器除了宫里头,外间少有已是奇货可居了!”管事的对诸儿说道。
“汝家的玉器的确花式精美,构思巧妙,技艺失传真乃我齐国一大损失!”诸儿也叹道。
管事的继而又道:“最为可惜的是汝发的绝招缕空掏膛后继无人,我们王家一直在研习可惜还没找到窍门。”
“谁说后继无人,这绝技当然也只有我最清楚!”仲姜冷眼盯着满案的器物心中暗道。
那边楚童已将器物清点完毕装上马车,三人一看时间尚早便决定去街上游玩一番再回宫。
偌大的临淄,人来人往,跟宫里头相比果然又是另一番景象。商铺,食铺、杂耍三人只觉目不暇接、新鲜不已。
诸儿感叹,每日在宫中方寸之间,浑不知外面之世界有多大。
楚童听罢苦笑摇头:“殿下还是在宫中呆着好,若每日这样跑出来太令人提心吊胆。”
仲姜看着熟悉的街景,听着喧闹的人声,眼前皆是儿时父亲带着自己穿街走巷的情景。
父亲是一位儒雅之士,从不得罪于人。母亲完全不管世事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们没有多少浓情蜜意,但也看不出父母之间有多少不和睦。那父亲和王姑母又是怎回事呢?若没有私情,那到底是谁这么恨汝家,竟然会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不禁玉牙紧咬,双眉紧锁。
前方大街上大堆人围成一圈在看热闹,不时传来叫好声。诸儿与楚童甚是好奇,扒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卖艺。只见两位着麻布青衣的中年汉子正在舞剑。一位年约四十,体形健壮,方面有须,衣着虽然破旧,但气势不凡。另一人年约二十,身形消瘦,长脸高鼻,目光如电。两人身形灵动,剑术精妙,众人看得眼花瞭乱,连声叫好。诸儿与楚童在宫里也曾习得剑术,宫内也有不少侍卫是此中好手。但第一次见宫外高手舞剑,招式与步法也不尽相同,不禁拍手大声称赞。仲姜人虽在其中,心思却全在家事上。一轮过后,两位舞剑汉子收剑行礼,大家纷纷投币在盆中。
待那中年汉子走到一白衣少年前,少年将盆推开笑道:“此等雕虫小技还入不了小爷的眼,若要钱可以,先过了小爷。否则,这里面的钱全不能要!”
诸儿三人一起看过去,只见白衣少年身高与诸儿相仿,年约十七八岁。身着白色丝质绣金外袍,玉质绘花腰带、金簪挽发,两鬓垂髫略弯曲的飘在肩上。他剑形长眉,眼神深邃,挺直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真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想不到世上还有比殿下更好看的男子!”仲姜平时在宫中只觉诸儿的像貌已算是人中极品,没想到在临淄城中也能见到此等少年,不由一时想呆了。
那少年旁边几位随从一脸惶恐,不停跟那俩汉子打圆场,称是自家少爷在开玩笑,绝无比试之意,言罢掏钱欲放。少年一把接过钱币,反手向下姿势甚是潇洒:“小爷从不开玩笑,若比试输了自当加倍奉还!可你若输了,分文不取!”说完挑衅的眼神看着那汉子“怎样,敢么!”
“比,比—比”围观众人巴不得看热闹,一齐大声叫唤。
仲姜眼望那少年长得高大健壮心想:“这少年应身手不错吧,否则岂敢如此嚣张!”
那汉子见情形,知今天不比难以月兑身。遂放下盆走到场地中间,拔出长剑。
少年慢慢将腰带解开,长衫一月兑露出一身蓝色短劲装,比刚刚白衫飘飘的样子又平添了几分英武。
他站在场中央举起手柄镶满宝石的长剑,“嗖”利剑出鞘。他姿势很是美妙,众人被他风姿所吸引,不禁大声叫好。诸儿与楚童见那少年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光那剑鞘上镶嵌的珠宝就极其罕见。
“此人是谁?”两人疑惑。听口音又不似临淄人,“难道是城外哪位世家之子?”
剑光闪过,两人身法快如闪电。那少年身手相当轻灵,几个起跃如燕子点水。汉子剑法沉稳,气势如泰山压顶,
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高下。大家都屏住呼吸,于精妙之处大声叫好。
“这两人好凌厉的剑法!比起宫中的高手一点也不逊色,宫外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仲姜心里暗自喝彩。
两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已近几十回合仍不分高下。少年轻啸一声,飞身向前剑花一宛,连出三剑,动作之快将眼睛也看花了。汉子来不及闪避,一声响衣服破了三处口子。想是少年手下留情,没伤及皮肉。
汉子收剑胸前,退开一步行礼道:“公子剑术精妙,在下甘愿认输!”。众人见已分出胜负,当下欢声雷动。
少年得意不已,挥手命随从拿出一包钱币递给那汉子。年轻汉子持剑欲上前被中年汉子挡住:“既然有约在先,自不能收人钱财!我们走!”言罢,将先前盆内的钱币全部扔在地上,抱拳行礼去收拾东西。
众人将地上钱币哄捡一光后渐渐散去。仲姜见那俩汉子衣衫破烂,行李简陋如今没收到钱恐怕温饱也成问题,不由心生怜悯。掏出几枚钱币放在手中,借帮那汉子拾起掉在地上衣物之际道:“这位大哥衣物还给你!”年轻汉子接过衣物,仲姜顺手将钱币放在他手上悄声道:“这些虽然不多,暂还可应付着!”
那年轻汉子正在迟疑接与不接之间,突地寒光一闪,一剑刺挑过来。诸儿与楚童齐声惊叫,那汉子将仲姜环抱起身子一跃,闪开长剑。但仲姜的帽子却被碰落,长发一下披散下来。
那锦衣少年将衣服挑落剑上,突地抬头正好看到帽子飞落转过身来的仲姜。如瀑的长发迎风舞过,黑眸如星月般惊鸿一瞥似有一道强光击中他的胸膛。他怔住惊道:“啊!你——是位女子!”
“仲姜,你没事吧?”诸儿与楚童冲上前来。
少年凝视着惊魂未定的仲姜:“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女子?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暗暗地问自己。
仲姜惊魂未定,连连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少年恍过神来对那汉子言道:“为何私下接人钱财?如此言而无信!难道齐人都是如此吗?”
楚童大怒拾起棍棒冲过去,“无礼之辈,休得辱我齐人!”言罢二人斗在一起。
倾刻,剑光棍影好不热闹。
楚童自在宫中习武还没有与人正式交过手,此番狠斗下来,招招生风感觉甚是过瘾。
那少年的随从在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大叫“爷啊,别打啦!”诸儿倒是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大声叫好!少年剑招精妙,变化多端。楚童的棍子也舞得更是虎虎生风,威猛异常。
那俩汉子在旁看得不住点头交耳议论道:“难得都是习武的奇才!看来齐国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
仲姜跑过来:“恳请大叔快快阻止,若出事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之间,突觉一股大力袭来。少年把持不稳,剑月兑手而出,楚童的棍棒也相继月兑手。
中年汉子飞身接住棍棒,那剑却径直向仲姜飞去。众人齐声惊叫,仲姜灵活翻身向后仰已是躲闪不及,而诸儿与楚童与她相距甚远,也来不及伸手相助。
她心道,这下可完了自己恐怕要死伤在剑下。突觉有人飞身扑来将自己抱住,随即俩人齐齐翻滚在地上。
在地上滚过几滚后,仲姜睁开眼见那锦衣少年脸正对着自己,其俊美的眼神简直无法直视。他身上一阵清香袭来,仲姜才发现正被他抱在怀中,她不由惊叫挣扎。诸儿与楚童奔上来抓住那少年一把推开,赶紧扶起仲姜,见她没有受伤方才放下心来。那些随从忙跑过来也扶起少年。
少年拍拍尘土爽朗大笑:“痛快!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原来方才比试时故意承让于我,惭愧,惭愧!”
那中年汉子低首行礼,对仲姜露出感激的神色,与那年轻汉子收拾东西后转身飘然而去。
仲姜还在想着刚刚一幕羞得满脸通红,转头一看那少年背上被剑锋所伤正血流不止。想到他奋不顾身救自己不由心生感激惊道:“啊,你受伤了!”
楚童从袖中掏出药粉,冷眼丢给少年“若不是看你舍命救人定饶不了你!”
随从接过道谢,解开少年衣服,给他止血上药。
少年忍住痛笑道:“臭小子武功不错,等小爷伤好了咱们再痛快的打一场!”
他嘴角弯出绝好的弧线看着仲姜:“你长得如此之美,为何要扮臭男人?”
楚童上前一把抓住少年:“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许放肆!”少年哈哈大笑:“我有胡说么?那你的意思这位姑娘长得很丑不成?”
“楚童,我们走!”诸儿见那少年伤势没有大碍,也不想长留此地与他贫嘴。
“哎!姑娘!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啊?”那少年顾不上伤痛,跑上来拦住仲姜。
“滚开!”楚童怒目相视一把将他推开。诸儿拉住楚童:“不用理他,我们走!”
少年跳过来霸气地站在三人前面:“那总得让小爷知道被救的人姓甚名谁吧!”
楚童挥拳过去“是不是刚刚还没打够,咱们再比如何?”
“好啊!求之不得!”少年跃起拉开架式,背上的伤让他又情不自禁皱了下眉头样子甚是调皮。
诸儿实不想出宫招惹麻烦:“住手!齐国是讲理有法的地方,你纠缠不休成何道理?”
诸儿的语气平静之中透出一股威严,两人对峙少年眼神坚定也颇为傲慢:“小爷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今日既与姑娘有缘,请教芳名有何不可?”
“就是不可又怎样?”楚童大怒又欲挥拳相向。仲姜一把将他拉住,转头对少年躬身:“感谢公子相救之恩,微名实在不足以令公子垂询。因时已不早我们还有要事,若日后能有缘见面,小女子定当奉陪!”
少年见她样子又客客气气语气温婉,心中很是受用。
他怅然若失的看着仲姜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晔兮如华、温乎如莹、颈如蝤蛴、齿如瓠犀,齐国女子果然名不虚传!这才是我姬昕要找的人!”少年兴奋地对随从说。
“大公子,咱们回去吧,您受伤的事给大王知道,小的们只怕是全部要掉脑袋!”随从低声催少年。
诸儿三人跑回玉坊钻进车内,楚童在药房接了老黄急忙回宫。
仲姜回到宫内,见无异状才放下心来。独自在房内想起自家的惨状不由悲从中来。
正伤心间,瑞香进来“今儿怎啦?楚童欺负你了?”见仲姜流泪她关切的问道,仲姜忙拭泪示意无事。
瑞香走过来搂住仲姜:“好妹妹,自上次病后性情就似乎变了很多,可是真有伤心事?能否说给姐姐听听?”仲姜拭干眼泪勉强一笑:“眼睛不舒服罢了,姐姐不必挂心。今日姐姐在忙些什么?”
瑞香略带神秘地低声道:“听说郑国大公子明日入宫觐见大王,这次是来向宣姜公主求亲的!一早听人言郑国大公子姬昕文武双全,英俊潇洒当世无人能及,也不知是真是假。”
仲姜摇头:“我也曾略有耳闻,想来王族世家子弟多半华而不实徒有虚名而已!”
瑞香叹口气又道:“那大公子指不定以后做了君王,宣姜公主就是王后了!哪像我们这些下等人家的女儿,还不知何去何从!”
仲姜宽慰道:“姐姐也没必要自轻,咱们出生虽比不上别人。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会怎样。只要咱们自重,将来睁大眼睛挑个如意的郎君,平常的日子过得也定是舒心得很。”
瑞香听她说得也在理暗自赞同,她悄悄问道:“妹妹在宫里面这么久,可否有中意的人?“
仲姜心头忽然飘过刚刚偶遇的绝美少年,摇头笑道:“咱们宫里头除了大王、太子与楚童便是侍卫,要么就太老,要么就太小,看来看去也没合适的!姐姐可否有啊?”言罢掩嘴而笑。
瑞香被她逗乐了,示意她禁声:“可千万别让人听着了,羞死了啦!”两人笑成一团。
第二日,仲姜服侍诸儿更衣。这几年不知不觉诸儿已是身长玉立,翩翩一美男子了。仲姜看着诸儿的修长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将他和那天宫外的少年相比,两人相貌各有千秋。诸儿显得贵气沉稳,而那少年则霸气机灵。
正出神间诸儿问道:“仲姜,你在想什么?”
仲姜见他看着自己,想起刚刚无故将他和那少年作比较,不由红了脸:“奴婢在想-在想公主都有人求亲了,应该很快就到殿下了吧!”
诸儿沉吟了半晌,抬头斜瞟了仲姜一眼:“生在王侯家,大多身不由己啊!也不知这姬昕如何?如若所传为虚可就苦了宣姜了”
仲姜待诸儿更完衣后请求道:“殿下,今日奴婢身子不适,可否让瑞香姐姐代奴婢前去服侍殿下赴宴?”
诸儿伸手在她额前一探:“是否找太医看看?”仲姜笑着闪开:“不用了,谢谢殿**贴!”
这几年他们日日相伴,彼此之间比亲人还随意。诸儿看着仲姜的笑颜突然道:“你笑起来和宣姜真的很像,若是一样的装扮还真难分辫!”
仲姜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低下头:“请殿下慎言,若传到王后耳中奴婢可就完了!”
齐王高大殿灯火通明,华丽威严中无不显示着强国的风范。钟乐齐鸣中王族亲眷分席而坐,大家都想看看闻名于诸侯的郑国大公子姬昕是否名付其实。宣姜华服正装在席上端坐,烛火下那张脸艳若桃李,娇若欲滴。
少时郑国使者拥族着一位少年走上大殿,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心中暗自喝彩。少年穿着玄色礼袍,俗人着玄色不是太压抑就是太老气,但在他身上却衬得颜如玉璧,玉树临风。
“郑国姬昕奉父王母后之命参见齐王、王后!”言罢躬身行礼。诸儿听得声音甚是熟悉,不禁抬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原来竟是前些天在宫**到的白衣少年。他竟然是郑国大公子姬昕!难怪他的剑鞘会镶满珠宝、难怪如此嚣张霸道!
齐王高与王后对视一眼显然十分满意:“本王与你父王也有将近二十年没见面了,不知他们可安好?”姬昕回礼道:“托大王洪福,父王母后身体康健!”
齐王高令人赐席入坐,对姬昕言道:“此乃太子诸儿”诸儿起身抬起头来与姬昕对视。姬昕眉毛一扬,显然也吃了一惊随即镇定微笑:“幸甚!”
诸儿赶紧回礼,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诸儿道:“这是王妹宣姜!”宣姜低首致意。姬昕见到宣姜,眼中流出一丝惊喜。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想不到你竟然是齐国的宣姜公主!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他看着她心中暗道。
宣姜见他双目含情的望着自己,粉腮立即泛起红晕:“果然人如传言,我宣姜这生何等幸运!”想着不由低下头来。
殿内歌舞助兴,宾主共欢。齐王高与众人开怀畅饮。宣姜得此佳婿,他和王后也放心了。最重要的是齐郑两国联姻,将来若在国事结成连盟,周边这些邻国也不敢轻易来犯。他当即令人在郑国的礼帖上回帖,认了这门亲事。
“那小子武艺不错,是你的侍从么?“姬昕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后悄悄对诸儿道。
诸儿摇头道:“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举杯。
齐王高与王后相视一笑,这种场面让俩人不禁忆起自己的年少时光,感叹着年轻真是好。齐王高趁着酒意,握着王后的手:“本王要谢王后替寡人生了这么一对出色的子女,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了!”
王后面上极其喜悦:“能蒙大王体谅,臣妾感激不尽!如今眼见宣姜觅得佳偶,倒是担心起诸儿了,不知大王可有中意人选?”
齐王高摇头:“此事王后操心便可,一定要像王后一般贤良淑德才行啊!”
众人开怀畅饮,不觉已月上中天。诸儿与姬昕谈兴正浓,俩人你来我往,已开始有醉意。王后欲阻止,齐王高笑道:“他们难得一见如故,开怀畅饮方显男儿本色,随他们去吧!”
姬昕见宣姜告退时望着自己含情脉脉又兼羞涩的眼神不解地想:“上次在宫外不是说好了,再见面定当奉陪吗?怎像不认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