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换了一身行装出来,之前的那套衣服已经打湿了,眼泪,鼻涕什么的,反正郭蕴和他妻子一点都没有省的心思,一个劲地往郭淮身上抹。
“淮儿,来,为父来给你介绍,这是你三弟,这是你四弟,这是大姐,这是你二姐……”郭蕴让家里人齐聚一堂,一个个介绍给郭淮认识。
厅里挤满了大人小人,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郭淮,比郭淮大的,知道郭淮的存在,所以都很亲热地上来和郭淮打招呼,至于比郭淮小的,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个曾经父亲嘴里提了无数次的哥哥。
“父,父亲……”郭淮还没有适应,“公子那边还等答复呢!”
“哼,你好歹也是太原郭家嫡长子,竟然喊一个黑山余孽为公子!”郭蕴听到郭淮还在称孙协为公子,不禁恼火。
“父亲,我不管我是谁,公子永远是我的公子!”郭淮却是依旧固执,“不是公子的恩泽,别说您现在还能在我面前斥责,恐怕我早就死了!”
郭淮的话在大家眼里是那么的忤逆不道,顿时屋内鸦雀无声,那些小孩儿们甚至都互相抱在一起。
“你!”郭蕴怒指郭淮,但是想想这个儿子从小就没在身边教养,最后还是无奈地放下手,“都下去吧,我和定儿,淮儿谈点事。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为淮儿接风!”
众人这才退了下去,房内就剩下郭蕴三父子,气氛也陡然严肃起来。
“父亲,既然那孙公子提出这样条件,想必是有什么法子……”郭定先开口。
“能有什么法子,想必是这贼人想打我们粮草的主意,你也从军多年了,怎么还是怎么短见?”郭蕴不以为然。
“父亲,我们早就做好了计划,说句不客气的话,有没有你这边的帮助,我们公子也会带着我们打胜仗的!”郭淮实在是忍受不了郭蕴对孙协一次次羞辱。////
“孽子!”郭蕴火气上来了。
郭定一见郭蕴和郭淮这父子见面不过半响,就已经交锋到如此水火不容,的确不是一家人的样子,赶紧出来拉住郭淮,嘴边上却是在劝郭蕴。
“父亲,淮弟年幼,加之那孙公子对淮弟有恩,咱们还是不谈那孙公子的为人,还是考虑下双方合作的可能吧?”
郭蕴想想也是,为了一个孙公子,把父子间的关系闹僵,那是得不偿失。
“淮儿,能把你知道的事都说说么?”郭蕴希望能多了解一些。
郭淮听到要说孙协的事,他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一心也是想完成任务,所以对孙协的事也就不再遮掩,甚至还有夸大的份,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真乃时势造英雄,那孙协不过二十出头,却能在山穷水尽之下有这番作为,如果他不是出自黑山军,想必……”郭蕴听着郭淮讲述孙协的往事,也是嗟叹不矣。
“父亲,我们公子常和我们说,英雄不问出处,黑山军又怎么了?”郭淮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老拿孙协的身份说事。
“英雄不问出处?”郭蕴一愣,转而大笑,“哈哈,此人果然非一般人!”
“父亲,那……”郭定一边询问。
“定儿啊,你今年二十有七了吧?”郭蕴凝视这个大儿子,“两万石粮草我可以给他,你也随车队一起去吧,我倒想看看这孙公子到底能有多大作为!不过记住,这粮草是雁门百姓的心血,万一事不可为,你一定要给我全部销毁,不能让一粒粮食落到匈奴人的肚子里去!”
郭定听见父亲第一次让自己担纲如此重任,虽然前途未定,但是还是能体验到父亲的倚重,这是郭淮失踪以来,郭定第一次听到父亲对自己下令,而非自己主动出来揽事。
“父亲,孩儿定然不让匈奴得到一分便宜!”
“嗯,你下去安排人选吧,粮食和染料的事,我会让佐吏帮你筹措好的!”郭蕴让郭定去准备,“淮儿,走,咱们到处走走,把你这些年的事再和为父说说!”
“父亲,我……”郭淮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说。
“淮儿,你还有什么事?”郭蕴问,“我们父子这么多年离散,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为父定然满足你!”
“我想……我想……回……”郭淮拽着自己的手指,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
“不行!”郭蕴当然知道郭淮在想什么,“这是你的家!你必须给我呆在家里!”
“孙公子,我们的人来了!”郭定正在孙协的旁边,远远地见到车队在原上蜿蜒。
“多谢郭老爷子相助!”孙协在这里等了十多天,其实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这马腾已经被钟繇说服,万一庞德这家伙按捺不住,一刀砍了郭援,呼厨泉的匈奴大军回来,这几千人怕是要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了。
“孙公子,车队里是两千人,你的一千人等会替换掉一半,装染料的车也伪装成粮车,正好可以提供给你们隐藏盔甲等物什……”郭定一边说着他的打算,一边等待车队的到来。
孙协看着这个比自己年纪稍大些的年轻人,也是有一股钦佩,这些事孙协并没有交代,而是郭定自己参详的,而结果却和孙协的预期不谋而合。虽然是家中长子,却是庶出,而且因为丢失幼弟而饱受职责,这些年的磨难虽然说是他自己揽上的,但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升华。
车队已经接上,孙协将随车队一起行动,跟随孙协的是王大锤的中队加上一些无编制的人员,例如牛金和娟儿以及所谓的孙协护卫队,本身大家都是兵,所以换上并州兵的衣甲之后也就没什么区别。
“张方,郝昭!”孙协喊将。
“有!”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带好自己的人,去把染料拿来,全部涂在你们的马甲和盔甲之上,把自己弄得狰狞些!”孙协吩咐。
“啊?”张方愕然,看了看郝昭,“正茂,那是我们的盔甲啊,弄得那么难看……”
“别那么多废话,等回来给你们都换了!”孙协笑了笑,“不过,我怕你们应该不会想着换回来的!”
“公子,你难道是想学高祖……”郝昭似乎明白了点孙协的意图。
“没那么夸张,只是给我这一行加点筹码而已,这草原上的人对于天谴这东西很执着的!”孙协道。
“是,那属下准备好就直接出发了,祝公子一路顺风!”郝昭抱拳而去,当然也带走了还在琢磨的张方。
“伯道,我们能不能成功,就靠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孙协喊道。
“孙公子,他们两千人是不是少了些?我们这些替换下来的兵也都是强悍之人,不如?”郭定不知道郝昭一行人的去向。
“不用了,他们各自带一千人行动就差不多,人多了会让人生疑,而且压力太大,我怕去卑在王庭就压制不住了!”孙协不为所动。
“公子,都换好了,盔甲也都装车了!”牛金气喘息息得跑上来通报。
“好,出发!”孙协意气风发地下达了命令。
车队又开始动了,为了行动施令地统一,郭定自动让出了并州兵的指挥权,孙协自然当仁不让,吩咐大家混合队伍,把关系混好,双方之间没什么隔阂,到时候也就不会相互顾忌而导致计划出纰漏。
“公子~~等等我~~~”一个急促的声音却是坠在了车队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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