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春秋 三十九、离别

作者 : 尹口心一

一月后,鲁军回师正式解了都城之围。迫于齐郑两国的压力,鲁王下诏归还侵占齐国的二地,正式与齐郑两国相约互不侵犯。至此,战事才正式结束。

而郑国计划以最高礼仪将质子诸儿送回,喜讯传到营中,诸儿等人大喜。

而仲姜却日渐担忧起来,姬昕说要跟诸儿谈他们之间的事情。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呢?还有楚童,他又会怎样想呢?

仲姜坐在帐中想起这些,她惆怅不已。

“仲姜,快!”楚童焦急的声音在帐外传来。

她闻声忙跑出去,只见几名侍卫抬着诸儿进帐。诸儿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已呈昏迷状态。

“怎么啦?”仲姜急道。

“殿下从马上摔下来了!”楚童声音小得只有他俩可以听到。

“啊!”仲姜惊慌失措,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军医过来,诊断后道:“太子的头部略有受创、手臂骨折性命倒是无忧!”

众人一听方才放下心来。

仲姜按军医的吩咐细心地给他换好衣服、上药包扎好。看着还在昏睡的诸儿,她不禁叹口气。姬昕还说晚上要跟他讲与自己之事,现在他躺在这里人事不醒,又如何能跟他讲。难道天意要让自己留在齐国?

“怎会这么不小心?”姬昕进来皱眉道。

“殿下接到解禁的消息,一时高兴便拉我出去陪他骑马。谁知在路上突然冲出一只野狗。殿下的马猛然受惊就摔下来了!”楚童懊恼又道:“都怪我没看好他!”

姬昕与仲姜对视一眼暗自叹气,仲姜收好诸儿衣物“我且去将衣物洗了,你先照顾殿下!”

俩人出得帐中,仲姜沉默半晌突然道:“现在殿下受了伤我不能跟你去郑国了,否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姬昕眼中充满无奈:“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夜长梦多,现在果然应验了!真怕这一分开我们会是永别!”

“胡说!怎么会呢?等殿下好了,他会放我走的!”仲姜安慰他。

“雪儿,无论如何你都要等我!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姬昕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我会的!我会一生守住这个约定!”她坚定地看着他的眼。

“若不是怕百姓受苦,我真希望这仗可以一直打下去。这样我们便可以天天相伴!”姬昕叹气。

仲姜劝慰道:“耐心等候些日子,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姬昕取上佩带的玉蝉,放在她手里。她迟疑着:“这是你祖上的东西,怎么可以?”

姬昕握住她的手道:“正因为是祖上的东西才配送你。以后看到它就如同看到我!”

仲姜良久未语,她已很久没有流过泪了,之前还是在得知父亲离世时大哭过。

在那种环境中,她已学会应对各种人与事,已习惯看别人的脸色而谨小慎微。有时,她的鼻子酸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也硬生生吞进去。此时此刻,这只玉蝉却使她情动不已。

两人的目光相接,不舍、惆怅各种心绪涌上心头。而他仿佛知道她的心事,他将大拇指放在胸前,然后努力地朝她挤出一丝微笑。她明白,他是在告诉她,她永远是在心里。她默默地将手掌摊开,晶莹剃透的玉蝉在手心,仿佛振翅欲飞,泪水终于滴在玉蝉上,一滴、两滴----。

“别哭,你若流泪我会心碎!”姬昕帮她拭去泪水。

诸儿一行回到宫内,齐王高与王后对他们这次出征给了极高的评价,也给了诸儿与楚童等人很多的赏赐。诸儿从为人质后回来一直在养伤很少出宫,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看书。

连宣姜过来也爱理不理。宣姜奇怪地问仲姜:“可有谁惹王兄生气么?”仲姜想了想,笑着摇头示意不知。

仲姜每次给他换药,他总是咬牙不语,面无表情。

就这样仲姜在无聊的日子中过了一天又一天。夜深人静时,仲姜手握着那只玉蝉,想起远方的那个人,真是柔肠百结,说不出的难受!

这日下起了大雪,仲姜早早便起来给暖炉加好火。天气寒冷,诸儿伤势渐好也没有起得太早。仲姜将宫内事物打理完后便在廊上漫步,看着宫院中雪花飘飘,到处白茫茫一片。不由想起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应也是这样大的雪。当时自己被关在齐妃宫中,一场大火,若不是那里地处偏僻,且加上正下大雪,她可能就烧死在那里面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走到郦姬宫前,还好宫里管事的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当今太子跟前的红人,也不敢得罪她,赶紧将她领进去。仲姜对管事的笑笑说:“今儿大雪,想着夫人宫中的红梅开了,所以过来看看。”管事的讨好道:“今年院子里的红梅开得比往年还要好,夫人还说择日要请大王与王后太子一齐来赏梅呢!”

仲姜与管事的边走边往梅林过去,远远的看去,红梅似火似霞。仲姜感叹道:“灿若朝霞,艳似桃李,加有白雪相衬,果然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管事的也回应道:“仲姜姑娘说得极是!”

仲姜奇道:“只是这些红梅说也奇怪,前些年太子移植了一些到我们宫中,可就是活不了。再移回来,可就好了又活了!”

管事的笑着看了看周围没人,神秘地对仲姜道:“人都说这地方有诡异,当年齐妃宫中失火只剩这梅树与那放玉的宅子完好。如今,到了晚上,连夫人过梅林也不敢独自过去,老觉得林子里阴风阵阵,似有人在哭泣,莫非那齐妃鬼魂不散么?”

仲姜低声道:“万事万物,皆有灵性,花草同样如此!”说到这里,想起父亲,不由心中似针扎一般,眼眶也红了。

管事的见她面色不对忙问道:“都怪奴才多嘴,姑娘如若害怕,还是请到别处休息去吧!”

仲姜摇摇手道:“此处甚好,管事大人可否带奴婢去看看那宅子?久闻那宅子里玉器精美,早想开开眼界了!”

管事的确定无人后面有难色道:“大王有令,连夫人都不得入内,这恐怕_”

仲姜想了想,从袖中拿些钱币放在他手中道:“仲姜不敢强求大人,但望大人能方便时知会便是!”

管事的收下钱币,想了想道:“姑娘请随奴才过来!”

两人从梅林小径走了约二三里,穿过庭院,这里一切与五年前没有多大变化。

仲姜眼前仿佛看到十岁的自己,被总管大人带出这个院子。她不敢哭闹,不敢喊叫。从那时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牢牢的撑握在这宫里头了。

“咦!门怎开了?”管事的一声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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