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宅院占地面积不大,不比花色在卉城见识过的宅院华丽。但是比起普通人家好上不少。二人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也不见白君泽出去走动。这里的仆人不多,大多时候花色跟前并没有人伺候,许是怕花色无趣,白君泽每日都会过来坐上一段时间。
这般倒是让花色更加觉得无趣,若是白君泽不在,自己还能走动走动。他一来,花色只能陪着他看书,实在是无趣。
又是过了几日,白君泽突然忙了起来。有时候一日见不到人影也是正常的。不过白君泽还是每日都会过来陪着花色用晚膳。起先花色是不知道的,只是花色在府内走动的时候听仆人们谈论自己才听见的。
其中有些话花色记得清楚,一人说:“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爷每晚都会回来陪她用膳。”
另一人听后也是唏嘘一声道:“是啊,寻日里爷能露个面就不错了,这些日子竟是天天陪着这姑娘。”
先前那人说:“可不是?一直以为我们爷对女子没有兴趣。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没遇到对的人啊。”
之后那人又说:“就是就是,爷每次风尘仆仆回来,陪姑娘用膳后又是匆匆离去,啧啧……”
后面的话花色没再听下去,只是当时的心情颇为复杂。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又能如何?说来可笑,若是起先白君泽便这般对自己。怕是花色知晓白君泽杀了自己双亲也不会要报仇的罢?最多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唉……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花色足不出户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赵家兵符被盗,这足以让赵家人乱了手脚。城内戒严一事已经达到严苛的地步。每日有不少人被捉入牢中。对此,每日朝堂之上奏本之事已经是常态。
兵部与刑部本就是一丘之貉,对此就是一句话:捉不到贼人,何以护陛下安危?飒禁听闻也不管,任凭他们在朝堂之上口舌争辩。
又是一日,秋家秋木析求见宁皇,二人在御书房说了一下午的话。也不知道宁皇说了什么,竟是惹得宁皇大怒。之后便是几乎逆转的情形。宁皇一纸诏令恢复世家的殊荣,封秋木析为太傅教导飒汝宁学书。且,召回白君泽。
花色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林兮之已经回来了。白君泽当日便亲自将花色送回林府。林兮之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未说什么。仅仅只是道了谢便送客。
当晚,花色便听说了这些事。林兮之说:“只怕周筠廷一脉不知做了什么事惹得龙颜大怒,此番一纸诏令恢复世家席位只怕不是好事。”
花色知晓定是因为兵符一事。但这不是白君泽发现的吗?为何是秋木析将此事告知宁皇还因此得了官职?这些花色自是一一告知林兮之,二人一母同胞,哪里有话不能说的?
林兮之听后脸色便沉了下来,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件事你我知晓便是,莫要对旁人说。”花色张嘴相问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只是道了声知道。
林兮之哪里不知道花色?解释道:“如今兵符在谁手里都是祸端。宁皇此番召回白君泽想必是为了兵符一事。若白君泽不交呢?”
花色一愣,好半晌道:“为何不交?不交于他无益啊!”
林兮之回道:“白君泽不是贪恋权贵之人,自是不会做糊涂事。但是他若以此提些条件却是可以的。”
花色更是糊涂了,提条件?什么条件?白君泽的目的就是为了恢复世家的爵位,如今虽说不是白君泽亲手达成,但也成了事,白君泽还需要什么?想着花色便想到后宫之中的白芷……思绪便不由得跑开了去。
林兮之叹息一声道:“宁皇心大,如今作壁上观只为削减两方的实力。如今世家占了上风,宁皇定是要有些动作的。兵符一事虽说不知秋木析从哪里知晓的,但宁皇为了稳住秋木析竟是封他做了太傅。”想着林兮之叹了一声气道:“只是太傅没有实权,可见宁皇对世家之人防范的紧。”
花色哪里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闻哥哥这般一说只剩咂舌。
林兮之又说:“宁皇此番恢复世家爵位是给周筠廷那群人一个警告,至于谣传的‘宁皇大怒’只怕做不得数的。”
花色虽说聪颖,但也只是大门不出的女子,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哪里如哥哥他们清楚?如今听哥哥一番分析,已经后背冒出了冷汗。若不是此番与哥哥也身在其中,花色定是要赞一声宁皇老辣,不愧是上位者。
兄妹二人好一会沉默,又过了一会,花色问哥哥道:“白君泽道此番我们林家想崛起只怕困难,哥哥也是这般想的?”
林兮之露出无可奈何的笑,点点头。而后看向花色道:“自小便说看人精准,果真找了个玲珑心思的。”这番话不是在揶揄花色,花色听得出来,也是一阵苦笑。
“此番我林家想要上位确实困难。我本是邳国大臣,此番突然到了宁国参加春试已经被众人所不容,宁皇也是用这般借口搪塞我。林家曾经的辉煌让这些人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消寂下去,想再上来谈何容易?”
花色听后也是一阵唏嘘,确实,哥哥还曾经作为军师取宁国许多战士的性命,朝堂之上又怎么能容他?
这些还不是结束,林兮之又说:“宁皇一心想独大,上位者皆是这般,这点可以理解,因此才培养没有家世背景的普通人。但是想比那些人来说,世家却更容易培养出人才来,此番宁皇想将人据为己用,但是又不想牵扯家族进来,所以才急着废黜世家。本来是可以慢慢来的……”
花色想了想,也确实。林家在先皇在世的时候便已经被除去,可见先皇已经着手准备了。林家太过独大,因此才被灭的凄惨,树大招风便是这个道理。先皇花了一辈子时间,如今的飒禁却突然一网打尽,却是急躁了些。
好似一直无人诉说,林兮之此番便对着花色好好说了一通:“宁皇用白君泽起先是惜才的心思,如今白君泽越来越得民心,反而让宁皇存了防备的心思,好在白君泽还有弱点……”
这弱点自是后宫中的皇后娘娘——白芷!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不假。
“宴仕也是此人也好掌控,他家老爷子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宴仕随他祖父,也是个谨慎的。不会有大乱子,是个可以用的人才。至于郑幕之此人,不是果断杀伐的性子,成不了大事,况且如今他们一家辞官,只留了世家的称谓,宁皇自然不惧。”
花色暗暗点头,是啊,宴仕此人花色说不是很了解,但是郑幕之花色却是了解一二的,此人性子温和,确实不足成大事。不过也是人才,关键时候,宁皇也没少用他,先前的征用土地一事宁皇便是交于他做的,用他们书院的名声是一点,还有一点便是此人绝没有花花肠子。
“还有一点,宁皇与那些人算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宁皇足够了解他们。而我……仅仅是显露出来的才华已经足够让宁皇防备的了,他又怎么会让我手中握权?”
花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陪着人林兮之叹气。政治,真是碰不得,一沾然上下不得。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苦笑了一句道:“若要林家重新崛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花色一惊,抬眼去看林兮之,林兮之见花色面露好奇道:“只要我请命去前线,不出十年我林家定会再占一席之地!”
花色想也没想起身喝道:“不行!”好不容易从战场上逃出来,再去那毫无安全可言的地方,花色怎么会应?且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之后又是什么光景了?
林兮之暗自苦笑,这些便是宁皇逼迫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说,只想博一个好名声,却是等着自己开口请命。
起先林兮之不清楚,也是花色将白君泽的话说与林兮之听的时候,林兮之才茅塞顿开。宁皇分明说自己可以翻林家旧案,可是自己百般受阻挠,起先林兮之还道宁皇只是不想自己查出来是皇室戕害林家。如今却知晓宁皇的用意了,对于皇室来说,就是自己查出来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状告死去的先帝?
飒禁的这番阻挠意图是想让自己知晓他的权势,而后为他所用……而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声名显赫,宁皇要的不过是自己军事才能罢了……
花色见林兮之面露苦笑还以为他要应了宁皇,当下急忙上前拉住他,道:“哥哥,万不能冒险。虽说你我二人为宁国林家人,但是从小在邳国长大。若是你再上战场,让天下人怎么看你?即便日后你成功封侯,又让天下人怎么服你?林家人又怎么服你?”
这般两头不讨好的事万万不能做,宁皇是给林兮之下了一盘死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