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镰月星空,阴风嗖嗖,整个城市死般的寂静,若不是听见郑氏集团附近的猫叫,还真以为这是一座死城。『言*情*首*听,郑氏集团的不远处传来窸窣的声音,俄而,又传来风吹树叶的萧瑟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一个黑魆魆的身影晃悠地走了过来,她的影子犹如缩水般被她的踩在脚底下,她有影子,不是什么午夜凶灵!黑森森的夜晚虽有月光点灯,但它还是吞没了来者的面容,她走路带风,与郑氏集团的距离已不足二十米。她忽然停下脚步,以迅雷不及掩额的速度转身看去,除了一条洒满月光的昏暗银路,没有其他的生物。她万分谨慎地凝视了几分钟,确定身后没有被什么跟着,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凌晨的风格外的阴森,吹在身上似乎人在吹气,她的寒毛都直直的立了起来,由心的裹紧黑色的的外套,她仰头瞟了眼当空的镰月,立刻低下头,此时的镰月就像死神手持的索命镰刀,仿佛死神此刻就藏匿在黑夜里的灰云里,恐惧正悄声无息的爬上她的心头。她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夏国语烙印在地上的殷红血斑,仿佛夏国语的一滩肉泥还在那里。不知是幻觉还是夏国语血淋淋的头颅真的还在那里,她蹑手蹑脚、提心吊胆地走了过去,待她走进一看,原来是月光挤过树叶投射在地上的黑影。
她这次真的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脖子吹气,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温度,她猛然转身,什么都没有,接着她又感觉到有人在的脖子吹着气,她迅疾转身,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人”,她的心开始毛烘烘的,她不该贸然独自前来,马宇苦苦哀求她时她就应该答应他。她的胆量也不小,半夜从坟地走过她都不会憷心,此刻,她却把心提到嗓子眼,要是这时有人在她的肩膀轻拍一下,吓不死她也能吓瘫!
她不敢再想那些已经死去但依然留恋阳间的孤魂野鬼,她大步向郑氏集团的大门走去。忽然,透过钢化玻璃她看见里面晃动的白色光亮,接着就听见清脆“咯咚”的皮鞋声,他们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被敲一下,黑夜里的皮鞋声就像亡魂曲,虽然好听但命不久已!她两脚生风地走向后门,比起前门,这里明显僻风。
“喵——”尖而细的猫叫突兀惊动了她的中枢神经,吓得她差点瘫在地上,一只白色的夜猫从她的身前“飞”过,要不是她听见猫叫她还真以为是鬼影。她大口而贪婪地呼吸着黑夜中的阴风,待急速跳动的心稍微平息些她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识别卡,在冷冷的月光下泛着慎人的猎猎的光。她在识别器上刷了一下拉开门憫地走了进去,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月兑掉鞋子提在手里,幽冷的感觉霎时爬上了心头。她掏出手机,微弱的光亮指引她来到电梯口,三座电梯已经有两座停用了,她看着巡逻的保安转身走向别处后,迅即按下电梯按钮,“叮”的一声,电梯的门开了,她闪进去快速地按着顶楼的按钮。
夜晚的电梯,特别是凌晨以后的电梯都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看,空荡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依然很惶遽,他们不会和你先打声招呼再出来吓你,不然他们就不叫鬼魂了。他们只会在你情绪最惊恐、神经最紧绷、身体最筛糠时趁其不备,把你恫吓的魂飞魄散。
“叮——”电梯到了顶层,她没有立刻迈出脚步,一秒、两秒、三秒……七秒,她迈脚走出电梯,轻轻的跺下脚,声控灯亮了起来,她扶着铁栏慢慢的走到天台的铁门前,倒吸一口气,伸手拉开铁门的把手,冰的穿心。
天台的风又冷又狂,她把衣服往紧裹了裹迈脚走上天台,径直走到夏国语信上说的方位,果真,她找到了藏匿起来的摄影机,她提起摄影机站了起来,身前突兀伫立的黑影让她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把摄影机往怀里紧紧,黑夜虽然障蔽了他的嘴脸,但障蔽不了他龌龊毒辣的气息!
他冷冷地笑出声,她不用看就知道他此刻被黑夜掩埋的面容有多狰狞,她很错愕,郑仲雄这么晚来天台做什么?难道他也是来拿夏国语说的摄影机?是被她捷足先登了。她心中暗喜:郑仲雄,你就等着蹲囹圄吧!
“你以为你以拿走它吗?李果果!”郑仲雄冷冷的说道。
“为什么不以?哦,你心虚了!只要我们有了这个你就会被送进监狱!”黑夜,他们谁也看不见对方的容颜,但彼此的气息却比以往还要清晰。
“是吗?”郑仲雄的身后忽然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彪汉,他们慢慢的向果果走了过来,果果抱着摄影机也慢慢的往后退去,她该不会也像夏国语那样摔成肉泥吧?果果不动声色地把摄影机里的录影带拿了出来,缓缓地装进上衣里面的口袋里。转眼间,她已经被他们逼到了天台的边际,她转头往下看去,黑魆魆的深邃,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郑仲雄忽然说道:“只要你把它交给我我保证不会伤你分毫!”
“你说的话信吗?”果果极力遏制心中的恐惧,一只手把摄影机挡在她的身前,一只手伸进了口袋,看着还有几步就要逼近的魁梧彪汉,她忽然把摄影机拎在空中,警告道:“你们要是再敢过来我就把它扔下去!”说完,她才意识到她说的这句愚蠢之极,郑仲雄巴不得她把摄影机丢下去。
“呵呵!你丢下去呀!为什么不丢呢?看来你很害怕!想必夏国语的死状你已经见过了,要是不想和他一样就把摄影机交给我,我保证不会把你从天台扔下去,在你的脑门开一枪再把你扔下去!”郑仲雄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异常的惊悚。
“看来今晚是我的亡命夜!我以把摄影机给你,但是你必须回答我几个疑惑!”
“这是你最后的遗愿吗?”郑仲雄的话语中略显揶揄。
“差不多!”
“你问吧!”
“我和少云的照片是不是你上传的?少风的父母是不是你害死的?吴伟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你……”果果犹豫了会接言道:“你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症?”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不知是凛冽的风还是郑仲雄的揶揄,果果抽心的打着哆嗦,憋在肚子的话就是问不出来,“怎么不说话呢?你应该还有很多的疑问要问我,问吧,来者不拒!”果果嘴唇微颤,不管她怎么努力,哽在喉咙里的话还是道不出。郑仲雄狞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的回答不满意吗?那好,我好人做到底,就仔细的述给你听。就如吴伟告诉你们的一样,我大哥郑仲汉和他的妻子邓熠是我们设计谋害的,我出钱,吴伟出力,但人的贪欲是要有限度的,向我,有了郑氏集团就适而止了,吴伟却不满足,以各种理由恐吓我,他也不想想我郑仲雄是何方神圣,敢和我抖!蝼蚁撼树自不量力,居然拿着郑仲汉立下的遗嘱一家三口销声匿迹了,害的我苦苦寻觅了二十几年!”郑仲雄咳了几声,然后接着说道:“他既然要躲就躲到死嘛!半路冲出当英雄,驰骋的汽车不撞死他还撞谁?”
果果的嘴里颤颤巍巍迸出几个字:“所以你就害死了吴伟!”
郑仲雄看着镰月下的果果嗤笑道:“哟!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被吓的失声了呢!”
“夏国语说你患有精神分裂,这也是真的吗?”果果很清楚风月夜,杀人夜,她必须在郑仲雄此刻还比较清醒时赶快问完。她也不清楚郑仲雄此刻是否清醒。
“这个夏国语怎么什么都知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呵呵!还有点难以启齿,就和当初追求少云他妈的感觉差不多!你是我第二个亲口说的人,我的主治医生是第一个。有几个自己的感觉还满不错的,有什么不顺心的都以对另外的几个我说,虽然他们桀骜不驯,时不时来点暴力,但帮我解决了很多事情,这个就是你们说的疯子吧?呵呵!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现在以送你上路了吗?”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你们再动手!”
“觉悟了吗?”果果点点头,“好吧,你问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上传我们的照片?少云是你的亲儿子,难道你就舍得吗?”
“你是想说虎毒不食子吧?我平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骑在我头上的人。起初这么做只是借赌场人的手,让他们自食恶果,没想到那些弱智还真的跳进我设的陷阱,你别看他们个个都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容,其实他们也是欺软怕硬,想什么做什么,全部都是没iq的弱智,办件事都办不好,最后还得我亲自出马!不小心,我知道少风把他的股份都转移到你的名下,所以我就顺手推舟,为了保全郑氏集团,我决定让你和少云结婚!”
“结婚?”果果错愕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为了郑氏集团少云的幸福不重要,惜,为什么今晚站在这里的会是你呢?要是那个马宇或者是那个警察我也不至于心旌摇曳,举棋不定!”
“少云的幸福不是掌控在你的手里!你没有……”
“要怨只能怨他生在郑家,把摄影机给我!”郑仲雄挥挥手,身边的壮汉挓挲着双手向果果狰狞的走去,吓得果果的头都扎煞起来。镰月似乎也不忍心目睹即将上演的这一幕,顺手扯过一片黑云遮住自己。俄而,天台刮起了大风,整个k市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上前的壮汉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果果趁机跑开了,提着摄影机躲到粗管的后面蹲子。郑仲雄在原地转身一圈,对着粗管的方向喊道:“出来吧果果!把摄影机给我,我和他们立刻离开!”他还真当果果是傻子。
果果看着远处的铁门,那里守着两个彪汉,以她的体格绝对是以卵击石。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录音时间三十分钟,她给邢奎了一条诀别短信,然后关机,转身看着身后,把手机塞进管道之间的缝隙里。她又看看她的左侧,把衣兜里的录音带塞进夹空里,即便她遭到不测,她认为这些都很值得。
奄然,郑仲雄又喊着果果的名字,语气浮躁道:“你再不出来别怪我对国泽和你的侄子心狠手辣!我数到三,要是你还不出来,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除了风声,郑仲雄听不到任何的声息,“我开始倒数了,一、二……”他又阴森恐怖地笑道:“我马上就数三了,再不出来我就派人去把他们的头颅拧下来……”还是没有声音,“三!我知道了,我们走,你们两个守在这里!”
“等等!”果果猛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在这里!摄影机我以给你们!只要你们不去伤害他们!”果果知道郑仲雄说的话不信,但她不得不说。她把摄影机提过头顶,在冷冷的月光下,摄影机泛着凛凛的银光。
“呵呵,你知道我说的话不信!不过,看在少风和少云的份上我以信守一次!”果果没有向他道谢,那样只会显得自己畏敌如虎。她走到郑仲雄的面前,把摄影机给了郑仲雄,是不管郑仲雄怎么启动它就是播放不了,他狐疑地凝视着果果问:“你动了手脚?”
“我没有!也许是没有电了吧!”果果从容地说道。
“没电!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开了一整天当然会没电……”果果还没有说完,铁门猛然被踹开了,从里面冲出几十个人,看着他们肩膀上闪动的徽章,果果的嘴角弯起了笑容,他们来的真及时,要是再晚来几分钟估计她现在也和夏国语一样——摔成肉泥了!
郑仲雄食肉寝皮地质问着果果:“是你报的警?”果果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郑仲雄倏地掐住果果的脖子,邢奎他们见状,所有的枪口都对准郑仲雄他们,稍有不对他们就会扣动扳机。几个彪汉的枪口此时也对准了警察。
“放开果果!否则我们就开枪了!”邢奎说道。
郑仲雄的枪口指着果果的太阳穴,说道:“你们要是晚来几分钟那就好了!”
他挟持着果果缓缓的向后移去,邢奎他们也慢慢的往前走着。靠在天台的边际,郑仲雄和果果往下看去,警察和医护都跃跃欲试地仰着天台,映着灯光果果鸟瞰着偌大的充气袋,估计从这么高摔下去充气袋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郑仲雄又说道:“他们为你考虑的还真周到,惜了!我只要对你这里开一枪,‘嘣’的一声,你的脑袋就会开花,血和脑浆会溅到我的脸色、身上,然后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比坐电梯快多了!”
“要坐你坐!”果果气咻咻地说了一句。
“郑仲雄,放开果果,自首争取宽大处理!”邢奎又说。
郑仲雄悍然不顾道:“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她一个,反正都是一死!”
“邢奎,郑仲雄患有精神分裂……”郑仲雄把果果的脖子忽而勒的更紧了,看着气若游丝的果果,邢奎和周文宇的枪口都对准了郑仲雄的脑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对不会开枪的。但看现在的形势,若是再耽搁的话,果果就会被郑仲雄勒死。邢奎对身后的警察做着只有他们才以会意的手势,奄然,警察们的枪口都对准了郑仲雄和几个彪汉的脑门。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风驰电掣的“嗖”声,沉闷的“嘣”声,郑仲雄和几个壮汉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仰卧的郑仲雄依然紧紧地勒着果果的脖子,他双面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原来邢奎方才做的手势是给蛰伏起来的狙击手下达击毙指令,声东击西。
邢奎掰开郑仲雄的胳膊,扶起果果问道:“没事吧?”果果怔怔地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生的太突兀,她也没有想到警察会突然开枪。邢奎搀扶着果果离开了死人堆,然后说道:“文宇,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果果下去。”
“等等!”果果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咳嗽一声然后说道:“我们还没有拿夏国语录下的录影带和我的手机录音!”邢奎松开果果的胳臂,果果踉跄地走到粗管前蹲子走过几个粗管,然后拿出录影带和手机把它们交到邢奎的手里。
“叮”的一声,电梯落到一楼,邢奎扶着果果走了出去,巡逻的保安已经不知去向,偌大的大堂被远射灯打的通亮,果果和邢奎眯着眼走了出去。早已等候的医护人员看见面色苍白果果急忙走过来,什么话也不问就把果果“夺”了过去,果果很不情愿地被他们“塞进”了急救车里。
思颜和马宇走到邢奎身前,思颜问他:“果果没有伤到吧?”邢奎点点头,思颜和马宇欣慰的舒口气,“那郑仲雄呢?你们抓到他了吗?夏国语是不是他从天台推下来的?你们找到了夏国语说的摄影机了吗?夏国语说郑仲雄患有精神分裂是真的吗?”
“郑仲雄死了!”思颜和马宇错愕地看着邢奎,不确信地问了一遍,邢奎接着说:“狙击手开枪打死的!下午我已经走访了郑仲雄的主治医师廉正天,开始问他他什么都不说,我拿出证件他才告诉我,郑仲雄九年前就患有精神分裂症,但他拒绝医师对他的治疗,九年来,他每个礼拜三都会去找廉正天,从不间断。在金钱的诱惑下,廉正天一直守口如瓶。最近这几年他觉郑仲雄的情况越来越糟,想要通知郑仲雄的亲属,但是在金钱的诱惑下,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哪你有没有问他郑仲雄为什么会患有精神分裂?”思颜看了眼还没从救护车出来的果果问邢奎。
“廉正天说的很含糊,他说郑仲雄每次来都很神秘。郑仲雄当时听到廉正天说他患有精神分裂,起初的情绪很浮躁,每次都来拿药,过了三、四年左右,他拒绝了医生开的所有药物,但医药费还是照给不误。人一但养成了某种习性,就很难再该变过来,估计郑仲雄也养成每个礼拜三定点去‘看’廉正天。他一直都不愿告诉廉正天有关他的任何事,廉正天也没怎么问他,他每次只是忙忙的去匆匆的回,几年来每次都是如此!”
“郑仲雄和吴伟现在都死了,郑仲汉和邓熠当年的车祸也无从查起了吗?”
“还有邓月娥呀,她今天早上已经去警察局自首了,把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看她颓废的样子估计也晃悠在精神分裂的边缘。郑氏集团的那些小董事也把真相告诉了警方,警方也抓捕了谋杀吴伟的凶手,现在差的就是郑仲汉当年立下的两份遗嘱,等果果把它们交到警察局很快就以结案了!”
“你们怎么定性海天?是枪毙他还是……”
“这要看法院的审判,是故意谋杀还……”救护车的后门忽然推开了,邢奎把话吞了回去,和思颜他们一同看去,果果苍白的脸上略显了血色。他们走到果果身前,邢奎说道:“你们先送果果回去吧,晚点我去看你们!”说完,邢奎跑进了郑氏集团。
“走吧!马宇你开车,我和果果坐在后面!”说着,思颜把钥匙扔给马宇,拉开车门和果果坐了进去。
“我们回别墅还是张家?”马宇启动车子问思颜。
“当然是去张家,果果现在已经是……走吧!”
果果的思绪还停滞在郑氏集团的天台上,思颜和马宇的谈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是她徘徊在死神的镰刀之下,此刻躺在那里却是郑仲雄。她不敢相信,处处盛气凌人、为所欲为的郑仲雄就这么被警察一枪解决了!她更不敢相信,和他们针锋相对的郑仲雄竟患有精神分裂!机关算尽的郑仲雄就这样臭名昭著地离开了?太突然,太困惑,太费解,所有的一切都这样过去了?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郑氏集团以后归谁所有?是少云还是和少风曾有一纸婚姻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