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暗自冷笑,这周筠廷明显来着不善,如今还说受了秋木析所托,难不成他认为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花色没有说话,周筠廷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而后继续道:“说起来我与太傅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秋天熙不屑的撇撇嘴,满是不加掩饰的表情。也不知道周筠廷是真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也是,即便看见了又能如何?与秋天熙一届小辈还能说出什么大道理不成?于情于理便已经矮了三分,再与他计较凭白失了风度。
“如今太傅在宫中月兑不开身,托我与家眷带一句话:量力而为。”周筠廷缓缓说道。
量力而行?
花色微微皱眉,秋木析那脾气花色如今也能模得透三分,有事都是自己去解决,哪里会给家眷判断的机会?连如今家中有此劫难都是花色连蒙带猜的,又怎么会知晓秋木析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如今周筠廷说的量力而为只怕不是秋木析说的,而是他自己吧!这是在劝慰还是威胁?呵!稍稍想想也知道是威胁了。
“劳烦大人转告。”花色稍一思量便点头回答,像是真信了一般。
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是早些说完话各自分手吧!
不过周筠廷既然是为了这屋里的二人而来,自是没有只说两句话便匆匆离去的道理。
见无人招呼周筠廷便自己坐了下来,而后伸手去够桌子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眼见他送到唇边抿了一口又放下,好半晌才叹一口气道:“夫人这是何必?秋木析以前对你那般我们都是看在眼里,如今也是,只不过为了给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不等花色开口,秋天熙却是冷笑一声接话道:“倒是难为这位大人做我爹爹月复中的蛔虫了!连我爹爹娶妻的心思都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周筠廷这挑拨离间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好,男子在外尚且不讨论私事,逞论秋木析这般本就话不多的?若是秋木析真的是如他说的那般,这卉城中有的是貌美年轻,家世又雄厚的女子,为何不选她们?若是怕那些女子对秋天熙不利……这更是好笑了。秋木析做事向来思虑周全。难不成还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因此周筠廷这番话说出来只能让自己难堪罢了。
倒是秋天熙咄咄逼人的言辞让花色颇有些欣赏,男子该温和的时候温和,该强势的时候就要知道不能避人,否则只会让旁人觉得你好欺负。秋木析这般甚好!
周筠廷依旧当作没听见。继续对着花色说:“宁皇贵为九五之尊自是不喜欢有人期瞒。此次是太傅逾矩了。”
这东一出西一出的。实在是让花色有些好笑。既然是过来做说客的便要有说课的样子。周筠廷看起来也不像是不会说话的,怎么今次说话这般颠三倒四?
周筠廷又是说了一会,有人疾步匆匆的赶来。在周筠廷耳边说了些话后周筠廷脸色大变,而后又是匆忙起身竟是连招呼也没打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周筠廷走后秋天熙依着花色道:“娘亲莫要听那小人说话,凭白污了耳朵。”
花色知晓天熙是担忧自己将方才周筠廷的话听进耳朵里,因此才有这么一说,笑了笑回道:“确实如此!”
天熙见花色脸上没有异样这才安心下来。而后颇有些奇怪道:“方才是出了什么事?”
花色也在好奇,见秋天熙问了出来也陷入沉思。
能让周筠廷那般面色大变的事情……想来不小啊!
确实不小,朝堂之上八百里加急战报,说是战场上我军被烧了粮草,如今宁国大军被困在戈壁,寸步难行!
三十万大军被困在戈壁,且被烧了粮草!若是不及时救援,只怕三十万铁血男儿就要成为戈壁上的枯骨了!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让周筠廷脸色大变?
在御书房的宁皇脸色也是难看至极!砰一声,文案上被拍出一声巨响,下面的大臣们都是瑟缩着跪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听宁皇怒道:“秋允画呢?不是一直跟在白疏谨身旁的吗?还有白疏谨的部下呢?陈将军呢?陆子铭呢?”
宁皇说的都是战功赫赫之人,在敌国也是能排的上名字的大将!如今自然也在前线!
下面跪着身穿铠甲的士兵,如今身上凌乱,盔甲上血迹斑斑不难看出历经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听闻堂上皇帝的话身子一抖,好半晌才抑着情绪,哽咽道:“陆前锋已经战死!余下的都在戈壁中……”说完再也抑制不住,痛哭了出来,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到了伤心处,士兵又道:“秋将军带着几路兄弟杀出一条路来,我们有三十人伺机而动,如今看来只有卑职一人逃了出来……”余下的人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卑职逃出来时大军已经被困了三日,余下的粮草眼看就要绝尽,如今又是过了这么些天……还请陛下出兵救救弟兄们吧!”说着那士兵匍匐到地上,痛哭流涕。
宁皇脸色难看至极,殿下的臣子们也是垂着头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好半晌宁皇才出声,嗓子里俨然带了几分沙哑,问:“敌方带队的将军是谁?”
士兵还在哭,乍一听闻皇帝发问,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回道:“李正!”
宁皇深吸一口气,脑中只有两个字:果然!
那日与秋木析不欢而散后,宁皇又带着酒去找了秋木析。那次去倒是没想着再说些什么。反而是秋木析心境平和的与他分析了局势。
其中就有一条:薛国李正与薛谨然是生死之交,曾在落魄时得薛谨然相救。二人同为邳国臣子,后薛谨然辞官而去,李正也一同归隐山林。如今薛谨然称帝自立,李正也复出助他一臂之力。李正也是个识时务的,在助薛谨然称帝后便辞官而去,如今薛国有难李正便再次出山,二人都是彼此最好的助力。
且不说二人的关系,薛谨然的能力暂且不做赘述,就李正的本事来说却是与白疏谨不逞多让的。
白家尚武,世世代代都在战场上。到白疏谨这一辈不说天资如何,就是祖先传下来的经验也足够白疏谨月兑颖而出了。李正却不是,只是布衣出身,学了几年功夫,后来朝廷征兵便去了战场。带兵打仗的本事可以说是天赋!
人们将这两位将军在一起比较的时候喜欢说:“宁白薛李”可见李正的能力。
如今宁国白疏谨不知所踪,李正便成了所向披靡的将军。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李正如果是大漠里的苍狼,那白疏谨便是丛林里的百兽之王。到了一起还能相互克制,若是两者有一方没了踪迹,那在战场上其中一方便会攻无不克!
如今听这士兵说了李正的名字宁皇便想起来那日秋木析说的话来。先前宁皇自是不信的,秋木析本来的目的就是阻止宁皇与薛国交战,危言耸听了些本就正常。
只是如今听这士兵说这般话心中却是有了些许了然。飒禁自是不愿意心中有这份感知,于是更为恼怒。
这些下面的臣子们不知道,胆子大些的官员偷偷觑了一眼文案后面的宁皇,只是觉得宁皇如今的面色实在是难看,心中又是一阵骇然。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好半晌御书房里没有声音。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个氛围停滞下来。周筠廷赶来的时候正巧便是这样的场景。下面跪着的人才稍稍有些喘息的机会。
“陛下,我三十万大军如今还在边境受苦,为了这三十万条人命还请陛下早早做决断。”周筠廷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在朝堂之上做了这么久不说其他,一些诀窍还是要掌握的。
进来的时候也是装作不知道的问了一遍痛哭的士兵。而后将想好的说辞铿锵有力的说了出来。
话刚说完,文案上又是一阵闷响。下面的人还未喘上一口气一颗心又忽地下了去。
周筠廷毕竟陪伴在宁皇身边许久,知晓宁皇是不会放着那三十万人命不管,于是噗通一声跪下,朗声道:“陛下,还请早些决断!三十万条人命啊!”
上面的人好一阵沉默,而后下令道:“请白老将军过来!”
皇宫内院中秋木析负手立在窗前,里面盲点处单膝跪着一名男子,身着内侍的衣服,与秋木析小声的说些什么。
秋木析一直没有说话,等那命内侍说完后面上更是晦暗不明,好半晌才挥了挥手示意内侍下去。
是时候该好好大动一番了,若是待澹台一脉出手……只怕会比这更为严重。
那名内侍身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又有人敲门而入,此番便是那名女子,进来后对着秋木析恭敬的行礼而后道:“主子,夫人那边有人动了刑罚!”说着将手中带血的丝绢递与秋木析。
秋木析如今身在宫中,又是被囚禁着,多有不便。乍一听来人的话先是一怔,而后接过那名宫女递来的丝绢。
接过之后秋木析暗自松一口气,虽说在宫中多有不便,但是两三日也能听到一次外面的动静。花色等人被囚起来的时候秋木析知道,被用了刑,是谁被用了刑这些都知道,原先还说怎么没了后续,原来是等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