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暗下来,一阵北风呼啸而过,竟然细细密密的下起了雨来。
冬天的雨难得一见,却是带着格外刻骨的寒凉。
微砚站在医院的台阶上,望着谭老夫人远去的车子,心头一片茫然。这是她头一次真正感受到威胁,感受到自己的人生由不得自己。
她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嗯,我马上就要到了。”
她冲进雨里飞速给谭亦琛买了早点提进了病房。
“刚刚出炉的小笼包和小米粥,正适合你现在吃了。”她强撑着笑脸,却不敢正眼去看他。
“咦,你换手机了?”谭亦琛的目光正好扫到她随手搁在桌上的新手机,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江奕凡送给你的?”
微砚愣了愣,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自己给自己买?”
他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甩了甩,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只是觉得你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向来不喜欢在这些小物件上用心。”
原来是这样!
“好了,靠好,我来喂你。”
“那你先让我亲一下。”
谭亦琛脸上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凑了过来,微砚一下子没躲开被他正好亲在了耳垂上。
“好了,受了伤还不能让你消停一会。”微砚非常严肃地将他一把按在靠枕上,接着便端起粥一口一口小心的喂到他嘴里。
“宝宝……”得着空他便要开口闲聊,但是她已经满月复辛酸了,实在没有心情与他调笑打趣。
最后帮他擦了擦嘴角,将空碗收到袋子里面准备提出去。
“你刚才见我女乃女乃了?”
谭亦琛的观察力果然细致入微,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便瞧出了端倪。
“没有啊!”微砚暗暗吸了下鼻子,笑着扭过头去看他:“你是不是被车撞傻了,你女乃女乃那么讨厌我怎么愿意见我呢?”
“听我说……无论我女乃女乃如何反对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俩人从现在开始要坚定。”
听到他的话,微砚将袋子放到桌上,走到*边坐了下来。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终于冷起了一张脸--
“其实这话我本来不想现在对你说的,毕竟你刚刚才醒过来,又是因为我才会受的伤。只是,你都这么说了我实在没办法再隐瞒下去。”
谭亦琛的脸瞬间便凉了下来:“如果你想说的不是我希望听到的,那么你还是不要说了。”
“我没法跟你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微砚一字一顿地说完,语气严肃而认真。
“我刚说过了,你不要去管我女乃女乃说了些什么,你只需要看着我,朝着我直直的走过来就可以了。”他皱起了眉头。
“即便不是你女乃女乃刚才那番话,我也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因为,我已经决定和江奕凡结婚了。”她冷漠地说完起身准备离去。
谭亦琛猛的探出身体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身体在发抖……她说的话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你到底在说什么?”
微砚的睫毛轻轻的忽闪了一下,“我说,这一次轮到我甩了你,没有公然给你难堪,我还算是有良心了不是吗?”她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身体都在发软,可是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他的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不耐烦:“宝宝,你不要这样行不行?就算你生我的气,何必拉江奕凡做挡箭牌呢?他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微砚幽亮漆黑的眸子缓慢地转动,目光生冷的凝聚在他的脸上,令他的心猛然一绞。
“谭亦琛,你不要逼人太甚。这些时ri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说要交往我便跟你无名无分的在一起,你要结婚了就转头把我甩开,现在你想明白了,觉得还是我比较傻比较好被你控制,所以你又回头了是吗?可是你却没有算准我说的分手不是玩笑话,而我跟江奕凡的交往也不必跟你一一报备,同样的,今天我也只是出于大家朋友一场,我要结婚了总该通知你一声。”
她的语声急促而断续:“我被你伤够了,你不明白吗?到了今天,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你死心塌地?”
她含着泪质问,那倔强而不肯低落的眼泪让他无比心疼。
她话中的意思让他的背脊骤然遗憾,看着她竟然无法作答。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淌落,他下意识抬手去擦,却被她狠狠躲开:“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急匆匆地便离开了……
谭亦琛起身想去追,可是他一动,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连人带着身上的吊瓶全都摔到了地上。
微砚听到房内稀里哗啦的动静,心中一痛,却没有回头,只是赶紧到走廊尽头去叫护士过来帮忙。
她走出医院,回头看了两眼。
老夫人的话言犹在耳,她不能拿自己的父亲却赌。想来,就算父亲没有落在她的手里,可是尊贵无比的谭大少爷就是她能够得到的吗?
就算是能够在一起,却要时时刻刻被人骂着自甘轻贱,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她心头堵得慌,但是脸上流淌的却是雨水,而不是她的泪水。
在这场爱情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错,她不该被谴责,不该被怪罪,不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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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一场两个人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买来的早点也被清洁工丢进了垃圾袋,房间里,已经没有她一丝的痕迹。
谭亦琛腿脚疼得钻心,他双拳紧握,忍耐了好久直到阵痛过后,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逼我不成便对她下手!我这一次是不会任你摆布的,如果你想从宁萱嫁进来,那你先让人撞死我再去认一个任你摆弄的孙子吧!”
谭亦琛的语气重重地刺伤了老太太。
一直对她孝顺疼爱的亲孙子,竟然会有一天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唐微砚这个名字似乎比海薇的分量还要重,在此刻成了彼此心里种下的一根刺。
此时,她伤心绝望到宁愿孙子随便喜欢上哪个女人,只要不要受到唐微砚这个臭丫头的蛊惑就好。
一开始,她一直以为孙子深爱着海薇,其他的女人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娶谁他都无所谓,所以她一直疏忽,直到后来她眼睁睁看着俩人纠缠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所有的错都错在她低估了孙子对这个女人用的感情!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谈。”老太太十分疲惫地说道。
“等我身体好了,我会立刻和她结婚,任谁再劝再阻挠都没有用,我不想动用手段去伤害家里人,您明白吗?”他的话语很重很锐利,几乎是没有半年商量余地。
“够了……谭亦琛,就算你是我的亲孙子也该知道分寸与尺度。你不是爱海薇吗?现在我同意你娶她,只要不是唐微砚那个女人就行……”老太太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出声。
“什么?海薇?”他诧异地问道。
“是的,我们隐瞒了你……其实海薇没有死……她只是失忆了。”
谭亦琛颓然地倒在*上。
原来言容那天在背后追着他们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她们苦心安排海薇扮作夏语出现。他是觉得她的举动很熟悉,但是却深深的认定这世界上人有相似并不奇怪,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海薇没有死!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上天是在耍弄他吗?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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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砚坐在西餐厅中等着江奕凡。
轻柔的背景音乐将她的心情揉的细碎,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地……悉悉索索的雪花仍旧在轻轻的飘洒,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在想什么呢?”江奕凡那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她看着他巧笑嫣然,拨了拨刚刚剪短的利落短发:“我在想在冬天结婚的话穿婚纱会不会太冷。”
江奕凡笑了起来:“如果你是嫁给我的话,我会让那宴会厅里温暖如春。”
“真的吗?”微砚笑着问,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那么就拜托你了!”
“我希望你是认真的!”他的大手穿过桌子握住了她的,小手冰凉如铁。
“嗯,我就和你一样认真。”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抹去眼睑下的泪珠,歪着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珠里悲伤中带着坚强,短短的发齐刷刷滑落在脸颊,让她看起来越发显得小了。
“希望我们的婚事不会把城里那帮老古董的眼珠都吓得掉出来。”江奕凡喝了一口咖啡,优雅的笑了起来。
“我希望不会让你心里的那个女人伤透了心。”微砚端起咖啡与他的杯子碰了碰。
江奕凡看了她一眼,脸色却在一刹那僵了一下。
他以为他隐藏得极好,就连奕霖都不曾发觉,但是她却看出来了。
微砚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笑意更浓了。
她这么机敏的心思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自己,对自己有感情?只是一个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种感情里最重要的成分不是爱,而是一种怜惜,或者说是为了气谭亦琛才会产生的一种关怀。
这个世界上最毒舌却又最好的男人,谁会伤得了他,谁又会舍得伤他呢?
“别对我露出这种表情,等到结婚那一天,还是留给谭亦琛吧,现在他才是世上最可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