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生每日早出晚归,有时是去谈生意,有时,是去见一些奇怪的人,每个月会在城隍庙布施一到两次,隔三五天去一次布庄和酒楼,布庄的生意相对比较平淡,在这荒年间,若不是身份显赫的贵族,一般的富人并不会多花银子在衣着打扮上,因为布庄是多年的老字号了,常常会有高官到布庄订制衣裳,所以生意虽平淡,却也不算差。
酒楼才开三年,收入却比布庄多得多,店址位于相对比较富庶的陈塘,离皇城很近,赚足了那些贪图安逸享乐的高官的银子。
乱世荒年并不都是穷人,正是应了那句诗: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受苦受难的,始终只有普通百姓。
算起来,已有四五日未去酒楼了,孟浮生打算今日去陈塘酒楼一趟,马车早已候在门口。
孟浮生登车掀开车帘时微微一怔,某个家伙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马车内,看到他,一脸媚笑地冲着他挥手,眯起的双眸愈发地显得细长,狐狸般狡黠。
孟浮生不动声色地进了车厢,放下车帘,在那人对面坦然坐下。
“不是让你看好那位姑娘么?你来这里做什么?”孟浮生用眼神向对方问话。
对方明显会错了意,压低声音道:“我是刚刚才来的,那车夫没发现我。”
“谢姑娘醒了没?”孟浮生用平常说话的音量问道。
某人模了模光洁的下巴,微微思忖片刻后道:“谢姑娘?你说的,可是前几日救的那位姑娘?你怎么知道她姓谢?”
“陈塘谢家的千金,谢主的掌上明珠,我怎会不认识。”
孟浮生这话说的十分轻巧,却令东辰更为不解:“你既然认得她,为何不将她送回家中?那姑娘真是怪可怜的。”
“靳国从来不缺可怜人。”孟浮生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玉佩,淡淡道,“这个时候送她回家便是害了她,就让她先在医馆里待一阵子,将身子养好了再说。”
“我终于能理解司命为何那般嫉妒你了。”东辰双手环臂倚在马车内壁上,笑着睨向孟浮生,“司命虽掌握着万物生灵的命轨,他却始终不懂得变通,他给每个人定下命结,以为那样就真的掌握着一个人所有的喜怒哀乐,却不知结果虽同,过程却可以有着很大的差别。”
“那么东辰君,你觉得是过程重要,还是结局重要?”孟浮生微抿着薄唇,微笑着问东辰。
东辰没有立刻回答,看向孟浮生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他说:“在东辰的心里,清君最重要,无关乎清君的过程和结局,我都不在乎。”
摩挲玉佩的手蓦然顿住,孟浮生面色平静地抬眸看向东辰,淡淡地笑着:“东辰君说笑了。”
东辰很配合地放声笑道:“被你发现了……”
车夫听到马车内的说笑声,诧异地回头:“少爷?”
“没事。”
车帘被风吹起,车夫顺势看向马车内,看到车内孟浮生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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