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史长老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时,路遥一怔,萧山衍却气急败,连连摇头予以拒绝。然而,在两位长老的游说之中,萧山衍最后不得不以“长骑都尉是由朝廷任命的。要她出任威武军都尉,须得禀报朝廷,由当今圣上裁决”来推月兑。两位长老显然没有料到萧山衍这么一招,俱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样吧,”李长老又有了法子。“我密奏晋王府,由晋王府来裁决如何?”
“就依李长老所言,”萧山衍想了想,便同意了。
待两位长老离去,萧山衍是一筹莫展,眉头紧皱。
路遥有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父亲莫担忧,船头桥头自然直。”
“唉,”萧山衍长叹一声。“但愿如乖女所言。”
雪像一种神物。它的降临短暂地改变了尘世的颜色。幽州人对于雪的渴望已经成为了一种生命的需要。他们对雪的期盼和膜拜,已经成为了与生命息息相关的对自然的祭祀了。说赏雪未免轻薄了雪,说朝拜就比较合适了。他们都希望冬天有雪,希望雪神能按律降临人世间。
所以雪一下大,萨仁妩就来到督抚府,邀请路遥去赏雪。瞧着萨仁妩那已有些微挺的肚子,路遥不知是该佩服萨仁妩的胆大,还是感慨史元忠的宽忍。她想拒绝,但一看到萨仁妩那近似哀求的神情,便打不出推月兑的理由了。
这是一个山谷,这里看到的雪是最为壮观的。雪比较厚,树木特别的浓郁。因为有一个亭子立在恰到好处的地方,雪的气氛最为浓烈。在亭子的周围聚集的人们,好像进入了一种狂欢的状态。令路遥有些担忧:人们赏雪的热情如此高昂,会不会把雪给烤化了?雪仗正在进行,雪团飞舞,激战方酣。交战的双方,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儿郎。女孩子则选择了堆雪人。萨仁妩是无法加入这场雪战之中。只能在众人的护卫之下,坐在一旁,为雪战的双方呐喊助威。路遥则含笑地看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在给雪人的头上插上一把梳子。
绕过亭子,拾级前往山上的寺庙。可刚刚上去不远,就被落下的树枝挡住了路。大雪压断了不少树枝。如此关隘重重,如何上得了山?就在众人规劝萨仁妩打道回府时,下来了一个僧人。他竟然说,可以走的。在萨仁妩的强烈要求下,众人只得小心地绕过树枝。踏着积雪的石阶,慢慢地往上走。
就在这时,季嬷嬷带着几个侍女匆匆地过来了。她向萨仁妩点点头,便对路遥耳语了一阵。路遥的神色有些微变。便对萨仁妩说督抚府有急事需自已办理,劝萨仁妩跟自已下山回家。萨仁妩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得点头答应。
回到督抚府,一个路遥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跟前——程嬷嬷。她朝路遥恭敬地行了一礼。路遥有些吃惊。当初,一听到路遥被派幽州任职,程嬷嬷立马收拾行礼要求回晋王府。路遥似乎已经料到,便也不挽留。
“小姐,”程嬷嬷在说。“侯爷派我送一些东西过来,并要我转告小姐。我从此不再是晋王府的人,生死皆由小姐决定。”
“嬷嬷,”路遥知道程嬷嬷不愿留在幽州,便说。“既然这样,你就回京城的旬静侯府吧!待我回到京城,再另行安排如何?”
“小姐。”程嬷嬷低垂着眉,语气不急不慢。“我已经将行礼带到幽州。以后,无论小姐去哪儿,奴婢都不会离小姐左右。”
“哦,”路遥不好说什么了。便转换话题。“侯爷这次送了一些什么东西来?”
“是一些酒具,”程嬷嬷如实相告。
“酒具?”路遥有些不解。
路遥觉得司徒延对玉似乎特别偏爱。这次,他送来这些酒具又都是极品玉所制。其中。有一八仙纹执壶,通高八寸,口径二寸三。壶身扁圆形,细颈阔月复,圈足,高盖,盖钮镂雕寿星骑鹿。夔形柄,柄上镂雕一兽。壶颈与流之间以镂雕卷云纹连接。壶月复部雕有八仙、花草、山石等图案。壶颈两面分别雕刻地阳文草书五言诗各一首,其一为:“玉斝千巡献,蟠桃五色匀。年来登鹤算,海屋彩云生。”末署“长春”。其二为:“芳宴瑶池熙,祥光紫极缠。仙翁齐庆寿,愿寿万千年。”末署“永年”。纹饰和诗文皆为吉祥图案和词语,寓意为长寿。另外,还有碧玉龙纹杯、盘。杯高一寸多,口径两寸。杯圆口,圈足。杯身雕云纹,两侧分别镂雕双龙为耳,杯底阴刻隶书“司徒传用”四字款。盘高零点八寸,口径为三寸六,呈椭圆形,盘内雕双龙戏珠纹,中心为莲瓣纹台座,用了承杯。盘底同样琢隶书“司徒传用”四字款。杯、盘都是玉质莹绿,局部有黄色沁斑,既庄重又华丽,所饰龙纹精雕细琢,气势威严雄健。
瞧着司徒延送来的这些酒具,路遥不得不月复诽:想送东西就好生生地送罢,何必要送这些酒具,莫非是希望我变成酒鬼不成。
她思索半响,只得对程嬷嬷说:“你确信这些酒具是侯爷送给我的,不是送给我父亲的。”
“侯爷如果想送旬静侯什么礼物,一定会托合适的人相送,”程嬷嬷正色地说。“但决不会让我这等只管内宅的嬷嬷送来。”
“也是,”路遥只得变回在京城的女儿态,挽着程嬷嬷的胳膊,嘻笑道:“嬷嬷,侯爷请你把这东西带给我时,说过什么话没有?“
“侯爷叫我带几句话给小姐,”直至这时,程嬷嬷的脸上才露出笑容。“幽州人尚武好酒,请小姐好生应付。”
“是,”路遥点点头。
“作为一军之统领,人心固然重要,但赏罚一定要分明!”程嬷嬷是一字一句地吐词清楚。
“是,”路遥则是继续点头不止。
……
待程嬷嬷把话说远,路遥便请她下去休息,吩咐人叫来季嬷嬷。
“嬷嬷,”路遥低头看着幽州地舆图,头不抬地问季嬷嬷。“你对檀州了解有多少?”
“怎么,小姐决定了前往威武军任职?”对于路遥有可能出任威武军都尉的事,在督抚府已经传成为了公开的秘密。赞同的人有,不赞同的人也有。季嬷嬷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所以,她才敢开口如此一问。
“不是我决定,是侯爷决定了!”路遥用手指敲了敲地舆图上写有檀州二字的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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