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赤,幽州城竟陆陆续续地下了五场雪。伴随着第一场雪的纷纷而至,小城平添了些许冬韵。那天,突然飘来的第一场雪,街上的行人不约而同的穿戴上棉袄、围巾、绒帽,虽然性别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喜悦。
接下来的日子里,幽州城上空陆续飘飞来了几场雪。雪的降临,有时是趁着人们熟睡时,有时是赶在人们回家的路上,有时还伴着太阳……也许是雪的缘故,也许是人们的脚步太匆忙,也许是人们的脚步太匆忙,也许是长长在期盼在第一场飘雪中化为了现实……接下来的几次小雪,虽然在冬日里飞舞出灵动的旋律,但是转瞬就伴着人们忙碌的脚步逝去了。大家见了面,常会回应一句“过几天,又有雪”。话语里似乎多多少少包含着对雪频繁而至的倦意。
就在人们平淡地迎来又送走几场雪的一个清晨,呈现在人们面前的竟是一个被二十厘米积雪覆盖着的银色世界。
于是,就有人犯嘀咕:“今天是李府李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就下了这么大的雪,是好事,还是坏事哟!”
“呸,呸,”立即有人伸过来捶了说话人几拳头。“瞧你说的什么话。李老太爷生来就跟这雪有关。听闻,他生下来的那一天,幽州城就下一场罕见大雪。以后,待他做大寿时,这雪也是那几年当中下得最大的。瑞雪兆丰年。我记得十年前,他做六十大寿时,幽州城也下这么一场大雪,来年可是风调雨顺,连几个很难丰产的州郡都获得大丰收。说实话,如果不下大雪,我想那才会让李老太爷紧张吧!“
“没想到,李老太爷有这么大的福份!”那挨拳头的人不由得吐吐舌头。
果不其然,路遥跟着父亲来到李府。前脚刚踏进大门,李老太爷就率领儿孙迎了上来。那阵势让路遥有些吃不消,若不是因为她现在好歹也是一军之统领,否则她早想闪到父亲的身后躲一躲。
来到大厅,李太老爷客套一番后,便手一挥,立即有七八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儿郎来到跟前,对路遥道:“威武都尉,听说你要组建了一支弓弩旅。能否把我李家这几个儿郎安排进去锻炼一下。当然,如若威武军中那几支别纵旅差人的话,你能将这些孩子安排几个进去,老夫更是感激不尽!”
路遥将那几个孩子看了看。便笑着对李老太爷说:“老太爷,我看不如先把这几个孩子安排进弓弩旅以及其他几个旅去。待他们身板定了型,我再想法安排进别纵旅,您看如何?”
“好,好,”听到路遥这么说,李老太爷笑眯了眼。“就按威武都尉说的办。这些孩子进入威武军后,不占威武军编制,所有费用都由李府独自支付。”
“老太爷。”路遥听着笑了起来,“你也把我威武军看得太穷了吧!”
“哈哈……”老太爷听了,不由得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在高声呼告:“晋文侯到!”
老太爷便收起笑意,整整衣衫,领着儿孙出门迎接司徒延。路遥则随父亲跟在老太爷这群人身后。也前去迎接晋文侯的到来。
晋文侯到后,酒宴便开始。先是儿孙们向李老太爷贺寿。当然,最先给李老太爷贺寿是司徒延。直至这时,路遥这才明白,李家为什么如此重视司徒延的到来了。原来。这位李老太爷无有嫡子,只有庶子,而且他的嫡长女身份高贵。所生之子不仅是身份的高贵,还有血统的高贵。难怪司徒家在处死司徒延的继母时,李家无人出面来痛斥。
东向为尊,司徒延自然就坐在冲向大堂中间大门的首席上,萧山衍也坐在那儿。路遥是不够资格的。但跟她坐在一起的,都是幽州各驻屯军队的都尉。这些人中大部分路遥都认识,不认识的由史元忠介绍认识。于是,这一桌就变得热闹起来。客套话,粗话,酒话等全都有。如果说前面几桌坐都是幽州的上层人物,那么路遥这桌坐的就是幽州最有实权的人物了。敬酒的人不少。
有一个年过五旬,头发有些发白的人过来给路遥敬酒。路遥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想,这位老者也不生气,是轻声地自我介绍:“我是李家的庶房,名为李实。老汉的长子曾随都尉远赴草原,不幸亡在那儿了。”
听了这话,路遥连忙立身,双手举杯,带着歉意地说:“李老伯,对不起,我没有……”
“不怪你,不怪你,”李实摆摆手。“他战死沙场,算得上是死得其所。再说,威武军给的优抚,足以让寡媳将两个孙子抚养长大。只是,老汉有一事想求都尉帮帮忙。”
路遥此时对李实只有满心的敬意,忙道:“李老伯,只管说,我定当竭尽全力助之。”
“也不是什么事,”李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红着脸说出来。“我还有一子,也想入威武军,望都尉……”
“贵公子也是在那里面吗?”李实这么一说,路遥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离李老太爷主桌不远的,由李老太爷推荐的那七八个儿郎围在一起的酒桌。
“不……不在……”李实连忙摇头。他告诉路遥道:“他们都是老太爷的嫡系子孙。我只是庶房,没有那个资格……”
“哦,”路遥算是明白了。她想了想,便解身上的腰牌,递给李实,说:“李老伯,我来得匆忙,身上没有带什么重要物件。只有这个,还能顶点事。过几日,你就拿着这腰牌去威武军找我,如何?”
“多谢都尉,多谢都尉,”李实是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腰牌。
“没想到你带兵还真有一套,”李载义过来跟她敬了一杯。“我的两个弟弟有些皮,在长阳军中老是惹事,想调到你威武军中去磨练一下,如何?”
“啊……”路遥不由得微微张嘴,心中却在月复诽:什么啊,敢情你们李家把我威武军当成幼儿园了?
“如何?”见到路遥不正面回答,李载义又逼问了一次。
“咳,咳咳,”路遥只得装作咳嗽几声,如此回答。“我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得去问问张公素,我现在不训练人了,所有的把式都交给张公素他们了。所以,磨练人他们都很有一套。”
“哼,”李载义与路遥也熟了,说话也就没有约束。“别当我不知道。在威武军中,你说向左,张公素他们就不敢向右。你同意了,张公素他们还敢说什么?”
“李大哥,”路遥咧嘴一笑。“你这是抬举我。”
“听说,你那个‘洒月兑旅’需要大量的牛羊皮,我长阳军中可是不少,”李载义知道路遥这是在打马虎眼。他也不含糊,拿出了条件。“怎么样,你把我的人收下,我免费赠送你上千张牛羊皮?”
听到这话,路遥乐开了。她是连忙点头说:“李大哥,你我之间讲什么客套。放心,你的人我收下了,一定会把他们打磨成一员悍将。”
“你啊,”看着路遥那活泼的样子,李载义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从不做赔本的生意。”
路遥也不见怪,抚着李载义捏过鼻子,叫嚷着:“李大哥,你捏得真痛啊!”
“痛才有记性,”李载义笑着说。忽而,他看见幽州另几个军的都尉拿着酒杯,准备跟路遥敬酒,便对路遥说:“看来,找你训练人材的人还很多。你呀,真不如办个军事学府。那样有多少,就能收多少了。”
“军事学府!”听到李载义这么一说,路遥顿时觉得眼前灵光一闪。
穿越前的那一世,路遥就进过军校。在那里,她了解到中国古代军事教育滥觞于夏朝的“序学”。战国时期,从事专门军事教育的兵家私学开始兴起。而有史记载的第一所军鹇,是是十六国时的前秦符坚在太元五年所建的“教武堂”。但无论是有信史可考的前秦“教武堂”,还是依史推论的夏朝序学、战国兵学,均未立为国家军事教育制度。直到北宋大兴武学,这种情况也得以改变,真正意义上的古代军校才得以建立。
然而那种军校在压抑武事的北宋,实际上并没有起到真正的作用。不但在庆历年间被废,即便重置后也多流于形式,没有培养出什么优秀的军事人才。也就难怪清朝顾炎武会说出“靖康之变,不闻武学有御侮者”的话来。从某种程度上讲,北宋军校的设立只是为少数人提供了进身之阶,而对改进当时国防建设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因此,在许多军史学家的眼中,这种军校之说也不得成立,只能说是武学。
路遥既然穿越到了这一世,而且所处的也是边陲之地,在此处办所军事学府,应该不会是多大的难事,说不定她还有名垂青史。
“对,”路遥兴奋地对李载义说。“我应该办个军事学府。”
“啊,办军事学府!”这下,该李载义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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