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你曾记得 第四章 祸不单行(5)

作者 : 六指琴魔

果果绕过思颜,头也不回地推开大门走进大堂。她的步子还没迈出多远就听见思颜的声音在她身后嘹亮地响起,虽然隔着玻璃,但果果还是清清楚楚地听道:“你和我现在都是拴在一个草绳上的蚂蚱,我已经见过郑仲雄了,也告诉了他,我是你请的律师!不管你是否同意,他已经把我划分到你的分界里……”果果没有继续往下听,大步朝电梯的方向埋头走去。

“果果,刚才有个漂亮女人找你,她说她是你的朋友,刚从美国回来。”黎颖对神色冷峻的果果和颜悦色道。

果果从容地看着黎颖说:“我们刚刚在楼下见过。”

“我说李果果李大主播,您能不能让我们电视台的人都消停会,你自己的私事不要带到工作中来,这样对电视台的影响多不好!隔三差五地就被人闹腾谁都受不了。”果果身后忽然有个男人嗔然冷笑,摆出一副厌恶的样子。

他叫柯海杰,四十有余,稀稀落落的黑发,胖腮帮子嘟噜着,肥硕的双臀,超负荷富态的将军肚,走起路来很滑稽,真不敢相信他这种几乎可以成为球体的人怎么会和果果是同事?柯海杰在kt电视台只是一个体育新闻的主持人,而且还是一个和果果轮班主持的主持人。果果一直是他的眼中钉,果果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得幸灾乐祸了一下。他自认为苍天对他很不公平,自己在电视工作七年了还是一个节目的主持人,而果果来电视台的第三年就陆陆续续地担任了三个节目的主持,这次新推的节目她还是主持人,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果果现在是他和郑仲雄同仇敌忾的敌人,虽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但是他未免把自己看的太与众不同了,蝼蚁和大象的地位太天悬地隔了。

“我说海杰大叔,你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每天操心别人的事你不累吗?难道这就是我妈常说的老来夕阳红?要是我将来像你一样,我宁愿此刻就了结我的残余,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老来得风!”编辑部的马宇嬉皮笑脸地看着柯海杰一本正经地说着。

柯海杰的脸由原来的青色变成紫色,怒视着欣然的马宇,眼帘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他嗔恼道:“你叫我大叔?!我才四十有余!”

马宇恬不为怪地对他说:“难不成喊你大哥不成?您真的只有四十有余?我怎么看您都飙升六十有余了!不过可以理解,你每天都操心别人的事难怪额头上方寸草不生,老化的速度肯定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想像不到的。呵呵,你不要满脸横肉地看着我,这些都是我这个‘天真无邪’、阳光灿烂的美少年的肺腑之言!不然下班后你去做做拉皮?保准您年轻到四十岁。”

柯海杰气愤愤地看着狂笑不止的马宇和黎颖,缓缓地伸开握着的拳头,无可奈何地走到了更衣室。马宇和黎颖兴奋地击着掌,但是看着神色冷峻的果果,他们立刻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自从少风离开后,他们在果果精致的脸上就再也读不到了幸福和快乐,看到的都是无限的自责和悲恸。

马宇好像一个娇憨的小孩,嬉皮笑脸地对果果说:“果果姐,你是不是还不解气?等海杰大叔出来后我在帮你出气!”

“我很好,他那种人也不值得的我生气。小宇,今天要采访的艺人几点到电视台?”

马宇愣怔地看着果果迷惑的眼神,少顷,他说:“还有一个小时。”

果果从容地走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台本仔细地翻阅着。马宇和黎颖面面哑然,然后去做自己的工作了。此时雍容地坐在椅子上的果果用冰美人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不是很粗的眉毛,一对可以读懂任何一个心髓的眼睛,玲珑的鼻子中略带刚劲,粉女敕的嘴唇时不时地抿一抿,无可挑剔的脸型轮廓,她精致温美的容貌会让任何一个看见她的人情不自禁地想去呵护她、疼爱她,仿佛她就是一个不小心折翼的天使,坠落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可她为自己无形地筑巢了一个坚硬无比的寒冰外壳,似乎除了离去的少风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暖化她。她动作轻捷地翻了一页台本,举止投足之间是那么的温和,不知是设计师的衣服体现了她优美的身材,还是她优美的身材本来就是一块天然的不需要任何雕工的美玉?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扰乱了专注的果果,她把手机放在耳畔,只听电话那头男人味十足的声音浑厚道:“我是邢奎,我们上次在医院见过面,有些事我需要当面告诉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果果不慌不忙地对着电话说:“晚上八点,我们在kt电视台前面的酒吧见。”邢奎先挂了电话,果果若有所思地听了一会单调的“嘟嘟”声,然后接着看厚厚的台本。

黑魆魆的天空下,路边两侧长长的路灯遵守着和夜幕的契约点亮了自己,为城市里的人们驱赶着黑衣。混浊的天空看不见几个璀璨的星星,似乎明天又是大雨涟涟的一天。姹紫嫣红的娇花已经把自己最妩媚的娇容和最馥郁的香味献给了和煦的阳光,此刻正在嘈杂的都市憨憨沉睡。耸立的高楼大厦似乎没有一丝的倦容,喜笑颜开地凝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七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时段,熙熙攘攘的上班族踏着急匆匆的脚步奔驰在回家的路上,络绎不绝的汽车接踵而至。果果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她本来是想立刻离开电视台去酒吧等待刑警大队的邢奎,但是娱乐部的导演突然找她有事要谈。果果礼貌地敲了敲导演的门,里面应了一声后,她转动把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果淡淡地微笑着,语气温和地问导演:“张导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导演没说话,看着果果身旁的沙发示意她先坐下,果果定坐后,他抽出一支烟点着它,然后把烟盒放在桌子上靠在转椅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轻烟袅袅,弥漫在办公室的上空,盘旋在他们的头顶。导演的神色浓重起来,蠕动的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果果从导演的神情中隐隐感觉到他的不尴不尬,从他的眼眸中果果已经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了。

抽完手里的烟,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然后说道:“果果,你在电视台的工作业绩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你是一个乐于拼搏、为人和善的优异年轻人,你的活力和热情应该完完全全的投入在综艺节目里,而不是乏味无趣的体育新闻,你哥以前也给我们的总导演打过电话,希望你的工作量可以少一点,当时出于特殊原因所以一直没有给安排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为你安排一个综艺节目。”

“谢谢导演对我的顾及,这没什么的,我本来也是想告诉您我打算放弃体育新闻部的工作,既然您已经知道我的想法,我们也达成了共识,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我和朋友还有约。”

“没其它事了,你可以走了。”果果正要开门的时候导演倏然叫住了她,他说:“果果,麻烦你叫柯海杰进来,我有事和他说。”

果果对他点了一下头,刚开门就看见柯海杰他们站在门口,导演恰巧也看见了柯海杰,他对柯海杰点点头,柯海杰犹如得志的小人迈出傲慢的一步,真想酣畅淋漓地痛扁他一顿。马宇忽然伸出他的左脚,柯海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恶狠狠地转过头,目光忽然锁住“咯咯”发笑的马宇,马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耸耸他的肩膀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柯海杰对导演粲然地笑了笑,转身带门的时候看着马宇肥厚的双唇咕哝着,然后带上了门。

“像他这种不要脸能不要脸死的人怎么会主持体育新闻呢?”黎颖说的这句话已经是第375遍了,“我看他早就觊觎果果的位置。”果果有时还挺佩服黎颖的,同样的一句话她已经说了一年多仍然没有厌意,似乎这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

“果果姐,你今晚有约会吗?”马宇问不停看手表的果果。

“嗯,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说完,果果走向了电梯。

果果走出大堂,凝望着暗黑色的天空,黑夜,有五彩缤纷的灯光在烛照,自己黑洞洞的内心却没有一丝光亮的点烛,枯槁的脸颊也写满了对少风的抱恨和思念。压抑、愤恨、狂躁,猛然回旋在一个遍体鳞伤的身躯内,交织在一起的忉忉、嗔恼、忌惮,猛戾地冲击着看似强悍实际却很脆弱的身体。每当果果踽踽地走在夜晚幽幽的街道上,忧郁的黑影就会牢牢的抓着地面,似乎很想逃离果果的摆布,但是有些事从一个人生下的那刻起就已经冥冥注定,影子也是一样。只要果果叫她出来她就会无所遁形,她这一生都会操控在果果的手中,直到果果离开这个世界她才会安宁。

要说这个世界能被自己掌控恐怕只有自己的影子了!

果果心中悠悠地走进喧哗的酒吧,这里的男男女女、灯灯光光都是如此的光怪陆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地方和邢奎见面,或许是自己的忧思让她选择了这里。果果挤过欢悦的人群,在闪烁的灯光下,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应该是两个。果果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对服务生打了一个手势,点了一杯鸡尾酒。

邢奎看着眼眸无神的果果说:“你的样子看起来很忧愁。”果果没有说话,邢奎接着又说:“今天下午有个律师找过我,她说她是你请的律师,你挺厉害,她可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大律师,我在许多的杂志上都见过她,听她说话的语气,你们应该很熟悉。”

“你今天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果果喝了一口服务员放在桌子上的鸡尾酒冷冷地说道。

邢奎的神色倏然严谨起来,看着果果说:“我们看了事故现场的录像,还有三秒的时间由北向南的绿灯就亮了,郑少风当时驾驶的车正好由西向东,他的车速很快,虽然如此他是可以停下车子的,但他没有,他的刹车可能失灵了。”

“刹车失灵了?!不可能!护城的车子不能刹车失灵。”果果忽然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声音嘹亮地说道。

“我们今天早上又去看了一下出事故的那辆车,郑少风的刹车被动了手脚,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郑少风和夏忆当天要结婚,但他迟迟不肯去婚礼现场,于是在市第一医院附近的早吧喝酒,接着他就遇见了国泽,他们后来一起离开了酒吧。郑少风边开着车,边给你发着短息。当他看见还有三秒由西向东的红灯就要亮了,于是决定开车冲过去,但他忽然改变了冒然的决定,在他猛踩刹车的时候发现刹车失灵了,恐慌的郑少风打着方向盘,突兀,和侧面疾驰而来的汽车相撞,但是它还是没有停下来,接着又和另外一辆汽车相撞,猛烈的撞击把李国泽从车里甩了出来,汽车的头部倏然翘了起来,重重的翻扣在了地上,郑少风从车里慢慢的爬了出来……”

“求求你不要在说了!”果果的声音开始颤动,她仰起头遏制着将要奔涌的眼泪,她不能哭,不能在这个光怪陆离的酒吧里留下她的眼泪。看她颓然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因为虚月兑而晕厥。

周文宇看着眼睛湿润的果果,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面纸巾递给果果,果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接过面纸擦拭即将泛滥的眼泪,抽了抽鼻子,叹出一口很混浊的气息。她酣畅地喝掉了邢奎的啤酒,再次对服务生挥了一下手,指指桌子上的大杯啤酒竖了四个手指头。

果果喝完两大杯啤酒后,淡淡的红晕已经浮现在她的整个脸颊,她醉了。她打了一个酒嗝,半睁着眼睛对邢奎他们哼哼地笑着说:“你们知不知道少风的不辞而别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果果指着自己的胸口,冷不丁又打了一个酒嗝,她已经彻底的醉了。“这里,以前是一个百花怒放,充满欢声笑语的心,现在,是一个每天都在流血的心,是一个已经失去喜怒哀乐的心。”果果抽动地吸了一口嘈杂的空气,声音颤巍巍地又对他们说:“自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们的心就紧紧的牵连在一起,不管我们谁伤心难过我们都会立刻感受到,是不是很神奇?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是为什么我们只犯了一点点的错误,却要经受人世间最痛苦的惩罚?”说完,果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果果,就这样静静的睡吧,永远永远都不要醒来。果果喃喃自语。

“清醒的女人可怕,喝醉的女人更可怕。喝醉的女人说梦话那简直就是噩梦。头,我们还是送她回去吧。”周文宇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果果对身旁的邢奎说。

“本来还想再问她一些事。我们又不能把她丢在这里,现在只能按你说的办了。”邢奎对服务生挥挥手结了账单,抱着果果挤过人群离开了喧闹的酒吧。

他们把果果塞进车后坐,周文宇月兑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果果的身上,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邢奎一根叼在自己的嘴里,在微风中点着它们,然后坐进黑色的吉普车内落下车窗。他们回首看看梦呓的果果,嘴角都隐现淡淡的微笑。忽然,微妙的好奇驱使着邢奎凝神着果果,世界上竟然有如明艳动人的女人,而这个明艳动人的女人正被一步步地摧残着。邢奎全身猛然打了个冷颤,使劲地摇着自己的头,好像要极力甩出什么,转过头看着前面匆匆走过的行人。

周文宇看着愣神的邢奎,坏坏地说道:“我们队长也开始春心荡漾了!怎么?喜欢人家了?呵呵!”

邢奎回神说道:“欣赏和喜欢是两码事情!一个女人不应该经历这些事情!”

周文宇深深地吸口气,他同意队长说的话,于是接着说道:“是呀,一个女人不应该经历这些事情!这件事情对她……”

果果的呕吐声忽然打断了周文宇的感慨,他懊恼地看着吐完后又接着昏昏欲睡的果果,无可奈何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痛苦地摇着头。他紧攥着双拳,遏制着痛扁果果的冲动。邢奎看着懊悔的周文宇,又看看狼狈不堪的果果,想笑又不敢笑。周文宇盖在果果身上的外套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而且还是全球限量版,他平常对它可是百般疼惜,没想到果果会毫不吝惜地吐在上面,痛哉!忧哉!

“走吧,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你再怎么心疼也于事无补。”邢奎皮笑肉不笑地安抚着周文宇。

周文宇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吐了出去,轻轻的睁开眼睛启动车子驶向果果的别墅。

抵达果果的别墅已经晚上十点了,他们把果果从后座弄了出来,左右搭着她朝门口走去。一个人忽然站了起来,挺立在他们眼前,他们面面对持,邢奎和周文宇都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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